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起床的時候許天勝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般,那張床上隻鋪了一床薄薄的棉絮相當於無物,硬邦邦的木板咯的渾身都不舒坦。


    以至於許天勝起床的時候眼底有一圈青色,顯然昨晚沒有睡好,院子裏有飯菜的香氣,岑岸已坐在桌前吃了起來。


    許天勝認命的在院子裏找了水洗臉,然後坐在桌前準備吃早飯,旁邊又傳來岑岸陰惻惻的聲音。


    “有毒。”


    嗬嗬嗬……


    吃罷早飯,岑岸將桌椅收起碗筷洗了又坐在地上搗了起了藥,許天勝瞅著岑岸收起的桌椅變成汙糟的黑色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萬分確定,岑岸往椅子上下了毒,剛才吃飯的時候桌椅還是有點淺黃的木頭色,而這時已經烏漆墨黑了!


    許天勝打消去拿椅子過來坐的念頭,顯然岑岸是不想讓他坐著的。


    聽著岑岸“篤篤”的搗藥聲許天勝不禁腦門生疼,他想說話又不敢說,岑岸如今的性子他捉摸不定,說不定他一開口就真給他毒啞了。


    那就這樣傻站著看他搗藥?


    許天勝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思考著對策,要怎樣開口才能不讓岑岸把他毒啞了呢?


    許天勝沒思考太久,便聽見岑岸涼涼的聲音。


    “再走下去,把你腿毒廢。”


    許天勝:“……”


    您老人家除了毒死毒啞毒廢還能不能想些其他招數威脅人了?!


    但他也的確不敢走了,誰知道這糟老頭會不會說到就做到?


    還是那句話,老命重要!


    許天勝不再發出踏踏的腳步聲,隻偶爾站久了微微挪動一下身體,岑岸滿意的低下頭繼續搗藥。


    中午時分岑岸離開屋子煮了午飯,當然……還是很難吃。


    許天勝磨磨蹭蹭的吃著,桌椅已經變成了本來的顏色,他得趁著這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但顯然岑岸並沒有給他機會,岑岸甫一吃完許天勝便驚恐的發現桌子正在從他那處變黑慢慢往他這邊漫延。


    許天勝低頭一看,椅子腿也開始變黑了!


    端起碗猛的往嘴裏扒飯,他才不要又是站著又是餓著!


    許天勝吃完最後一口連忙從椅子上起來跑開,心有餘悸的看著桌椅又變得通黑,岑岸慢悠悠的收拾著。


    許天勝:“……”


    他幹嘛要來這找罪受!


    晚上情況也差不多,吃飯之前岑岸會隱惻惻的說一句有毒,等岑岸吃完桌椅便慢慢變黑,許天勝隻得加快速度把飯吃完,等回到屋中沾床便睡。


    折騰一天,他容易嗎!


    如此幾日,許天勝被岑岸磨的徹底沒了脾氣,之前還自恃身份不肯像岑岸一樣直接坐到地上,現在?管它呢,舒服最重要!


    許天勝看著岑岸篤篤搗藥氣得牙癢癢,老命攥在人手上他除了夾著尾巴做人還能怎樣?


    岑岸抬頭冷冷的看他一眼,許天勝撇開眼。


    “知道知道,再看就毒瞎我是吧?您老繼續,我不看!”


    岑岸低下頭繼續搗藥,“篤篤”的聲音響起。


    許天勝:“……”


    這麽多天一直都在搗藥搗藥,這麽多藥用得完嗎你?!


    中午時分,許天勝吃著飯不時拿眼瞅著岑岸,他來這裏數日也不知道別莊內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吧?


    岑岸停筷,灰色的眸子看向他。


    “你想說什麽?”


    許天勝神情大振,祖宗,總算是等到您這句話了!


    許天勝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的看向他。


    咦,幹嘛要正襟危坐?


    許天勝不得不承認這時候他是有一點緊張的,他怕聽見的是他最不想聽見的。


    “為什麽要我來錦州?”


    “因為萬劍一。”


    許天勝深呼一口氣,眸色陡然銳利起來。


    “萬劍山莊出了這事,許家堡參與其中便是落井下石,你將許家堡置於何地?”


    岑岸好笑的看著他,“許家堡與我何幹?”


    許天勝一噎,奶奶的,無法反駁啊……


    深呼一口氣,許天勝心中默念著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為何非要把許家堡拖下水?”


    岑岸看著他,眸中如結了冰般。


    “為何?你不知道嗎?”


    許天勝一怔,“當年的事……”


    涼薄的聲音打斷他,“當年的事我不在乎,現在隻要看著你們兩人過得不安生我心裏就舒坦了。”


    你怎麽會不在乎……許天勝一時說不出話來,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和萬劍一?阿賢的死難道隻有你一人難受嗎?


    他痛恨自己那時的無能為力,所以這麽多年練武從未鬆懈,他也不滿當時萬劍一的袖手旁觀,所以那事了解後便與萬劍一斷了往來,對萬劍山莊也避而遠之。


    可岑岸現在竟然說他過的不安生他心裏就舒坦了,這麽多年你竟這麽恨我嗎?


    “阿岸……”


    “你別叫我!阿岸早就死了,在你們不聽他勸誡一意孤行的時候他就死了!”


    岑岸神色瘋狂的攥著許天勝的衣領,手上的力道讓許天勝踉蹌兩步。


    “我是鬼醫,鬼巷的鬼醫!”


    許天勝眼中的痛苦像是刺痛了他,岑岸鬆開他手指著大門。


    “滾吧。”


    許天勝沒走,他站在那怔怔的看著岑岸,岑岸對他刻骨的恨意他怎麽會察覺不到,他一時有些不解,岑岸怎麽會對他有這樣深的恨意?


    二十幾年了,他一直知道岑岸在這卻從來沒有來見過他,他心中有一道坎,阿賢的死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他怪自己無能,他知道岑岸會怪他沒有保護好阿賢,可他怎麽會恨他?


    許天勝心中滿是澀然。


    “阿岸,你恨我?”


    岑岸冷笑著看他,“不然呢?”


    這麽多年,你龜縮在許家堡從沒有想過給阿賢報仇,我不該恨你嗎?


    阿賢待你那般好,那般好!


    許天勝垂眸掩下其中苦澀,“朝廷的人來了錦州,你小心些。”


    岑岸冷笑一聲,“我早就說過那個偽君子不可信!”


    許天勝沒有回答他轉身往外走去,是的,那個人不可信,現在他知道了可有用嗎?


    死去的人再怎樣也不會歸來。


    岑岸看著許天勝,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扔給他。


    “解藥。”


    許天勝伸手接住……岑岸竟真的給他下了毒。


    這些時日他並沒有感覺到身體不適,隻當岑岸在嚇唬他,沒想到竟是真的下了毒。


    許天勝握緊了玉瓶,“謝謝。”


    什麽時候開始他從他那拿解藥竟要道謝了?


    往昔生死相交,如今形同陌路。


    他們……竟生疏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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