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始終認為,無欲無求的人最幸福,比如林揚,根本就不知道愁滋味。


    而林揚剛一走進亭子裏,甫一坐下,這家夥的問話分分鍾驗證了他的觀點:“你說的什麽ca什麽,我不懂,不知道是不是很神奇。可是……聽舅舅說,現在找個好工作很難了,我一想到那麽多一臉饑渴的人,頭都大。”


    這時姚國棟也已經棄船登岸,沒多久來到了他們麵前,悶頭悶腦坐下了。


    望著兩個沒有多大誌向的家夥,劉波心裏一個勁的發愁,習慣於抱大腿不太好,弄不好就會被踹了。時代的滾滾車輪在向前邁進,人心越來越活,沒有誰願意大腿上綴著幾個累贅。


    財富像一頭充滿欲望的猛獸,占據人的內心可以驅除任何的東西,情誼說起來就是個笑話。


    可是總有一些人,他們英勇無畏,固執,乃至偏執,不羈,驕傲,而又狂妄。即使全世界背叛了他,那麽他依然故我,任性的做著自己。


    就像托爾斯泰所說的: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


    劉波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思想傳統的人,喜歡過那種嘯聚山林式的狂放生活,跟要好的同伴分享一盤美食,分享一本好讀物,分享一部好電影。反正除了老婆,什麽都可以分享。


    而林揚,恰好就是這樣的一種人,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樣的混帳話,不管出自誰的口中,劉波都很厭惡,生活為什麽就不能是和諧的呢,非要弄得跟階級鬥爭似的?


    任性的人可以不考慮很多,活著就沒有多少煩惱,無憂則無慮。


    活著累,純粹都是自找的。


    姚國棟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代表,老爸望子成龍,這家夥就不想辜負,智力是硬傷非得玩命的學,若不是教室裏的電燈明亮,兩隻高度近視眼睛早玩球了。同伴對他殷切期望,這家夥同樣不想辜負,現在整個人就是一個矛盾的載體。不想苦別人就去苦自己,活的多累。


    “真的猛士,敢於做出英明的抉擇,敢於跟這個世界談談。有些事情,不管你歡迎也好,退避也好,總會發生在眼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劉波說這話的時候,麵上古井無波。


    都到這個份上了,林揚自然沒話說,他不想麵對,並不是不敢麵對。跟劉波在一起,他感覺膽子就會大很多,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麵又怎麽樣,老爸不會坐視不理的。


    姚國棟就有這方麵的顧慮,小的時候就被培養成了老爸眼中知道好歹的孩子,做事從來都會權衡行差踏錯,沒辦法的事情。


    “找幾個群眾演員,這事沒問題。”林揚爽快的應承著劉波,“看你的意思,找工作這事得花點錢了,我回去問我媽要。”


    姚國棟思量片刻,也說道:“錢不是問題,劉波,不管事情成與不成,我覺得都應該幫你。”


    沒有拒絕林揚,也沒有拒絕姚國棟,劉波覺得接受他們的幫助心安理得:“好吧,大計已經定了,我們各自去行動吧。國棟,你家的電腦,我下午去搬,方不方便?”


    姚國棟的臉色頓時有點發蔫,吞吐道:“我是沒問題,兩個家長也能搞定,就是我妹妹知道了怎麽辦……”


    “真夠愚昧的,”劉波白了他一眼,不悅道,“我偷偷搬走,你妹妹看不見電腦,你就告訴她,電腦被你用壞了,已送到維修處,正在維修中。”


    “高,實在是高!”姚國棟的臉色頓時晴轉多雲,用大拇指給劉波點了個讚。


    事情一直都在朝理想的方向運轉著,劉波順利從姚國棟家搬走了電腦,他的那個不講理的妹妹據說情緒很平靜。


    林揚從他最可愛的老媽手裏,不擇手段攫取了一大筆錢,據說接近四位數。四位數,能買到四千隻茶葉蛋,能買到兩千個燒餅,能買到一千碗地攤上的小麵,天哪。對於林揚如此給力,劉波打死也沒想到。相反,他打死也沒想到,姚國棟也能弄來一筆錢。


    劉波打著創業的旗號,盡管家裏人不是很感冒,不過老媽還是沒說二話,給了他三百塊的啟動資金。不是不想多給,隻是生怕他打了水漂而已。


    在這個令人愉快的過程中,劉波把自己窩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臥室裏的電腦長時間運轉著,劉波一坐就是一天,吃飯的時候都是一隻手捧著碗,另一隻手在忙碌。


    一件件作品出世了,家裏人沒人看得懂,隻有劉波知道,他這個後世合格的設計師,在這個時代是個什麽水平。人才少,物以稀為貴,香餑餑就是在這樣的特定曆史條件下誕生的。若在後世,劉波相信自己隻是個爛大街的貨色,弄不好會問人問津。


    可怕的不在於他的水平如何,而在於他腦子裏裝的東西。至少劉波對一點很自信:有誰見識過二十年後的設計樣式?


