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微從剛剛的滿是不可置信,到最後的暗歎,也不再說什麽,對她而言身世是無謂的,因她不是當事人,也沒有那種感覺。她心疼眼前的男人,無關愛與不愛,垂眸間,從他掌中輕輕抽出自己的手,下了床。


    她走到桌邊,端起酒壺,往那雙靜靜置於桌上的鏤著陰陽吉銘的盞中注酒。雙雙滿盞,端起。在他的注目之下,一步一步地回到了他的麵前,將那隻鏤有陽銘的玉盞,遞給了他。


    “你這是接納我了嗎?”半晌,方道了一句,聲音聽起來,極是艱澀。


    宋微微一笑。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請飲此合巹之酒。”她微微仰麵,輕啟朱唇,吐氣如蘭。


    舒袖如雲,素腕若玉,瓊漿和玉手交相輝映,泛著醉人的葡萄夜光。


    雲霖望了她一眼,眼底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接過合巹盞,大掌牽了她的一手,引她坐回到床榻之側,二人交臂,相互對望著,各自飲了杯中之酒。


    飲畢,他放下杯盞,朝她一笑。


    錦帳再次落下。


    三天後,係在馬脖頸上的那枚灰色的銅鈴,隨了馬車前行,一路發出悅耳的叮當叮當之聲,仿佛在提醒著她,車廂外春光爛漫,正當行樂。


    雲落根本沒有這個心情。一隻玉白小手撐著小巧漂亮的下巴頦,支肘於望窗之上,漸漸地出起了神。


    在不久臨上馬前,下意識地停了一停,轉臉望了過去,隨即壓下心中湧出的難言情緒,繼續朝前而上。


    見他比先前印象中的模樣消瘦了不少,卻笑容依舊,毫無皇上的架子。望著前頭那兩個漸漸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語地道:“這邊,怕是要有事了……”


    有消息傳來,西青國對皇朝虎視眈眈,正厲兵秣馬,意圖南下吞並江南。


    西南戰事,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禍不單行。這種時候,從今年上半年起,身為皇朝尚書的郭珀帶著幾個官階較大的人屢次內部發生動蕩,今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雲落想這些的時候,也想到了好久沒見的師傅,怎麽這段時間師傅不露麵了,閉上眼呼喚了幾聲也不見有回應,隻好前去找他。


    一團厚實的白色和霧氣騰升著,迷漫了整個路麵.眼光隻能鎖定在數步之外,再次看見了在鐵籠裏的毛獅,這次毛獅相比上次溫和了許多,它慢慢地抬起視線,落到了雲落的臉上。


    看見雲落頭一歪,趴在那裏,一邊歪著頭,伸出粉紅色的舌,懶洋洋地舔著爪子。


    “主子不在,不用進去了”


    不在那去哪了,也沒個音訊,雲落沒問什麽時候回來。


    反而蹲下,目光落到它脖頸上的那圈毛發上時,視線定住,突然想起,“謝謝你上次幫了我忙”


    毛獅從鼻孔裏“哼”了一聲,說句謝謝有什麽用,又不能吃。


    雲落在離開之時,留下{幻丹}給毛獅,那是夢兒留給雲落為數不多的丹藥。


    毛獅看見{幻丹}眼都直了,吃下它,不就結束單身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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