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黑衣人轉過身,露在黑巾外的雙眼緊盯鳳媯,眼神冷酷。


    鳳媯卻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她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輕聲說道,“久違了。”


    黑衣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應,隻是直直地站在那裏。鳳媯大著膽子上前,慢慢伸出手,揭開蒙在黑衣人臉上的黑布。隨著黑布的揭開,那張英武過人,充滿侵略性的臉露在鳳媯麵前。


    “熊貲!”鳳媯的眼神裏帶著一些真摯的欣喜,不僅僅是因為熊貲從狼群中救出她,更多的是單純因為見到了熊貲這個人。


    “確實是好久不見。”熊貲也露出一絲笑意,這讓他如寒冰一樣的眼神有了些許融化。


    “你怎麽會在這裏?”鳳媯好奇地發問。


    熊貲往山洞裏走了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摸出火石,一邊打火一邊回答,“路過蔡國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息國可能會爆發瘟疫,就多了一個心眼,留在這裏看看。”


    鳳媯剛想問,“那你為什麽會在別夷山上?”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隱隱有一種力量,阻止她繼續問出口,仿佛她一問出來,就會有些不可預知的東西迸出來。鳳媯走過去,坐在熊貲的對麵。


    熊貲終於生好了火,他拿著幹枯的草引盛火苗,“我在也就罷了,你現在可是息侯夫人,怎麽孤身一人來到凶險的地方?”熊貲拿起一根枯枝,狀似不經意一樣問到,“息侯他竟然能放得下心嗎?”


    鳳媯一時間竟然被熊貲問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半響,她苦笑一聲,看著熊貲,“又何必問我。”以熊貲的心智見識,恐怕一見到她出現在這裏,連息國王宮中的情況都能猜出一半,卻偏偏這麽問,倒是讓鳳媯有些惱了。


    熊貲卻不以為忤,哈哈大笑起來,轉瞬之間,手裏的火已經生了起來,明亮的火焰不斷跳躍,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息國的疫情嚴重,若是待不下去,你也不用強撐著。我可以將你帶走,隱姓埋名。”熊貲突然開口。


    鳳媯笑著說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瘟疫一事,我在一冊醫書上找到了能治療疫病的方子,方子中的其他藥材倒是平常,隻有一味難得的積雪草……”


    “積雪草?”熊貲皺起眉,“積雪草這東西我也聽說過,但它隻有耳聞,幾乎沒有聽說過誰采到,方子裏有積雪草,簡直如同廢紙。”


    鳳媯搖搖頭,“積雪草,我采到了。”說著,鳳媯就伸手入懷,但她的表情猛地一變,像是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怖的東西。


    “怎麽了?”熊貲忙問道。


    “裝著積雪草的木盒……”鳳媯臉色慘白,雙眼直勾勾地看著熊貲,“不見了。”


    “怎麽會這樣!”就連熊貲也忍不住站起來。


    鳳媯閉上雙眼,緊張地回想著,“一定是掉在狼群裏了!那個時候我又躲箭,又要砍自己的胳膊,一定是那時候!”


    鳳媯猛地站起來,掉頭就要往外衝去,但她的胳膊突然被拉住。鳳媯扭頭看著熊貲,“你放開我,我不能丟了積雪草。”


    “這可能會要你的命!”熊貲低聲喊著。


    鳳媯平靜地一笑,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要我的命,我也要取積雪草。”


    鳳媯甩開熊貲的手,但熊貲身形一閃,擋在鳳媯麵前,“我去幫你取,你待在這裏。”


    不等鳳媯回答,熊貲一躍而起,施展輕功,很快就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中。鳳媯看著熊貲消失的背影,皺著眉,滿臉都是擔憂之色。


    熊貲不斷在樹枝上跳躍,向著狼群集聚的地方奔去。他比鳳媯更熟悉這一群盤踞在森林裏的狼,它們狡詐又聰明,時常團體作戰,是這片森林中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熊貲一向尊重它們,和它們保持著微妙的距離,而這一次,熊貲終於要打破這個距離了。


    很快,熊貲就來到剛剛被狼群圍繞的地方,他落在地上,仔細搜尋著木盒。在樹下的草叢中,熊貲驚喜地發現了木盒,他迅速將木盒收到懷裏,準備離開。


    突然,熊貲聽到了一個異樣的聲音,他轉頭一看,不遠處,有一隻狼躺在地上,腿上沾滿血。狼時不時試圖站起來,但很快又跌倒在地。很明顯,這匹狼不知為何,腿斷了。


    熊貲警惕地看了看周圍,黑暗中的森林靜謐又幽深,隻能偶爾聽到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再沒有其他,似乎是一片祥和。熊貲盯著那匹斷腿的狼,它似乎也感受到了熊貲的視線,嘴裏發出虛弱的嗚嗚聲。它拖著斷腿,試圖遠離熊貲,卻總是因為斷腿而做不到。


    熊貲一步步走近,慢慢逼近斷腿的狼,一人一狼的距離也在不斷縮短,十步、九步、八步……狼絕望地發出哀鳴。


    突然,熊貲停住了腳步,猛地調轉方向。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從四周的草叢裏,不約而同跳出來十幾隻狼,全部撲向站在中間的熊貲。而剛才還一副斷腿模樣的狼,也精神抖擻地站起來,對著熊貲露出它猙獰的狼牙。


    熊貲無比慶幸自己剛才突然意識到,林中沒有蟲鳴,這才讓他多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但眼下的情形也絕不容樂觀,這匹偽裝的狼選了一個好地方,周圍地市寬闊,唯一的一棵大樹距離熊貲有十幾步之遠,若是在平時,這根本不算什麽,但在狼群的包圍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這些話說起來長,其實隻是熊貲電光火石間想到的,說時遲那時快,熊貲抽出腰間的匕首,對著距離最近的灰狼就是一刀,匕首削鐵如泥,一下就捅進了灰狼的腦門,它猛地停下腳步,倒在了地上。


    但周圍的狼沒有錯過熊貲拔刀的機會,左邊的這匹狼咬在熊貲的肩頭,鮮血從肩膀迸射出來,濺在熊貲的側臉上。熊貲來不及管它,而是把匕首一橫,劃過右邊的狼的咽喉,狼血和人血交織在一起,熊貲的臉上血汙一片。


    無論有怎麽樣的雄才大略,難道就要命喪於此嗎?熊貲感受到了強烈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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