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路辰第一次來到這裏。


    本應該早點過來的,但卻一直拖到了現在。


    左右坐在車裏,不多時便是滿手心的汗,緊張的來回搓著,不安的看向窗外。


    “別緊張,丫頭”,路老爺子安慰著。


    左右回以一個微笑。


    “這個地方是我們曾經有過許多共同回憶的地方,我沒有把她葬在墓園裏,那裏太熱鬧了,她不會習慣的”,路老爺子開始聊著天緩解著左右的緊張情緒。


    “當時路氏還是個小規模,我也沒有這麽忙”,路老爺子陷入了回憶裏,“她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她一直希望能夠擁有自己的園子,裏麵種些花花草草,也想要擁有菜園,每天就是愜意的澆澆花打理打理菜園,然後采摘最新鮮的蔬菜做上一桌美味的飯菜,等我回來。”


    “這樣真好,田園的寧靜,已經離我們遠去很久了”,左右也幻想著。


    “她一直向往這種田園生活,我們也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一段時間,算下來,路辰就是在那個時候有的”,路老爺子說來還有了些靦腆。


    路辰不自在的轉過頭,也看想了窗外。


    “能和我在多說說嗎?伯父”,左右很喜歡這個婆婆。


    “對了,她還愛做刺繡,沒事的時候就會在陽台邊,在陽光底下,悠閑的做著手工,或者,就去彈彈鋼琴,她很滿足這種一整天都有事情做的感覺,不同於黑客的枯燥。”


    “我上次給你的那個平安符,就是在那裏做的”,路老爺子又對路辰說,“其實,她也有給你做衣服,織毛衣,好多的手工小物件,隻是我沒有和你說。”


    “為什麽。”路辰問。


    “大概是想要一點點告訴你吧”,路老爺子說,“其實說起她來,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她從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冷漠,我工作忙的時候,她就一個人找事情做,而且樂在其中,我回來的時候就會分享給我,她的一天,她是怎麽度過的。”


    “那個時候,也是我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候”,路老爺子笑,“我覺得那就是我的一天。甚至到現在我還會有些恍惚,我覺得以前我就是那麽過的,並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很喜歡婆婆的生活,如果可以,伯父,等你退休了,我就這麽陪著您”,左右竟和路老爺子撒起嬌來。


    “那個時候你們就會有你們的家庭,哪有時間管我這個老不死的”,路老爺子嘴上拒絕著,但是滿臉的欣慰藏不住他的內心,“等那個時候,我就過來,陪著她,過她的小日子。”


    左右突然記起曾經練習過劇本裏的一句話,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想象成她。


    她看向路老爺子,竟有些心疼。


    路辰的內心也有了一絲的波瀾,雖不如左右的心思,但是他也有了一些判斷,他想起了陪著他的那天晚上。


    那才是最真實的他。


    “快到了嗎?”他問。


    “快了,這幾年那裏修了公路,好走多了,以前的時候,買個菜出來走的話也是要走一個點的”,路老爺子說。


    “婆婆不會開車嗎?”左右問。


    “丫頭,你叫我伯父,卻叫她婆婆,這不太好吧”,路老爺子笑著看向左右。


    “嘿嘿”,左右不好意思的笑,“公公。”


    “叫爸吧”,路老爺子似是說給左右,也是在說給路辰。


    左右懂事的捅了一下路辰,使了使眼色。


    路辰明白,但始終別扭的說不出口,左右一急,擰著他內胳膊的肉轉了一大圈,氣呼呼的瞪著他。


    路老爺子開心極了,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兒子以後會被欺負,他開心的是,剛才的左右像極了鬧脾氣的瑾兒。


    “爸……”


    他最終還是開了口,雖然聲音很小,但是也傳到了路老爺子的心裏。


    左右也開心的大叫了一聲爸。


    路老爺子爽快的答應著,竟然開起了玩笑,“右右,現在我這裏可沒有改口費付給你啊。”


    “沒事沒事”,左右笑著攀上了路老爺子的胳膊,“到時候再給也不遲呀。”


    “好好好”,路老爺子笑著點頭,“到時候給你包個大的。”


    “成交”,左右笑眯眯的說。


    就這樣,在大家有說有笑的話語中,到了地方,這個充滿回憶的家。


    也是路辰的母親,蘇瑾,長眠的地方。


    這真的就是一個世外桃源。


    簡約的木頭房子,佇立在河道邊,並不突兀,反而很有畫麵感。緊挨著的就是圍著籬笆的花園,竟然開滿了五顏六色花。


    籬笆的後麵又圍起了高高的柵欄,不用說,那應該就是菜園了。


    “走吧”,路老爺子說。


    左右和路辰捧著鮮花,跟著路老爺子的腳步來到了屋後的半山腰上,也看到了墓碑。


    “瑾兒,我帶著路辰來看你了,原諒我……”


    路老爺子沒有再多說什麽,上前彎腰開始清理雜草和灰塵。


    左右見此,連忙把手裏的鮮花塞給路辰,來到路老爺子身邊,“我來吧,爸。”


    “沒事,我做習慣了。”


    路辰站在碑前,一時之間失去了思考。


    左右也沒有堅持下去,來到路辰的身邊,接過捧花,和他並排站著。


    可路辰仍是久久未動。


    左右也同樣的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側,這個時候,他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講,她懂。


    “別傻站著了”,路老爺子起身,拍著路辰的肩膀說,“別楞著了,叫啊。”


    “媽……”


    這一聲媽,不光路辰落下了眼淚。


    左右也是瞬間潸然淚下,路老爺子一個人背過身去,偷偷的抹著眼淚。


    “婆婆,您好,我是您的兒媳婦,我叫左右”,左右擦了擦淚,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但聲音仍有些語噎。


    “都是我不好”,路老爺子也開始念叨,“這麽多年了,也沒有勇氣開口和路辰說,也沒有機會去解釋,希望你看在兒媳婦的麵子上,原諒我這一次。”


    “我能單獨和她說說話嗎?”


    路辰總算是開口說了句話。


    “好。”


    路老爺子說。


    左右拉著路辰把花獻上了之後,就和路老爺子離開了。


    隻剩路辰一個人在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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