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薤上露,易稀滅;亦謂人死,精魂歸於蒿裏。木府的門外搭起了靈棚,眾人才驚覺,木府老太太去世了。劉管事派人去報喪,發了訃告,隻是廣州城大難之後,幸存的也沒有幾家,但是隻要有些交情的都來了。一時之間,來木府的人絡繹不絕。


    靈堂之上掛滿了挽聯、挽幛,層層疊疊,老太太漆黑的棺槨陳列在堂上,玉璋跪在堂下一邊流著淚,一邊燒著紙錢,火光映照下的臉龐一臉哀傷。木長正和木長直得到了消息帶著家眷匆匆趕來,整個靈堂頓時熱鬧了起來。木長正幾乎趴在棺槨上:“娘親,娘親,你怎麽丟下兒子了,我的娘親啊。”


    木長直倒顯得冷靜了不少,隻是那雙眼睛裏噙著淚水,卻不知道是因為解脫還是愧疚,他跪在蒲團上看向那張棺槨,神色不明。女眷們哭得更是震天動地,玉璋卻充耳不聞,隻默默地燒著紙錢。堂上鬼哭神嚎,許媽媽忙過來跟玉璋說話:“小姐,你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先去喝點熱水吧。”


    玉璋抬起頭看向鬧哄哄的二房和三房,臉上的淚痕已經被火光烤幹,她扶著許媽媽的手緩緩站起來,聲音沙啞:“先出去吧。”


    許媽媽看玉璋起得有些艱難,心疼地半抱著她:“小姐,待會去睡一下,晚上說不定還要守夜呢。”


    玉璋點了點頭,老太太的的靈柩要在家裏停七天,這日子還長著,隻是天氣太熱了,她很擔心:“冰準備夠了嗎?”


    許媽媽點頭:“大夫人已經準備好了,你放心。我先送你回知秋院吧。”


    老太太去了,玉璋就不適合住在靜心居了。靜心居裏人來人往,知秋院的丫鬟婆子早就把玉璋的東西搬回去了。許媽媽領著玉璋往內院去,剛出靈堂,迎麵而來的就是滿麵憂色的蕭悅,她也看見了玉璋,快走幾步,拉了玉璋的手:“玉璋,你等等我,我先去給老太太上香。”


    玉璋點頭,往路邊站了站,蕭悅認真看了看玉璋,見她還算平靜,拍了拍她的手就往靈堂而去。她的身後跟著三四個仆從,拿著挽聯及幾個紙紮的馬匹、驕子。


    玉璋抬頭看天,天灰蒙蒙的,就像為每個人的心蒙上了一層陰影,以前不知道人死了為什麽要燒那些紙錢,現在才知曉因為人死了,今生的緣分也就盡了,但是情分卻斷不了,用火焚化的不僅僅是紙錢,而是生人的追悼和哀思。


    一刻鍾之後,蕭悅才從靈堂出來,紅著一雙眼像兔子:“你現在去哪裏?”


    “回知秋院。”


    “我同你一起去吧,我叔父待會也會來,先去你那裏躲一躲。”蕭悅雖然這麽說,玉璋卻知道她的情誼,也不拒絕,點了點頭,就任由她牽著往知秋院去。


    看到蕭悅來了,許媽媽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小鶯歌和縷衣:“你們跟著小姐,讓雷媽媽做點吃的,知道嗎?鄧媽媽那裏還等著我去幫忙。”


    小鶯歌和縷衣連忙應是,許媽媽回頭看了看玉璋和蕭悅的背影才往前廳去,今日府裏的人多,下人反而不夠用了。


    大夫人站在靈堂外正皺著眉跟鄧媽媽說話:“你找幾個人去把二老爺和三老家兩家的請出來,總督大人待會要來的,這個樣子不是讓人笑話嗎?”


    鄧媽媽回頭看了一眼鬧哄哄的靈堂,也是腦殼疼,忙點頭:“行,我現在就去。”


    大夫人惦著腳看了看靈堂,沒見到玉璋的身影,有些著急:“玉璋呢?”


    “夫人,九小姐回知秋院了。”許媽媽趕快跑了過來。


    大夫人這才放心了:“屋裏亂,就讓她呆在知秋院,叮囑她身邊的丫鬟都看顧一些,她還小,晚上就不要她守夜了,讓她早點休息。”


    許媽媽心裏一暖,大夫人這是心疼小姐,本來她以為老太太去了,玉璋在府裏的日子又會變得艱難,如今看來,大夫人對小姐倒是真心實意,忙躬身應下:“是是是,我待會就去跟小姐說。”


    鄧媽媽和許媽媽往靈堂裏去,二房和三房在裏麵哭得不可開交,雖說老太太去了,傷心在所難免,但是也沒有必要做得如此過,就像是誰不知道他們的孝心似的。


    木長正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棺槨上都是濕漉漉的,鄧媽媽上前:“二爺,我扶您去淨室吧,待會還有其他的賓客要來吊唁。”


    木長正卻像沒聽到一樣,繼續趴在棺槨上:“娘啊,娘啊,你如何就去了呢。”


    袁氏和馬氏爭相?,兩家的孩子也嚎個不聽,嘈雜的聲音振得大夫人太陽穴直跳,她看鄧媽媽和許媽媽勸來勸去,那些人卻巍然不動,一時之間也有些動怒,邁著步子往靈堂去,大喝:“都不要哭了。”


    因為大夫人的喝聲,靈堂上的哭聲戛然而止,眾人這才看向大夫人,一臉莫名其妙。


    大夫人頭疼得不行:“老二、老三,帶著你們的夫人孩子都出去,把靈堂讓出來,外麵有客人來了,你們這個樣子讓別人笑話。”


    木長正卻突然像發瘋了一樣:“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母親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走了,是不是你不想伺候所以害了母親,我要開棺,開棺驗屍。”


    李氏看著木長正已經要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聲音陰森可怕:“母親是被你們氣死的,聽聞你們趁她病就分家,氣死的。”


    木長正驚慌地後退,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胡說,你胡說,母親得了癔症,怎麽可能知道。”


    李氏陰測測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母親醒了,她自己安排好後事才走的,放心,母親走得眼明心靜,清清楚楚。”


    木長正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饒是木長直也嚇得不輕,兩家人都不敢再去看停在大廳的棺槨,夾著屁股往外爬。大夫人看著他們的醜態,一臉的鄙視,做了虧心事就是這個樣子,虛偽的孝心經不起推敲。兩家的人出了靈堂,靈堂才安靜下來,大夫人站了片刻之後才轉身離開:“把這裏收拾一下,馬上有人來。”


    “是。”鄧媽媽和許媽媽趕快招呼丫鬟過來重新擺放那些被兩家人弄得東倒西歪的挽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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