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鵲也帶著從溫初那打探到的消息回來了,兩下一比較,倒是證實了元成昊所說皆是實情。


    “元家這事擺明了是被冤枉的,可恨柳相一手遮天,愣是滅了人家滿門,然而狠有狠的好處,打人個措手不及,以前柳相也隻是在朝堂上頗有威名,如今是街頭婦孺皆知其名,誰敢與之爭鋒?不過咱們不用擔心,這宅子是皇上賜的,沒人會為此為難溫家,畢竟不是住了元家的房子就得接元家的盤,隻要咱們平時注意些,別提這些事就罷了。”


    這是溫初讓丹鵲帶來的話。


    住了元家的房子會接元家的盤?溫婉若有所思,大概明白前世為何二伯不得不把元成昊交出去了。


    溫初帶話過來就是提醒溫婉在建安處事須得時時小心,卻怎麽都不會想到溫婉此時已經接手了一個大麻煩。


    “我心裏有數,這些日子你們都警醒著點,讓他跟著黃義去看馬車,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讓黃義新買來的,給他做徒弟。”


    她最近不出府,黃義那更冷清,倒是適合藏人,就算有多嘴的奴婢八卦應該也引不起外人的注意。


    話說完了丹鵲卻扭扭捏捏的不肯離開。


    溫婉挑眉:“還有什麽事?”


    丹鵲遞上一個藥瓶,“這是大少爺讓奴婢轉交給萱舞的,奴婢覺得得跟您說一聲。”


    溫婉聞聞味道就知道這是品質上好的跌創藥膏,宮中出品,有錢沒處買的。


    溫初手上估計也就這一瓶,竟全給了萱舞。


    可見是上了心的,溫婉把玩著手中的藥瓶,神色難辨喜怒。


    “你是怎麽想的?”溫婉搖了搖瓶子看向丹鵲。


    丹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是想著萱舞是您的貼身婢女,若是大少爺真的看上了,以後說不準會弄出不好聽的事來,到時候難免惹的您臉麵無光,萱舞也沒了活路,而且奴婢以前跟著家人跑江湖,也有姐妹被貴人看上開了臉,看似從此富貴無憂,其實幸福的沒幾個,妾室不是這麽好當的,奴婢此舉實在是忠心耿耿,為您,為萱舞著想的,小姐明鑒。”


    沒想到隻是隨口問問就逼的丹鵲表明心跡,溫婉有些愕然又有些無奈,“我問的是你覺得這件事我該怎麽處理,並不是懷疑你此舉的忠心。”


    丹鵲磕了一個頭,“是奴婢想差了,小姐胸懷廣闊,眼界高遠,是咱們婉約閣所有奴婢的福氣。”


    誇完,頓了頓接著說,“這事您主動對大少爺提起肯定不太合適,奴婢覺得不如以後大少爺在的地方盡量讓萱舞避著點吧。”


    溫婉卻搖了搖頭,“為何讓萱舞避?是大哥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萱舞何其無辜,難道長的美反而見不得人了?”


    丹鵲歎氣,“您向著萱舞是萱舞的福氣,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對女子,尤其是對貌美地位低的女子尤其苛刻,真鬧出些事情來,沒人記得是大少爺看上萱舞,世人隻會說萱舞不識好歹,勾引少爺。”


    溫婉單手支著頭,另一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也頗為憂愁,元成昊的事可以推給秦時,倒不必費心,可萱舞這事有點難辦。


    一邊是親哥,一邊是貼身丫鬟,從私心說溫婉希望他倆都能幸福,一個得到心儀的紅袖添香,一個後半生有了依靠。


    雖說親哥和貼身婢女搞在一起在世家大族中是非常丟人的,但溫婉並不是個在乎名聲的人,隻要他們倆能得到幸福,名聲又算個什麽?


    隻是溫家作風嚴謹,家規規定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娶妻前更是不許胡亂沾染女色。


    萱舞真要跟了大哥,前路也是一片渺茫。


    “你去探探萱舞的話,若是她有心去伺候大哥,我也不願意棒打鴛鴦。”


    “小姐?”丹鵲大急。


    溫婉擺擺手,止住她的話,“我是真心把你們當家人的,你們能有個好歸宿是最好,雖然咱們都明白妾做不得,但萱舞呢?萱舞也是人,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


    丹鵲心下感動不已,“小姐宅心仁厚,奴婢替萱舞謝過小姐。”


    她宅心仁厚嗎?溫婉不這麽認為,她隻是覺得隻有三觀相同的人才能一起走到最後。


    強行替他人做決定,很可能被人暗中記恨而不自知。


    若萱舞真有心攀龍附鳳,左右不過是枚棄子而已,溫婉盼著她過好,但若過的不好溫婉也不會為她出頭罷了。


    丹鵲離開不一會兒,萱舞就拖著病腿一瘸一拐的過來了。


    一進門萱舞就跪了下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求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願意去做妾,也沒想過嫁人,奴婢隻想一直伺候小姐,將來自梳給您做管事,求小姐成全。”


    溫婉沒想到萱舞反應這麽大,溫初是有多不受待見,瞧把人嚇的?


    “你不願意做妾也就罷了,何苦非要自梳?以後總能找個人品好的管事配了做正牌娘子呀。”


    萱舞死命的搖頭,“這世間男子皆薄情,不值得托付終身,隻要小姐不嫌棄,奴婢伺候您一輩子。”


    不得不說萱舞倒是和溫婉想一塊去了,溫婉也看不上這世間的男子,不過,溫婉是有多出一世的坎坷經曆看破情感,萱舞年華尚好又是為哪般?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小姐,”萱舞臉色慘白,低聲說道,“奴婢本也是生在官宦人家,家中興旺時父兄都有很多小妾,家裏每日是爭奇鬥豔,母親和嫂嫂俱都頭疼不已,後來父親犯了事,女眷發配為奴,姐姐受不得貧寒之苦做了商人家的小妾,隻因多受了些寵愛,竟生生被那家的夫人打死,那個商人口口聲聲說著愛慕姐姐,可看到姐姐的屍體卻連句狠話都不曾對他夫人說過,妾通買賣,實在還不如做奴仆,好歹身子幹淨。”


    溫婉沒想到萱舞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雖然偏激了些,但多些經曆總好過容易被騙的傻白甜。


    “你執意如此我也不會阻攔,隻有一點,我這裏容不得三心二意的人,拿定主意了與我說,我自會衡量給你做主,但你若今日說不嫁,明日又要嫁的為難於我,可別怪我不顧念主仆情義。”


    “是,是,奴婢明白,奴婢已經拿定主意,不會變的。”萱舞急急的發誓,生怕慢了就被送去給溫初暖床。


    拖著一條傷腿跪行至溫婉跟前,雙手捧上藥膏,“腿傷的不重,奴婢養養就好,這麽貴重的藥膏給奴婢是糟蹋了,還是還給大少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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