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山盟海誓,曾經的至死不渝,曾經的天長地久,原來都是假的,原來她愛得竟然那樣幼稚,這讓她付出一切的愛情,像一個悲涼的夢一樣淒婉迷茫。


    韓初雨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看著傾念,傾念垂著頭,眼神呆呆的,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貓,驚恐而瑟縮。


    當傾念終於擦淨臉頰的淚痕站起身時,她的眼裏,已是一片冰涼。


    可不論傾念怎樣強撐著,韓初雨還是覺得她就像一隻小小的蝸牛,用她自以為堅硬的外殼包裹著她那柔弱不堪一擊的內裏。


    傾念恍惚記得,曾有誰告訴過她,愛情,其實是一件帶血的戰袍。


    可她的愛情,卻不戰而敗,甚至她從前都不知道對手是誰。


    天空中,有大片散亂的烏雲以詭異的姿態翻轉著,似乎不久又要有一場大雪,隻是不知雪過後,是否還會晴空萬裏。


    黎業尊強忍心中劇痛,演繹著這場他親手策劃的離別,直到傾念轉身跑開,他的眼角才見微微濕潤。


    他站在那兒,張望著傾念離開的方向,淩啟寧強行把他拖回車裏。


    淩啟寧關上副駕駛的門,自己去開車,小聲說:“傾念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


    “你看傾念笑得多平靜,可我能看出,她那笑有多痛苦,我故意假裝不知道她與你的事,說回來跟你結婚,她為了你,竟然什麽都不問,真是難為她了。業尊哥,說句實話,失去傾念真的是你的損失。”


    “是我對不起她。”黎業尊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


    “我送你回家吧。”淩啟寧打開音樂隨意放了一首歌,陳小春空洞麻木的聲音在唱著那首獨家記憶。


    已經結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裏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鎖區,有關於你,絕口不提,沒關係……


    聽著那歌詞,黎業尊哽在心口的痛劇烈收縮,不由自主的用左手按住胸口,仿佛這樣能減輕那虛無的痛苦。


    “啟寧,停車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淩啟寧踩下刹車,說:“好。”


    起風了,天空中又零零散散飄起了雪花,細碎的雪隨風撞擊在牆上,如同自盡一般慘烈。


    淩啟寧坐在車裏看著黎業尊在細雪中遠去的背影,心中一凜,他的背影在昏沉沉的天空下被拉得長長的,顯得那麽孤單落寞,而這寂寞的背影和受傷的靈魂突然毫無征兆的刻進淩啟寧那顆不可一世的心中,久久無法淡去。


    噔噔……


    車窗玻璃被敲響,正出神的淩啟寧被嚇了一跳,回過神看去,哥哥站在車旁敲著玻璃。


    淩啟寧忙打開車門鎖,淩啟安似乎在外邊站了很久,肩膀上被殘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怎麽一個人把車停在大街上發呆?”淩啟安撣掉肩上的落雪,又往手上嗬了幾口氣,在外邊站久了,手都有點凍僵了。


    “唉……”淩啟寧暗自歎息,滿腦子都是黎業尊那個落寞憂傷的背影。


    為了保傾念和她一家的周全,業尊哥竟然肯放下心中的所有情感,寧願自己去做那個負心人,他的癡心與付出,淩啟寧感動不已,她糊裏糊塗的就被黎業尊的癡情迷了心竅。


    淩啟安也比平日裏沉默許多,剛剛他並未走遠,而是躲在醫院廣場的角落處目睹著這場悲劇的發生。


    他看著傾念先是平靜的微笑,然後轉身的瞬間淚瘋狂的落下,直到韓初雨追過去,淩啟安才一路開車跟著妹妹和黎業尊過來,他能體會到業尊的傷痛,那種痛苦,他曾經真真切切的經受過。


    車裏,兄妹倆各自神傷,哥哥是為了被他們設計而失去愛情的傾念,妹妹則是為了主導這場愛情終結而痛苦的黎業尊。


    淩啟安將所有車窗都打開,冷風從四麵八方灌進來,寒冷有助於人保持清醒,可他並不想回家,也不敢去看傾念,對妹妹說:“我還想再走走,你自己先回去吧。”


