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四家也不和睦,有些純屬是覺得不公平跑去鬧事,有些則是覺得自己也有資格分錢,跑去分錢。


    從老二家出來,東方嶽和胖子又去了第八家,這家是老三一家人的。


    情況和老二家差不多,家裏能主事的都被派出所帶走了,他老婆在東方嶽的幾句話問過之後,也和老二媳婦一樣,訴苦訴了一下午。


    至於其他兩家,東方嶽沒去,不用問,情況估計都一樣,和胖子兩人走在鄉間的小道上,東方嶽拿著手機朝四下看。


    眼睛不由得就眯起來了。


    “老頭竟然不在村裏?”


    “哪在哪?”


    “走!”


    東方嶽拿著手機定位,從村裏追到了村外,繞過田埂,一直走到了天黑,兩人在一片田野中間停了下來。


    黑乎乎的天都黑了,四周也沒個人,就看到一個老頭佝僂著腰,站在麵前不遠的地方,突然跳下了枯井。


    過一會又從井裏爬上來,隨後又跳下去,來回重複了七八次,胖子摸著腦袋小聲問。


    “喂,他幹嘛呢?”


    “他在自殺,他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跳下去發現沒摔死,爬上來又接著跳……”


    “我曹,張福生這是搞毛呢,死都死了,還想不開要自殺啊?”


    ……


    胖子發了幾句牢騷,跑過去趁老頭還沒跳下去的時候,一把將老頭推到旁邊的田野上,喝問道。


    “喂,老頭,你是張福生嗎?”


    老頭嚇了一跳,還以為遇到搶劫的了,東方嶽過去瞪了一眼胖子,笑盈盈的將老頭扶起來。


    “嗬嗬,張叔叔,您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您為什麽老是跳下去又爬上來啊?”


    老頭把兩人看了看,似乎也想找個說心裏話的,歎了口氣,擺擺手。


    “唉……丟人啊!丟人啊!枉我教書育人一輩子,到頭來連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想不到死了都不能安寧,我就想著跳井吧,誰知道死不了,可我明明都死了,為什麽還能有思維,還能知道所有活著的事呢……”


    “嗬嗬,原來您知道您死了的事啊?”


    “我當然知道……我都死三天了……咦,你們是誰?你們怎麽能看見我?還不怕我?難道你們就是地府勾魂的陰差嗎?或者你們和我一樣,也是死了之後的鬼?”


    胖子點了根煙,蹲下來拍著大腿又開始了吹牛加忽悠,就跟推銷保健品的騙子一樣。


    “嗨,我們兩個的身份,那可就厲害了!這位叫東方嶽,主管陰間大小亡魂,他是閻王爺的哥哥,牛頭馬麵的大舅子,黑白無常的好哥們,地府的大鬼小鬼見了他都得拱拱手叫一聲東方先生!至於我嘛,我就更厲害了,我乃天神吳剛,聽過麽?就是在月宮伐桂的那位,和東方先生關係甚好,所以特意下凡……”


    胖子直接把老頭忽悠的傻了。


    東方嶽翻了翻白眼,就聽胖子問。


    “老頭,碰到我們兩是你的福氣,你有什麽委屈,都告訴我們,我們替你評評理!”


    老頭一開口,這話可就多了,一聲三歎的給兩人講起了自己的故事和委屈。


    張福生,一生可以用跌宕起伏來形容,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小時候家裏條件差,但他仍然堅持學習。


    後來趕上了好光景,成為了國內第一批大學生,畢業後進了學校當老師,這一當,就是好幾十年,一直到他退休為止。


    當是鼓勵生育,他老婆也爭氣,一口氣生了六個,還都是男娃,家裏勞力多,為這事全村人不知道多少個在羨慕呢。


    可勞力多,吃的口糧也多啊,為了補貼家用,他老婆除了帶孩子之外,偶爾還會上山采藥,除了換錢之外,還挖野菜。


    可惜,有一年他老婆上山時趕上暴雨,躲雨的山體塌方,人沒了。


    從此後,老張帶著五個孩子,是既當爹又當媽,原本想續弦在娶,可家裏光景越來越爛,還帶著一堆孩子,哪個女人都不願意。


    這一耽擱,就是一輩子……


    後來他退休後,大兒子接班當了老師,其他幾個兒子都在村裏務農,國家對於老師這個職業也開始重視了,他的待遇也慢慢變的更好了。


    這就導致了矛盾的出現。


    就像別人說的,兩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張福生的兒子們孝順啊,隻要他發了退休工資,家裏就開始熱鬧了,這個兒子叫他,那個媳婦喊他。


    今天這個孫子來洗腳,明天這個孫女來理發。


    可一旦退休工資給了其中一個人,其他人的態度就變了。


    有一次老三家剛添了小寶寶,他這個親爺爺特意把當月的退休工資給了老三家,結果一個月,剩下的四個兒子,以及所有子女,見他不聞不問,他在月中感冒了,高燒41度下不了床,原本想去兒子家吃飯,結果這家不開門,那家沒有人。


    畢竟退休工資就一份,兒子有五家,的確不好分啊,五個兒子因為這事,也開始大打出手。


    你說他拿的多了,他說你拿的更多。


    他說自家蓋房子,得多拿錢,他說自己是老大,有繼承權,他說自己家收入最低,必須拿最多的,他說這個月還給老爹買過衣服,最孝順,所以必須拿的最多……


    五兄弟為這事一年能打好幾次,後來經過村裏領導勸說,老頭是每家住一個月,住誰家,退休工資給誰家。


    按理說這就沒事了,可這麽一來事更多了,住他家,他說錢不夠,隻能天天吃麵條,住他家,他說媳婦不在,爺倆天天啃饅頭……


    張福生在五個兒子家住了一年,楞是沒見過一絲葷腥,時不時的還會被餓上幾天,臉都成了菜色了。


    最後又是村裏領導出麵,經過調解,張福生自己住到了自己的老屋去了,他誰也不靠,反正每個月的退休工資不低,足夠他生活了。


    後來他又想著找老伴的事,畢竟自己是個男人,有錢不會做飯也不行啊,可剛和村洗頭的李寡婦眉來眼去,五個兒子就衝到人家把炕砸了。


    他們是擔心李寡婦分自己老爹的錢和財產啊。


    這續弦的事就這麽黃了,張福生自己住自己吃,自己的錢自己花,五個兒子一看要不到錢了,也跟著全部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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