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為的人多了去了,他們?我不怪。”孟偉才現在很平靜,反而看不到一絲恨一絲怨了,以一種什麽都不在乎的眼神看著這個大哭咆哮的男人。


    “人生來就是要先考慮自己,我有什麽資格去怪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你為什麽要報複我?!”年輕男人聽到眼前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更加崩潰和不能理解了,“你又有什麽資格怪我?!?!”


    “因為你不是不作為啊。”孟偉才歎了口氣,看著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三人,他現在反而覺得人生好像沒了動力,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你是推波助瀾倒打一耙,你不是為了自保,你是為了自己爽快。”


    “對你?我不可能放過。”


    孟偉才一步一步走向了他,一個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點點用力,看著他慢慢窒息,臉慢慢憋紅。


    年輕男人一直睜大著眼睛,他是想反抗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完全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在這樣的人手裏。


    就像當初孟偉才一個人站在辦公區裏,被批判的啞口無言,絲毫反抗不了。


    時也命也。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種因得因,種果得果。


    孟偉才擦了擦手,出門了。


    外麵的活人還是毫無察覺地在工作,不停地連軸轉。


    外麵的死人都一動不敢動,看著這個暴戾的男人。


    有的是感到害怕,感到不理解,甚至想逃跑。對這些人來說,真的自我選擇去成為厲鬼,讓自己手上沾滿鮮血,還不到時候,還不行,想不通。


    有的是感到亢奮,渾身的因子都在躁動,對這樣的報複手段和血腥場麵有種難言的向往,看到這樣的景象,自己的委屈怨恨的靈魂,仿佛得到了救贖。


    很明顯的兩極分化。


    “這些人呢,打算怎麽辦。”唐希一直跟在孟偉才後麵,窺視著所有的一切。


    “我的仇報完了,他們,該怎麽辦怎麽辦吧。”


    孟偉才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從一個憨厚老實容易緊張的大叔變為了一個飽經滄桑不想說話的老大爺。


    “行。”唐希知道,說歸說,做歸做,當真正實行了一個極端的事情後,很多東西都會改變的。


    她很享受看著這種改變。


    “那我們走吧,”唐希對著那群呆著的人說,“今天的遊戲到此為止了,我們回去休息一下,然後晚上繼續。”


    “好!”站在人群前方的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眼裏仿佛都冒著血光。


    站在後方的人躲躲閃閃,不敢抬眼看人。


    ——有些人該走了。


    心魔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


    ——是,現在就等那邊的人過來接收了。


    王佳音不斷地監聽著那邊的情況,可聽來聽去都沒聽到什麽正經情況,都是些吵架爭執的聲音。


    “什麽也沒有。”


    她放棄了,那邊的人是越來越沒用了,隻知道爭論問題不去率先解決問題。


    “她可能開了結界。”楚析也絲毫沒有能找到唐希的方位。


    “等等!”楚析一直用紅繩在進行探索,已經很久了,久到紅繩的力氣都快不足了,這個時候它突然有了點反應。


    楚析一口咬下去,將自己的食指弄破,塗抹在了紅繩上。


    如同在沙漠行走的人看到了綠洲一樣,隻會瘋狂地汲取自己所需,毫無理智。


    紅繩瞬間就像重生了一樣,仿佛在閃閃發光,力量變得極大,速度也變得極快,直接帶著楚析飛奔到目的地。


    王佳音看著對鮮血需求量越來越大的紅繩,有點擔憂,可還是甩了甩頭將這些想法拋之腦後,加速跟了過去。


    等到兩人到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已經晚了,眼前全是警車和警察,圍的水泄不通。


    一眼看去,是被蓋著的四具屍體,其中一具被損害的極為嚴重,把蓋在身上的毯子都給浸濕了,全都是血紅色。


    楚析看不到死者的靈魂殘留。


    “這次是殺了生者。”王佳音的指甲掐緊了自己的皮肉。


    “我們要加速。”楚析冷眼最後一天看了一眼哭訴著的人群,頭也不回轉身就走,“來不及,來不及了。”


