這場大雨已經下了一整天,整個建康城都被澆透了,牢房裏陰風陣陣,一種濕寒之氣由腳底蔓延至全身,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腦袋清醒了不少。反複回想在天衣閣發生的一切,當時她與陳括麵對麵站著,盯著他不斷翕合的嘴唇,聽著他接二連三的侮辱,整個人有片刻的失神,很短暫,隻是彈指之間,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異味。不對,剪刀,她的身上怎麽可能有剪刀,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拿過剪刀,天衣閣的櫃台上確實有剪刀,她有一瞬間也想把剪刀刺進他的喉嚨,但是她與那把剪刀隔著陳括,那她是怎麽越過陳括去拿那把剪刀呢?


    她越想越心驚,恍惚中記得有什麽絆到了自己的裙擺,似乎是個小孩子,她搖了搖頭,記不清了。那一瞬間似乎變成了空白,她站起身如困獸一般在牢房裏轉,突然後頸發涼,脖子被套住了,巨大的衝擊帶著她後退,直到掩在牆角的陰影裏才停住,力道還在增加,木燦奮力掙紮,要去摳脖子上的繩子,但是雙手被一個人控製住,快速的,她感覺整個身體騰空了,繩子被掛在牢房頂端的木欄上,一種窒息感撲麵而來,過往的一切快速地在腦中飛梭,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出生,還有姨娘,長得那麽漂亮,不是日後熬得骨瘦如材的模樣,還有那群賊人提著褲子圍著自己,然後是玉璋小小的身子軟軟地叫著三姐。不行,她不能死,不能就這樣死。


    啊!啊!啊!幾乎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從她的喉嚨裏爆發出嘶啞的吼叫聲。


    “誰?誰在那裏?”獄卒本來趴在桌子上睡覺,突然聽到動靜,趕快站起身來,其他四五個獄卒聽到動靜也拎了油燈往這邊走。


    就差一點了,那兩個黑衣人把自己隱藏在陰影裏,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必須離開了,兩人最後看了一眼掛在那裏掙紮的女子,搖了搖頭,聽天由命吧,快步閃身出了牢房,哢的一聲,上了鎖。


    他們剛出了牢房,就看見獄卒拎著油燈過來了,一個獄卒拿油燈往牢房裏照了照,待看清牢裏的情形之後,驚得手裏的油燈晃了晃:“快快快,犯人要自殺,快點開門。”


    另外幾個獄卒頓時一擁而上,快速地打開了牢房,直接用刀切斷了繩子,接住了掉下來的木燦,其中一個說:“快,稟告大人。”


    雨下了一天一夜,快天亮的時候變成了小雨,下得淅淅瀝瀝的。今日有朝會,木長青剛準備出門,巡城司就派了衙役過來:“昨日木小姐在獄中自縊,幸好被發現了,人已經救下來了,我們大人派屬下過來與大人通稟。”


    木長青有些錯愕,這曹堅是怕擔了責任,所以提前打一個招呼,木長青頷首:“好了,我知道了。”


    “那屬下告退。”衙役躬身退了出去。


    木長青一身官服坐在首位,招了一個丫鬟過來:“你去知秋院跟小姐說,讓她上午去巡城司看一下三小姐。”昨日他去見了木燦,雖然木燦不能說話了,但是還能寫,但是她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殺的,寫的話渾渾噩噩,也沒問出什麽,隻讓人好好關照,沒想到昨晚就自縊,難道是畏罪自殺?


    時辰不早了,小廝進來說:“老爺,再不走就耽誤了朝會。”


    木長青這才驚覺,連忙起身:“走吧。”


    知秋院裏,玉璋睜開眼就感覺天灰蒙蒙的,許媽媽拿了衣服過來抱怨道:“今日還在下雨,老爺剛讓人過來傳話,讓你去看一下三小姐,你這麽小,那牢裏哪是能隨便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鬼。”


    玉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你說父親讓我去看三姐?”


    “嗯。”許媽媽一邊替她更衣,一邊說:“早間聽說有衙役過來找老爺,也不知道什麽事。”


    玉璋沒有他想:“也許是三姐的案子有了進展,用完早膳我就出門。”


    許媽媽卻心有餘悸,好不容易玉璋被封為南漳郡主,木府終於有了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但是轉眼木燦就惹上了人命官司,雖然已經分家,但是怎麽說也是木府的小姐,眾人唏噓不已。三小姐本來已經夠可憐的了,失了名節,毀了容貌,親事也黃了,如今還殺了人,真是命途多舛。


    玉璋梳洗完畢就用了清粥小菜,門外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昨夜太晚了,她倒沒有詳細問紅丫頭為什麽會被宇文泰抓住,剛剛上了馬車,她就拎出紅丫頭:“昨日怎麽與他碰上了。”


    無往不利紅丫頭幾乎羞愧致死,它本來要去天衣閣查找線索,但是好死不死,宇文泰也正在天衣閣,它正要逃跑,那宇文泰真實太變態,竟然隨身帶著一隻蛇雕,任紅丫頭再快也逃不脫蛇雕的利爪。


    聽到蛇雕,玉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宇文泰隻怕上次被紅丫頭嚇到了,所以隨身就帶了蛇的克星,蛇雕。紅丫頭這次可是栽了跟頭,萎靡不振。玉璋笑著調笑了它幾句,就讓它睡覺去了。


    一刻鍾之後,馬車停在了巡城司門口,門口的衙役一臉威嚴:“來者何人。”


    玉璋蹲身一禮,然後遞了木長青的名帖:“我來看我三姐,木燦。”


    那衙役接過查看了一番才笑著說:“原來是木大人的千金啊,木小姐請進。”


    “有勞了。”玉璋衝衙役點了點頭。


    “木小姐放心,已經請大夫過來看了,你三姐隻需要好好休息,過幾日就能痊愈的。”衙役領著她往裏走,一邊說。


    “嗯?”玉璋有些莫名其妙:“我三姐怎麽了?”


    “你還不知道?”衙役接著說:“昨日你三姐在獄中自縊,幸好獄卒們發現了,人倒沒有大礙。”


    自縊?玉璋皺著眉頭,不禁加快了腳步。


    巡城司的牢房顯得有些簡陋,這裏的犯人關不了多久就會移交到別處去,所以顯得空蕩蕩的。木燦的這間牢房相較於其他的幹淨不少,看來的確是關照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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