    看著哥哥勉強裝作無所謂慢慢走在雪地裏的身影,淩啟寧使勁兒晃晃腦袋,甩掉黎業尊印在腦海裏那個深刻的落寞背影,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逛著。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太陽早躲在了山下。


    淩啟寧開著車逛到了北林,一個人往漆黑的河邊走去。


    河麵偶有結冰的地方,水流得比夏日裏緩慢許多,雪花落在河中掙紮幾下便粉身碎骨。


    不顧地麵積雪冰涼,淩啟寧坐下身,撿著身邊的石子向河裏打水漂,這還是幼年時哥哥和業尊哥逗她開心的遊戲。


    隻要淩啟寧一閉上眼,業尊哥的樣子就會出現,揮之不去。


    這是怎麽了?難道喜歡上業尊哥了嗎?淩啟寧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淩啟安也在夜深人靜的雪夜漫步到北林,這裏是他曾和小念相識、相知、相戀的地方,也是他每次心情不好時唯一去的地方,北林很安靜,可以讓他靜下來想想自己的心該何去何從。


    當淩啟安看到坐在河邊不停向河裏擲石子的妹妹時,嚇得心髒險些從嘴裏跳出來。


    這丫頭這麽黑的天兒,坐在河邊扔什麽石頭?該不會是中邪了吧?想著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站在妹妹身後也不敢出聲,就那麽靜悄悄的看著她。


    一來他怕嚇著妹妹,二來不知為什麽,他這個從來不信鬼神之說的人竟也有點兒害怕。


    淩啟寧注意到河麵上乍然出現的人形倒影,頓時嚇得汗毛孔擴張,隨即“嗷”的一聲起身撒腿就要逃跑。


    妹妹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把淩啟安也嚇得驚魂未定,條件反射的抱住她。


    這下淩啟寧更害怕了,扯著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有鬼!”


    聽了妹妹的話淩啟安心裏一下子炸開了!鬼?開什麽玩笑?


    淩啟寧扯著嗓子喊了一會兒發覺不對勁兒,這鬼怎麽光抱著她不動啊?想到這兒冷不防一激靈,難道不是鬼,是色狼?


    大腦飛速旋轉的同時手腳也沒閑著,猛地推開抱著她的人,還好曾學過防身術,想都沒想抬腳朝著對方要害就踢了過去。


    一腳下去,緊接著傳來淩啟安的一聲悶哼,隨後他捂著胯*間痛苦的蹲下身去。


    淩啟安痛得臉都扭曲了,瞬間沁出一身冷汗,強壓著怒火斥責道:“淩啟寧,我是你哥,你看清楚了再踢好不好。”


    聽到哥哥的聲音淩啟寧趕忙過去扶他,手忙腳亂的拉他的胳膊,“對不起哥,我不知道是你,怎麽樣了,踢到哪裏了?”


    “死丫頭。”淩啟安忍痛站起身,“你這麽晚不回家去,來北林幹什麽?還突然大呼小叫的。”


    幸好淩啟寧這一腳踢歪了些沒中要害,不然以這腳勁兒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我看見河裏有個倒影,條件反射的以為是鬼呢,後來你抱著我不鬆手,就以為遇到了色狼。”


    淩啟安又好氣又好笑,勉強板著臉問道:“說,你這麽晚為什麽來這兒往河裏丟石頭?”


    “我……”淩啟寧哽了哽,使勁兒眨了下眼睛,迎上哥哥銳利的目光,“哥,我想跟業尊哥在一起,我覺得我愛上他了,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是我所喜歡的那種類型。”


    這一句‘在一起’說的簡單明了,卻著實讓淩啟安一陣眩暈。


    “不行!”淩啟安果斷拒絕。


    淩啟寧不依不饒的哀求著:“哥,求你了嘛,我知道哥哥從小就對人家很好嘛,你就同意了吧。”


    “我說不行你沒聽清楚嗎?是不是還要我再重複第二遍。”淩啟安煩躁的吼她:“跟我回家。”