    唐希帶著一眾人回到了住所,但她並沒有讓大家回房休息,而是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這群人,沒說話,就看著。


    滴答——滴答——


    房裏隻有時鍾展現著時間流逝的聲音。


    “萌大叔,你也過來坐吧。”唐希等啊等,依舊沒有人主動說什麽。


    “好。”孟偉才沒有推脫,很冷靜地過去了,然後坐下來。


    這算是接納了。


    第一個真正加入的人。


    “不是說晚上要玩遊戲嗎?”一個女孩站出來了,不像早上孟偉才出來的樣子,她很淡定,風淡雲輕的一句話說了出來,沒從眼神裏看到任何恐懼或其他。


    什麽也沒有。


    “我也記得你,認為矯情的理由。”唐希主動站起來握住了女孩的手,冰冰涼的,和本人一樣的溫度,“你的名字是?”


    “萬語。”


    “你想怎麽玩?”


    “去學校玩?”


    “大學?”


    唐希看她年紀並不大,但也沒有那麽小,第一反應就是大學。


    “是。”


    “好啊,那就去吧,”唐希將萬語拉到了孟偉才身邊,讓他們和自己同一排,“這次不勉強所有人都過去玩。”


    “我知道你們有人累了,”唐希笑著說,“想去的跟過去,不想去的就留下來吧,不過,隻能呆在房子裏。”


    “要來就跟著,別磨蹭。”


    說完她就往前走去,看也不看身後的人如何選擇,有多少人走,多少人留,直到走到了門口,開了門,她才微微回頭看了一眼。


    寥寥無幾的幾個,稀稀落落地跟在她後麵,人少,但都還算精神。


    那三人也在。


    “看來你們還真的是都累了,”唐希有些感慨,“現在的都市人啊,都累的很。”


    “好好休息,”唐希說完就推開了大半的門,剛想出去,然後又縮了回來,“還有一件事,你們應該記得清楚吧,剛剛發生的一切。”


    剩下的房裏的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不太敢的點了點頭。


    “很好,那麽,再見。”唐希又停住了一次,“不對,應該說,拜拜。”


    “拜拜……”


    屋子裏的人更加不明所以了,搞不懂唐希這樣的舉動是什麽意思。


    但值得肯定的是,待唐希一行人離開了以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有怨有恨,有報複心,自私地認為世界欠了自己,他們也曾幻想過自己會是如何的殘暴,會用多麽殘忍的手段去對付那些想對付人和事。


    他們什麽都有,就是缺了一份叫勇氣的東西。


    唐希這次關上了門,就沒有再回頭了,臉上帶著若有若無邪氣的微笑。


    關門的一刹那,門把手上的一道紅光也隨之消失了。


    其他人感覺不到,可依舊站在最後的三個人明顯感受到了後背那股突然出現的強大的冷氣和死氣。


    又臭又濃,衝上了天。


    “你不問問我具體的事情嗎?”萬語冷不丁地和唐希搭了一句話。


    “嗯?什麽?”唐希正在思考著接下來的住處應該建在哪個地方,突然就接收到了這樣一個無厘頭的問話。


    “從始至終我都沒和你說過,我矯情的具體事件是什麽,你不好奇嗎?”


    這大概是萬語在唐希麵前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可依舊沒有帶有任何感情。


    “好奇啊,”唐希滿不在意,“可那又怎麽樣,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好奇不代表你就一定要成全我的好奇。”


    兩人的對話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足夠讓後麵跟隨的人聽清楚了。


    後麵的人也還挺想知道的,畢竟這算是下一個遊戲的背景介紹了。


    萬語半天半天又沒說話了。


    “我不是不想說,”她看起來嚐試了很久,但終究還是隻說出了一句類似於拒絕的話,“我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說什麽。”


    就像還活著的自己一樣,不是沒有人問過究竟是怎麽了,不是沒有人站在她麵前讓她說。


    可她不是不想說,而是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就是累。”千絲萬縷的情緒最終隻能在萬語的心裏結成這三個字,“就是累。”


    “嗯,那就睡。”唐希沒有什麽變化,也沒有皺著眉一個勁的問下去,“一覺不夠就兩覺,兩覺不夠就三覺。”


    “你不問為什麽嗎?”


