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小太監致子侍立在書桌旁研墨,一邊輕聲道:“殿下,舅老爺傳了口信,說是昨兒軍巡院給幾個劫掠人口的賊人判了刑。”


    致子說著話,瞧見六殿下執筆的手似乎頓了頓,忙接著道:“這些個賊人按律該是判流放的,不過聽說禦史朱敬朱大人特地上了奏折,言稱賊人舉國歡慶之時當街行凶,猖狂歹毒,應“誅首惡,震宵小’。更怪的是,軍巡院楊巡使也是力主判重刑,所以為首的三名賊人,被判了秋後問斬。舅老爺末了還特地囑咐,請殿下謹遵聖諭在宮內靜心養身,勿要為旁事煩心。”


    李秉元懸腕收筆,點了點頭:“知道了。”


    致子見他收了筆,便依著慣例躬身退出了書房。


    李秉元略看了看他方才所書的那兩頁紙,以濃墨圈出幾個字,隨手拿起放進旁邊多寶格的一個褐漆盒子裏。


    那盒子旁邊的格子,放置了幾盆蔥蘢鮮綠的蘭草,他纖長分明的手指從其間拂過,轉回書桌旁時,掌心多了一粒小小的青色紙卷,若不細看,仿佛一隻不起眼的草蟲。


    橙紅的晨光自窗欞間穿透而入,映照出一束翻騰的灰塵,那細細的紙卷被手指緩緩展開,漸漸露出“楊已就範,其親歸否”八個蠅頭小字。


    李秉元的神色清冷如常,狹而細長的眼睛不見任何情緒,隻是從筆架上取了隻極細的筆,在紙卷上略一停頓,留下一字:可。


    西二宮因為地處偏僻,無人爭搶,占地麵積上便闊綽起來。


    正殿後麵是一排罩房,罩房後麵的院子被開墾出東西兩片空地,路子、南子、丘子並幾個雜役小太監,卷著袖子,挽著褲腳,正彎腰低頭好像農家的田間農夫。


    “你,還有你,在東邊那塊撒油菜籽。別撒得太挨牆邊啊,那一溜兒待會兒要栽苦瓜苗!”路子手拿著一個葫蘆水瓢,指揮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


    他身邊站著手拿鋤頭的丘子,苦著一張臉道:“路子哥,又種苦瓜,換換樣成不?我這舌頭聽見苦瓜就發麻……”


    路子斜覷了他一眼:“得嘞,不種苦瓜,回頭我拿你那件細稠的袍子剪了當抹布。”


    丘子胸膛一挺一臉正色道:“路子哥,我舌頭不麻了,我覺得苦瓜好啊,既好用又好吃,咱就種苦瓜,誰不種我跟誰急!”


    路子聽了這話朝天翻個白眼,又指指在一旁咧嘴看笑話的南子:“甭樂了,手腳麻利點兒,趕緊齊活了去殿下身邊伺候著。”


    他話音未落,就見遠處跑來一個小太監,嘴裏遠遠喊著:“路子哥,致子哥讓你們趕緊去偏廳呢,辛夷宮來人了……”


    “殿下……”致子折返回書房,站在門外喚道。


    片刻,六殿下低沉的聲音自屋內傳出:“何事?”


    致子略有遲疑,輕聲道:“辛嬪娘娘身邊的江姑姑來了,正在偏廳裏候著。”


    致子稟告完就低頭等著,雖說往日裏殿下在這個時辰不喜被打擾,但來的若是辛嬪娘娘的人……


    果不其然,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輕響,露出殿下的挺拔身形來。


    李秉元跨出門,直接走向通往偏廳的回廊,致子趕忙收斂心神,小步緊跟在後麵。


    主仆二人一路進了西二宮偏廳,瞧見一個宮裝姑姑並兩個手托包裹的小太監站立廳中。


    致子瞧見自家殿下腳步滯了一瞬,方出聲喚道:“江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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