    淩啟寧撇著嘴“哼”了一聲,哥哥雖然對她疼愛有佳,平時也幾乎從不發火,可她也領教過哥哥生氣時的脾氣,此時也不敢再做聲,任由淩啟安拉著她向北林入口走去。


    淩啟安沒注意到,就在他和妹妹剛剛從北林離開時,傾念孤身一人自北林的另一條小路走了下來,她的身影顯得那麽渺小,籠罩在她身上的月光都顯得格外蒼涼。


    在河邊坐下,望著被夜色籠罩得漆黑的河水,淚也不斷的流下來,甚至濕了衣襟都渾然不覺。


    想著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傾念心口像被人強行灌了冰涼的冷風,呼吸困難。


    母親患了絕症所剩日子不多,她又在母親術後第一夜險些死在後園山區,當母親剛有所好轉又出了車禍至今未能痊愈出院,即使發生了這麽多的不幸,傾念都堅持樂觀的麵對每一天,她心裏都存有希望,因為業尊一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可最後連她深愛的男人都離他而去了,這世界是怎麽了?


    今夜傾念少有的煩躁,搬起一塊大大的石頭狠狠向河裏砸去,像是在發泄積聚心頭的苦悶,在心底對天呐喊著:“老天,我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會痛會哭的人,為什麽要對我如此殘酷?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河麵激蕩起巨大的水花,原本平靜的河水因石塊的撞擊而變得波紋蕩漾、久久不散,就像她煩躁的心事,易結不易解。


    可能吧,業尊注定不是她的彼岸,即使偶爾停靠一下,也終究還是要離開。


    傾念蜷縮在河邊,像是個受傷的兔子,痛得要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淩啟寧是什麽時候跟業尊開始的?為什麽就連啟安都瞞著她?難道在業尊眼裏,自己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過客嗎?


    如果這樣,他又為什麽要對自己那麽好,以至於讓她愛得無法自拔。


    一個月前,純色別墅那纏綿的一夜,難道於他來說隻是再平常不過的嗎?


    他給了她太多的過去和將來,想忘掉他何嚐容易。


    這份愛當初來的洶湧,走得也那麽洶湧,都不曾給傾念喘息的機會。


    哀莫大於心死,淩啟寧是業尊的未婚妻,她是回國來與他結婚的,那她算什麽?隻是他無聊時用來解悶的一個托詞嗎?


    “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我真傻,竟然還以為可以跟他相伴終老。”傾念低低的啜泣聲猶如鴻雁的悲鳴。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黎業尊這苦心經營的騙局,其實是為了保護她和她的家人,他情願自己背負那不堪的惡名,也不想傾念再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他再無法至死不渝的愛著她,盡管他從來都不曾背叛過。


    悲痛至極,傾念突然覺得一陣反胃,幹嘔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麽來,或許是最近煩心事太多了導致吃不好又睡不穩,才弄壞了腸胃吧,她這樣想著。


    吹了一夜冷風,第二天一大早,淩啟安在北林冰涼的水岸邊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傾念。


    “你怎麽可以這樣折磨自己?”淩啟安的心都碎了。


    傾念不理他,蜷縮成嬰兒在母體的姿勢抱著雙肩瑟瑟發抖,像是失去至寶的孩童,無助的躲避著。


    淩啟安扶起她,試著把她冰涼發顫的身體抱在懷裏給她取暖。


    傾念就像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一動不動的任由淩啟安抱著。


    她全身冰涼,數九寒天,在北林河邊吹了一夜寒風,想必身體已經受了很重的風寒。


    淩啟安抱著瑟瑟發抖的傾念,即便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也仍然能感受到她的顫抖和從她身上湧出的涼意。


    “我去醫院看你,伯父告訴我你一夜沒回醫院,我到處找你,你這個大傻瓜,怎麽可以在河邊坐了一夜,我……”淩啟安輕撫傾念的背,徒勞的想給予她一些安慰和溫暖,可話還沒說完,傾念身子一軟就向下滑去。


    也幸好淩啟安抱著她,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眼見傾念在他懷裏暈了過去,淩啟安嚇壞了,抱起她向醫院衝去。


    病房門外,淩啟安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表情嚴肅,他拿著檢查報告單的手都在顫抖。