    萬語不懂,每次她吐出這三個字以後,無論是陌生人,還是普通朋友,還是閨中密友,還是親戚朋友,不管是誰,都拿出刨根問底的架勢出來,想要讓她吐個幹淨,吐的徹底。


    至今還沒有一個人就僅僅是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簡單的解決方法就算完了的。


    “為什麽要問?”唐希的眼睛像是有萬顆星星閃爍,發著柔光,直擊萬語眼眸裏的最深處,“回答為什麽累這個問題就挺累的了,不是嗎?”


    “你已經如此疲倦,已經無法將感情說出口了,所有都隻能化為一句累,那我為什麽要做一件讓你更累更迷茫的事情。”


    唐希,心魔,孟偉才還在往前走,後麵的人也都還在往前走,隻有萬語振了一下,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看著唐希的背影發愣。


    “小姑娘,再不快點跟上去,就算掉隊了。”


    西裝革履,溫文爾雅,是三人組裏的一員。


    萬語愣了一下,道了一句謝謝,就加快了腳步往前走,跟了上去。


    等到了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大部分人在寢室,少部分在學校裏散步聊天,另一部分人,則在外麵逍遙快活。


    “先去我曾經的寢室吧。”萬語看了一眼這熟悉的大學城,有點恍惚,明明也沒過那麽久,但也是真的有太多不記得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還住在那裏。”


    “因為你是在寢室裏割腕自殺的原因嗎?”唐希一直觀察著萬語的反應。


    “嗯,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再讓她們住了吧。”


    “也不一定,”唐希看起來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說了一句,“沒準給了她們一人一個保研資格,讓她們繼續住下呢。”


    “啊,對,也不是沒有可能。”萬語恍然大悟地看著寢室樓上零零散散的幾間亮著的寢室,抬腳就往上走。


    “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幾個想隨便逛逛。”那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對著唐希遠遠的說了一句,“那位小姑娘應該還沒想好該怎麽做,而且,要對付的人實在不多,不需要這麽多人一起擁過去。”


    “你都已經決定了的事情,需要再來假惺惺尋求我的準許?”唐希看著眼前的斯文敗類,也用同樣溫文爾雅的嗓音回答,“如果我不答應,你就不去了嗎?”


    男人笑而不語。


    “隨你。”唐希也邁上了往樓梯走的步伐,“希望你們能好好隱藏一下你們的氣息,不難吧?別被發現,讓那麽多人為難。”


    “這你不必擔心,”一路上無時無刻不點著煙叼在嘴裏的女人接了這句,“我們可有分寸,再說了,我們氣息再大,也大不過家中的那股子味兒啊。”


    “某人可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喂!誰他媽沒有分寸了!誰啊!”那個流裏流氣的男的受不了了,開口就是一頓亂轟。


    “你這樣表現說的不就是你嗎。”


    “大哥!”男人像是一個炸了毛的刺蝟,怎麽順都順不下來。


    “走吧,隨便看看,等今天這場戲演完了,我們就去找唐希吧。”


    “真的要和她合作嗎……”


    “當然,”男人的眼鏡表麵閃過一道光,“她難道不是最好的合作對象嗎?有實力,有不要命的衝勁,還有一股子瘋癲的魔性。”


    “切……”


    ——那三個人想幹什麽你有眉目了嗎?


    ——天知道,看起來也不像來搗亂的,不搗亂,就隨他們吧。


    ——可他們畢竟曾經是那邊的人,我怕萬一……


    ——你也會說了,那都是曾經,曾經的事情哪裏說的準?況且……


    唐希回頭看著三人成群結隊地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能讓他們幾個背叛脫離的,大概也是因為那邊讓他們失望透頂了吧,既然是敵人的敵人,那麽,就是我們的朋友,可以找機會聊聊。


    ——心魔。


    ——你說。


    ——如果他們真心想加入,一定會很好玩。,我都開始期待了,期待我一定要將他們帶來我的思想世界,帶入我們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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