    成名需要多個因素:三分能力,六分運氣,一分貴人。


    這種理論對劉波這樣的穿越者來說,似乎需要略作修改:三分能力,六分運作,剩下的一分,需要點運氣和貴人。


    “啥?炒作?”妹妹聽著劉波的理論,歪著小腦袋不明所以,眼前一陣迷霧,“哥,你都不會炒菜,還炒什麽作?”


    劉波耷拉著腦袋來了一句我勒個去,對於妹妹的鄙視無感:“有位偉人說過一句話:不會炒作的廚師不是好商人。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的人就是你,哥哥我不屑跟你這個井底蛙講話,思想有多遠,你就離我有多遠,聽話,快快的!”


    妹妹白了劉波一眼,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真是個不講理的妹子,門都不給帶上。劉波剛要咆哮,就見林揚闖了進來。


    “什麽?搞定了?”劉波聽到林揚的話,整個人差點飛起,一下子把林揚抱在懷裏,“這個人對我很重要,真的很感謝你!”


    林揚使勁從劉波的懷裏掙紮了出來:“不要這樣,我害羞!我說,不就是個記者嘛,對我們有什麽幫助?”


    “幫助大了。”劉波讓林揚坐在床上,自己搬過那把工作用椅,坐下來身體前傾著,麵對麵跟他講道,“你說托你舅舅找的,很靠譜,我就放心了。做事情不能一根筋,酒香不怕巷子深?至少我是不讚同的,我們要炒作。因為炒作是一雙隱形的翅膀,帶我們飛,飛越重重阻隔。”


    “啥?炒作?”林揚聽到這個有點陌生的詞匯,不禁一臉懵懂之色。


    這個年代的人思想相對單純,對於藝術的追求仍甘願放在第一位,要不兩年前的大話西遊就不會冷淡收場了。劉波對這部經典影片很惋惜,他認為失敗的原因主要在於沒有炒作。


    二十年彈指一揮間,世界卻發生了滄桑巨變,深刻的東西少了,無聊的東西多了,人們不再拍著胸脯說“這是一部良心作品”,而在說“記得哦,你欠誰誰誰一張電影票”,其實這樣說已經很客氣了,最無法容忍的當屬作品遠沒有炒作精彩的杯具狀況了。


    “是,我要炒作。”劉波並沒打算跟他解釋這個詞匯,而是瀟灑甩了甩頭,“你沒有見識過炒作的威力,等你真正的見識到了,我想你會大吃一驚的。不說這些了,我們去見見那位記者吧,我想和他談談。”


    在林揚的努力下,劉波和那位姓寧的記者見了麵,這位在發行量最大的市晚報旗下工作。


    寧記者說了,昧良心的事他不幹。劉波也開門見山,跟他說道,隻管把親眼所見的事實寫出來就成。掏出來傭金給人家,寧大記者打死不要,省師大畢業沒幾年的學生,想不到還保有學子的那份矜持。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到了7月25日這天,劉波起了個大早,在相約的運河橋上,等到了林揚和姚國棟。


    運河橋是一座老舊的石橋,不算寬的橋麵髒兮兮的,這裏聚集著很多的民間藝人,還有靠出賣力氣維持生計的大漢。建築工地的包工頭常來這裏轉轉,有時找幾個板磚的苦力,有時需要幾個鑿石頭的工匠。


    但是今天來了三位粉嫩的大爺,說話風大不怕扇了舌頭,點名要幾個混吃等死的,而且一天給二十個大洋。


    “二十個大洋?”一群髒兮兮的家夥湊過來,問的吞吞吐吐。


    “二十個大洋!”接話的年輕人非常篤定。


    “隻是混吃等死?”那些人根本不信,眼睛裏充滿玩味的看著三個年輕人。


    “對,混吃等死!而且,午餐有雞腿,還有啤酒,管夠!”


    “把錢掏出來讓我看看!”有個壯碩的漢子推開人堆,用他那雄渾的男高音咋呼道。


    “這個,問題不大。”那個年輕人從兜裏掏出幾張冷色調的大錢,上麵印著四位華夏革命導師。


    “哇,錢,還是真的!”頓時,人群裏炸鍋了。


    實力的確是個好東西,剛才講了一大堆道理,不如把實力擺出來,看來,以後要多擺事實,少講道理。劉波心裏總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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