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綺莉從血腥中回神的時候,墓天霖還站在原地沒有動,輕鬆隨意地打了一個口哨,那隻仿佛來自地獄的惡犬便又被天空那朵烏雲收了回去。


    冥界遊魂的血,雖然沒有特別醒目紮眼的視覺衝擊,但是那種腥氣粘膩的氣味始終讓人覺得揮之不去,從內心深處牽扯出來的惡心密密麻麻布滿了夏的口腔,她居然忍不住開始狂吐。


    都龍跑過來很快,在夏蹲在地上開始吐的時候,他恰好來到夏的身邊,細心的他立即蹲下來陪在夏邊上,輕輕幫她拍著後背。


    這是他第一次和夏這樣接近,沒有想象中那樣讓他心如鹿撞,相反地,他覺得非常擔心,擔心得都快哭出來了:“夏,你怎麽了,夏?”


    夏隻是一個勁搖頭,然後幹嘔,幹嘔也嘔不出什麽,她的麵色也因為什麽也吐不出來而更加難看。


    “夏,你沒事吧,各位學長學姐,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好受一點,她……”都龍觀察了一下夏的模樣,繼續說:“她好像有點像暈車那種難受。”


    他看向那些因為夏嘔吐而覺得惡心,站在五十米處就不再向前的學生軍,誠懇地朝他們求助著。


    夏猛地抓住他的手,不希望他繼續說下去,她雖然五髒翻騰,但還不至於要低聲下氣去求人施舍援助,尤其是那個人,她不想再和他有情分上的牽扯。


    夏的擔心其實有些多餘,東道這個時候和墓天霖一樣,還是站在原先的地方沒有往前走半步,墓天霖有些奇怪:“看得出,你喜歡夏,為什麽不過去。”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和她表明過心跡?”東道卻冷聲反詰,他不是不想過去,而是清楚知道,就算自己過去,也改變不了什麽。


    那個叫都龍的男孩不同,他可以關心夏,因為他是弱者,需要夏的保護,夏就會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大概她把那種關心看做報答。


    東道心裏麵有一點酸,忽然覺得要是源力全都失去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隻要能讓夏多看他一眼,無論怎樣都不算壞事吧。


    墓天霖看著東道的模樣,薄薄的唇向上微揚:“原來你也是個可憐的家夥。”


    東道有點不願意聽到類似於同情的字詞,他板著臉說:“記住,如果那兩個字再用來形容我,我不保證不會打你。”


    墓天霖笑了笑:“走吧,夏都已經站起來了,你也該帶隊進殿去了,我們正準備點兵呢。”


    修羅殿後的校場上,修羅山的冥兵已經滿滿當當在方圓千裏的校場站得整整齊齊,一隊又一隊穿著黑色甲胄的精兵,井然有序地對負責點兵的長官進行著相應的報數。


    修羅王站在正中間臨時搭起的巨大高台之上,頭戴龍虎戰盔,身披金絲甲胄,一襲大紅色的袍子與血紅的披風相互映襯著,彰顯著這位不世之王的雄姿霸氣,他手上此時緊賺著七柄令符,被他封印了一百餘年的冥尊寶劍橫躺在他跟前的古桌上。


    一向跟著修羅王出生入死的親信們知道,這一戰終於來了,早在冥界統一的那一天起,這一戰就應該要到來,無論修羅王,還是他們這些將領臣子,都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這些年來,修羅王每年都要派麾下幾大戰將前往界河附近駐守,無論新兵老兵,全都要嚴密注意著幽水潭那方的動靜,他們觀察幽水潭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一些冥兵在界河邊守到灰飛煙滅,另一些新兵又開始應征入伍,幽水潭還是猶如一潭死水,絲毫沒有半點要起兵的跡象。


    將領和謀臣有時候覺得不耐煩,也曾建議過修羅王先行整治內政,將冥界的治理好好改善一番,把一些鄉野村間納入有效管控的範圍。


    修羅王卻一意孤行,一心隻要屬下監視好幽水潭的動靜,駐守好界河的防線,嚴令不可讓幽水潭有機可乘。


    已經鬆懈的軍心,單單用言語是沒有辦法拉扯回來的,這正如天要下雨、露水沾衣,一旦開始前兆,你就無法插手阻止,除非預料中的事情能夠如期而至。


    夏綺莉向修羅山報出預警信的時候,修羅王其實也在暗地裏收到了消息,但他相信,他可以想到讓間諜混入幽水潭刺探軍情,幽水潭又怎麽會不知道反戈一擊?為了避免幽水潭起疑,他便故意對夏帶來的軍情裝作不太感興趣。


    這樣從表麵上修羅山就可以徹底擾亂對手的視線,讓幽水潭那方以為他已經老糊塗了,變成了剛愎自用的無良昏君,他們才會繼續放心地準備出擊,而這次出擊,注定會成為修羅山與幽水潭的終極一戰。


    就這一點而言,無論是極無雙還是墓魁,都非常清楚,雙方不開戰則已,隻要開戰,目前他們所能享受的一切,擁有的一切,勢必要成為此次戰役的博彩,勝者兼得!


    墓天霖帶著雲翼城的學生軍來到大校場的時候,夏他們隻看見前方幾近於遮天蔽日的軍隊,像是遠古開始培植的茂密森林,烏壓壓一大片,但冥兵們看起來的確是訓練有素,這麽多冥兵排在一起,頂多隻聽得到響亮報數的聲音,輪不到自己的時候,沒有一個冥兵在說多餘的話。


    看起來就像什麽呢?夏歪了歪頭,嗯,感覺像是運轉極其良好的機器一樣。


    墓天霖帶著玩世不恭的笑衝著高台上的修羅王道:“父王,他們來了。”


    修羅王神色肅穆地轉過頭,從高高的看台向學生軍這方俯視:“霖兒,帶夏上來。”


    學生軍都覺得有點詫異,他們是該覺得詫異的,因為本次行動,城主已經指明了帶隊的是東道.唐菊浮,隊伍裏的學生不止有焱園的,有一兩個其實還是大光明園的,隻不過在學生會裏沒有職銜,且在掣園和大光明園,學生會也沒有什麽很明顯的作用。


    因此,東道做領隊,大家實際上還是很服的,可現在修羅王要見瀾城代表,不問情由便讓那個嵐園的小學妹上前覲見,無論怎樣應該也說不過去,幾個掣園的學生就站在後頭議論著,等待看東道會怎麽表達不滿。


    不過他們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夏沒有什麽阻礙地就和墓天霖一起躍上了高台,見到修羅王,也隻是執長幼之禮,看得那些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學生軍驚訝不已。


    “她居然沒有下跪?我是不是眼花了!”


    “是啊,那個可是目前的冥界之主,她上去怎麽也該叩首拜見的吧,這是基本禮節啊!”


    “就是的,入鄉隨俗都不知道,夏綺莉這回死定了。”


    諸如此類的議論一起,流言便開始四散,學生軍裏的各園學生都紛紛對夏那種近似於無禮的舉動給激得義憤填膺。


    唯獨沒有參與他們談論的是東道和都龍,夏的力量他們再清楚不過了,夏和修羅山的交情他們也略知一二,因此無論修羅王要求見夏,還是夏對修羅王行什麽禮,在他們看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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