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綺莉和東道跟著天樞老人走在入洞的石階上,漆黑的洞中看不到一點光亮,兩人都是摸著黑,依靠源力分辨對方和老人的位置,走了大概十多分鍾,前麵開始出現微弱的綠光,夏綺莉和東道走近綠光一看,原來竟是一塊正在發光的古玉。


    玉石晶瑩剔透,碧光幽幽躺在一片光滑的石台上,在周圍沒有任何其它光源的情況下,竟然也映亮了洞穴,讓夏綺莉他們可以看到正身處在一個像是房間的方形洞中,而剛剛他們進來的位置,無疑就是房間的大門。


    天樞老人招呼夏綺莉他們在他憑空召來的凳子上坐下,然後,又召出一張木桌,上麵刻著奇怪花紋的圖案,看著像是雜亂無章的彩色塗鴉,夏和東道卻很清楚,這張桌子沒有那麽簡單,桌上的圖案乃是占卜師們常用來預測時的祈禱畫象。


    鎮天樞,原就是東大陸最有名的占卜師,夏此行前途未卜,要是能讓鎮老爺子推測一下前景,似乎確能成為一把很好的助力。


    可……她看向天樞老人,道:“老人家,這萬萬使不得。”


    東道雖然自從老人和夏對答開始,就聽得雲裏霧裏,但占卜會壞運的傳言總歸還是聽說過,他不知道夏是不是值得老人拚上自己餘生運氣去幫她解惑,也不知道解惑對於夏是一種什麽樣的意義,所以,他沒有插嘴,靜靜等著接下來的事。


    天樞老人沒有理會夏的話,拿起石台上的古玉,放在占卜桌正中央,喃喃念起咒語來,占卜桌正中,古玉周邊開始升起絲絲嫋嫋的紫色輕煙。


    煙線很快就縈繞到夏的身邊,圍著她,團團轉了幾轉,天樞老人就開始問她的生辰,她回答之後,天樞老人雙眼微合,用手指點在古玉上,古玉碧綠的顏色忽就緩緩褪去,淡淡白芒在古玉上耀眼生光。


    東道看見純白的古玉中心,陡然間射出一道七彩的光,投映在洞穴頂部,隱隱現出一些淩亂的人影,人影紛雜異常,全都看不清麵目,他把目光轉向天樞老人,這時閉著眼睛的天樞老人麵部略帶驚恐之色,仿佛看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他緊緊皺著眉,擔心地看看夏,又看看天樞老人,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等待占卜結束後,天樞老人宣布的結果,忽然有那麽一刻,他有點明白夏之前在鷹背上拒絕自己的原因,她的背景實在太深,她要做的事,應該不是他可以輕鬆插手的,是不願意連累他,所以才沒辦法答應他嗎?想到這裏,東道緊緊握著拳,一直隱藏的某種源力幾乎要破殼而出。


    夏綺莉察覺到一絲異常,轉頭看向他,發現他身上忽然湧出些許不同尋常的暴戾源氣,雖然外湧的戾氣很快就消失了,但夏卻覺得東道體內似乎有什麽難以抑製的能量存在。


    占卜的規矩,在占卜師解讀之時,不能有雜音外物打擾,所以,夏綺莉盡管對東道的源息感到詫異,也像東道一樣不能開口詢問。


    時間就像河水衝刷下的流沙,不知不覺間就會被悠悠卷走,破曉時分,幹站著不動的夏已經昏昏欲睡,而東道也連連不斷打著哈欠,天樞老人頂著滿頭大汗,終於收回了手指,將預言源力所製成的三筒竹簡,整齊分放在占卜桌古玉之前。


    “夏小姐,你可以來取命運了。”


    他站在桌前道,夏綺莉走到占卜桌邊,在天樞老人對麵站定:“沒想到要這樣消耗老人家您的源力,晚輩真是於心有愧。”


    天樞老人略帶慚愧地笑了笑,說:“夏小姐這麽說,實在折煞老朽了,老朽於這通天玉中見到夏小姐命途,實是感佩非常,能為您略盡一點綿力,是老朽的無上光榮。”


    聽得出天樞老人語意懇切,夏綺莉深深一躬,天樞老人便拿起左手邊第一個竹簡,道:“這一個是夏小姐過去的事,夏小姐需要詳解嗎?”


    東道這時打岔說:“以往已逝,何需多問。”


    天樞老人拿起第二個竹簡,又問:“這一個是夏小姐的目前狀況,夏小姐需要詳解嗎?”


    東道又接著說:“現下已知,也是不需要問了吧。”


    天樞老人拿起第三個竹簡,再問:“這最後一個是夏小姐的將來,夏小姐需要……”


    老人話還沒說話,東道又要再開口,被夏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噤聲不語,夏聽完老人後麵的“需要詳解嗎?”,趕緊道:“老人家,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常言說,以鏡為鑒,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鑒,可以明得失。老人家但有所知,皆可盡言,不必有什麽隱瞞。”


    天樞老人捋了捋胡須,說:“既然如此,那老朽就照簡直言吧!”


    ………………


    回程的時候,天樞老人召來了巨鷹,兩人坐到鷹背上時,天樞老人還站在溪旁的巨石相送,夏綺莉跟老人招著手:“謝謝您,鎮爺爺。”


    老人也向他們揮手道著別:“夏小姐,記住我說的話,保管好您的第三隻竹簡!”


    夏眼中微含著熱淚,點著頭:“我知道。”


    巨鷹起飛之後,東道看見夏眼中飽含的淚水,頗不理解:“隻不過是給你卜了一下吉凶,你做什麽激動成這樣,怎麽還哭上了?”


    夏綺莉用力閉了兩次眼,總算忍住了即將要流出的淚,隨即沒好氣地跟他說:“你懂什麽啊!鎮爺爺幫我占卜是要折壽的,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再折幾年壽,恐怕日子就不多了……”


    說到這裏,她忽然又覺得傷感起來,剛剛忍下去的淚,又再次湧到眼眶,東道看她那隱忍的模樣,心中微酸,大手拍過去按住她的頭,將她腦袋壓了一下:“你若想哭,便哭吧,我的肩膀和胸口都可以借給你。”


    “不用了,多謝學長!”


    眼看夏的頭就要靠在他的肩頭,夏卻忽地一把推開他,將頭整顆地埋進自己膝蓋之間,並且用手環住了臉的位置,典型的自我保護動作,看得東道隻有苦笑。


    這時候是清晨和正午交界之際,所以空氣中的溫度比起夜間好了許多,盡管坐在鷹背上,飛翔在寒冷的高空,但夏憑借體內複原的源力,也足夠抵禦寒氣,身體自然也感受不到昨晚的冷意,可一旦回想起昨晚被東道緊緊擁在懷中的情形,她再看東道時就會覺得心裏莫名地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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