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瞻和謝氏匆匆忙忙趕到吏部何大人的府上。


    謝氏自然是去拜訪何夫人並送上厚禮,崔瞻和何大人在客廳坐定以後,就聽對麵的何大人道:“原本你想要的那個職位已經十拿九穩了,如今,卻半道殺出來一個程咬金,生了變數。”


    崔瞻眉頭一皺:“敢問大人,此人是誰?”


    何大人撫撫胡子道:“此人姓張名諒。”


    崔瞻在腦中搜索半晌:“張諒?沒聽過,不知他原來是在何處任職?”


    何大人道:“莫說你沒聽過,便是我在吏部這麽些年,也隻知道這張諒與你品階相同,上一任為官之地是宛州的一個小縣,除此之外,竟也是知之甚少,想必這張諒背後是有貴人與扈尚書打了招呼,才能突然插一腳爭這個職位。”


    崔瞻有點兒鬱悶,心說怪不得他爹崔老太爺一個勁兒喊著光複祖上榮光,棺材板上釘釘的事,貴人一個招呼就詐屍了,朝堂上沒點兒根底真是要走一大截冤枉路。


    他拱拱手道:“不知道尚書大人有何吩咐?”


    何大人道:“尚書大人仍是屬意你,但身為兵部尚書,也不好回絕那貴人。因此,他親手出了一道題,派心腹送了過來,要你和那張諒同時作答,他要親自看過你們的回答再擇優而定。先前,我也知會了張諒,他應該稍後就到了”


    崔瞻略略點頭,還好,不是完全沒機會。


    崔瞻與何大人稍坐了片刻,就見管家帶著張諒走了進來,崔瞻仔細打量,見張諒是一個身材精幹、滿臉絡腮胡茬、眼神有些陰鶩的中年男子,再三回憶後確定自己對此人毫無印象。


    恰好張諒也抬眼看了看崔瞻,兩人目光對上,崔瞻就覺得自己身邊遊過一條毒蛇似的一陣涼寒。


    何大人將方才那番說辭與張諒又說了一遍,待崔瞻和張諒都應了聲是之後,派人請出了扈尚書的心腹。


    那心腹是一名勁裝小將,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道:“兩位請看,此信是我家大人親手所封,蓋有私章,封有印泥,卑職從大人手中接過之後信不離身,從未假手他人,請兩位當場作答並密封,我立即帶回呈給大人。”這意思是沒有漏題、透題和作弊的可能。


    一旁的何大人已經著人備了兩套文房四寶和桌子,崔瞻和張諒各坐了一張,見那心腹撕開信封,取出了寫有扈尚書親筆所書題目的紙,在兩人麵前展開。


    崔瞻看了一眼,這是一道具有兵部風格的處置題,寥寥幾句,大意是,戰爭狀態下的一支軍隊因故偏離了行軍方向,與押運糧草的後方斷了聯係,隨身攜帶的幹糧所剩不多,當如何籌糧。


    崔瞻自回京後,與崔老太爺議定要在兵部謀個職位,因此對兵部之事很是下了一番琢磨功夫,更重要的是他有在青縣當過六年縣令的資曆打底,縣城雖小,但主政一方的好處便是方方麵麵都曆練過,與駐軍也有接觸。


    因此,他略略思考之後提筆作答,如何將軍中隨身攜帶的口糧集中起來限量供應,如何將自身位置和情況傳報於上級,如何派斥候搜尋、接應後方糧草勤務官,如何與附近城郭主官聯係,立字為據請其撥付應急糧,或請主官牽頭向城中富戶、商賈籌糧等等。


    最後又說道,兩軍交戰,籌集軍糧重要,軍情保密同樣不能忽視,要避免糧草短缺的消息被敵方察覺,陷入不可覆之被動局麵。


    他按自己的思路寫完之後,吹幹紙頁,見旁邊的張諒比他要早停筆。


    何大人要兩人將各自所寫紙裝入信封之中,又在封口處糊上封泥,讓兩人簽了名字,交由一旁候著的扈尚書心腹手中。


    那心腹將兩封信收入懷中,抱拳說了句“卑職告退”就出了門去。


    何大人交代了他們等候消息便端茶送客。


    因為謝氏還在何夫人處敘話,崔瞻便在何府二門處稍等了片刻,待謝氏來了之後,夫妻二人方出了何府的大門。


    兩人正要上馬車,忽聽身後傳來一句:


    “崔大人!”


    崔瞻扭頭,竟是方才那位張諒。


    謝氏詢問般地望向崔瞻,崔瞻道:“夫人先上車。”


    謝氏點點頭,扶著崔瞻的手臂進了馬車放下簾子。


    張諒從馬車上收回目光,笑道:“崔大人一看就是個體貼的。”


    崔瞻不接話,往前走了十餘步,使得與他對話的張諒也不得不離遠了馬車。崔瞻這才說道:“張大人,我們倆是明鑼仗鼓的競爭對手,套近乎的話說著你我都費神,張大人喚我有何事,還請直說。”


    張諒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好,我這人其實也不喜歡繞彎子,那我就直說了,方才扈尚書那道題,崔大人是如何作答的?”


    崔瞻看了看他道:“不管怎麽作答,都已經呈給尚書大人看了,現在問沒什麽作用吧?”


    張諒彎腰一禮道:“不怕崔大人笑話,我答得甚是心虛,還請崔大人多多指教。”


    崔瞻被他這彎腰一禮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張大人,你我平輩而交,官階相同,你這大禮過了,我可當不起。”


    張諒聽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暗芒。


    崔瞻見他直起腰來臉色不豫,猜他是覺得被駁了臉麵的緣故,便對他道:“張大人不要誤會,這如何作答沒有什麽諱言的,我作答得也不是甚好,主要答了五點,一是……。”


    崔瞻一邊揀著要點說一邊見張諒果真漸漸臉色轉緩下來,心裏鬱悶道,我哄夫人、哄女兒、哄兒子都說得上,哄你這個大老爺們算哪門子的事?還是個競爭對手!


    張諒聽他說完之後,從喉間壓出一陣悶沉的笑聲:“原來該這樣答。”


    崔瞻聽著他的笑聲微微皺眉,心說這有什麽可笑的,他搖頭道:“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到了尚書大人那裏隻怕就露出拙劣來了。還不知張大人是如何答得?”


    張諒止住笑聲,帶著笑意的眼睛盯著崔瞻:“我就答了幾句話,大概就是,與商人借糧,與地主借糧,與百姓借糧,不借則殺。”


    崔瞻聽了拿手指虛點他:“不厚道,我實心實意地告訴你我如何作答,你卻胡說八道來誑我,你這人可真不厚道。”


    張諒聞言,像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再次哈哈大笑。


    崔瞻本也不在意張諒答了什麽,並不較真,正好謝氏讓馬夫過來問何時歸家,他衝張諒一拱手:“張大人,我這就告辭了,後會有期。”


    張諒看了眼馬車,也衝他回了一禮:“崔大人,告辭,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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