    檢查報告單上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妊娠四周。


    短短四個字,驚天動地,就像個炸雷,劈開了淩啟安的天空。


    淩啟安隻覺得血氣上湧,腦中一片空白,小念懷孕了,那這孩子是……業尊的?怎麽辦?如果真是業尊的,那這個結果要怎麽告訴她,淩啟安慌了,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慌張與無措。


    傾念醒來後,看見輸著點滴的手,眼淚就開始往下掉。


    淩啟安推門進來時,傾念正在往下扯著手背上的輸液管。


    他趕忙跑過去製止,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針頭已經被拔出,針尖上還掛著一滴鮮紅的血珠。


    淩啟安將傾念安撫好,按鈴叫護士來重新給她打點滴。


    淩啟安心疼的說:“你這是幹什麽?為什麽跟自己過不去,你看手都流血了。”


    傾念掙紮著起床,推開護士,“走開,我沒生病,不要管我。”


    “小姐,你別激動,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想啊,你現在身體虛弱,要輸營養液,不然對胎兒不好。”護士好心勸慰著。


    病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傾念停下掙紮,不可置信的盯著護士無辜的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麽?”


    淩啟安沒料到護士會這麽說,也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傾念懷孕的事隱瞞不了,總要告訴她的,既然護士說了,索性告訴她吧。


    “小念,你懷孕了,已經一個月了。”


    “你再說一次。”傾念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淩啟安重複著:“你懷了寶寶。”


    傾念低下頭,大滴大滴晶瑩的淚滴落在被子上,抬起早已哭得紅腫的雙眼乞求的看向淩啟安,低聲說:“啟安,求你不要告訴業尊。”


    聽她這麽說,淩啟安也肯定了這個孩子是業尊的骨肉,“可是……”


    傾念搖著頭,“沒有可是,這個孩子來得意料之外,可既然來了,他就有生存下去的權利,業尊有業尊的生活,我不想打擾他。”


    “可你們已經有了孩子……”


    “你別說了,我的孩子,我自己會養大。”傾念再次打斷淩啟安的話,溫柔的撫摸小腹。


    淩啟安頹然垂下頭,“既然你這麽決定,那要先養好自己的身體。”說完示意護士給她打點滴。


    護士重新整理針管,傾念沒再亂動,為了孩子,這是業尊的孩子,她要生下他,好好撫養孩子長大,即使孩子永遠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也沒關係,傾念隻要還保留著與業尊血脈相連的孩子就是莫大的幸福。


    淩啟安知道傾念的性格,她要生下這個孩子是誰都無法阻止的,可孩子出生之後怎麽辦?她家裏已經亂成這樣了,再帶著一個孩子,要怎麽生活?


    何況未婚生子,旁人會怎麽樣的揣測,流言緋語傷人於無形,有一瞬間,淩啟安甚至想如果傾念一定要生下孩子,那麽他就娶她,做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可也隻是一瞬間這麽想想而已,縱然他願意做孩子的父親,小念也未必肯接受他。


    傾念不讓業尊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是因為她以為淩啟寧真的是業尊的未婚妻,不想擾亂他們的生活。


    可事實並非如此,淩啟安決定還是要讓業尊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孩子是他的,他有權利知道,甚至淩啟安覺得黎業尊有必要重新考慮他與小念的關係。


    “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給你買點兒水果。”淩啟安替傾念掖好被子,囑咐好護士小心關照。


    傾念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話,還沉浸在痛苦夾帶突如其來的喜悅之中。


    淩啟安與黎業尊坐在九夜一個包間裏,兩人都沉默著。


    很突兀的,黎業尊砸了一個高腳杯,自責道:“那一夜我本來是要向她求婚的,都是我的錯,竟然讓事情變得這麽糟糕。”


    淩啟安窩在沙發裏不出聲。


    黎業尊懊惱的扯開領帶,“我該怎麽辦?啟安,我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淩啟安緊緊皺著眉,心事重重。


    “我好不容易讓她離開我,好不容易讓她的生活恢複平靜,如果讓冷峻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她和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小念堅持生下這個孩子,我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的疼愛,你要慎重考慮。”


    “讓我想想。”黎業尊很難做決定。


    傾念懷了他的孩子,他很驚喜,可更多的是愁苦,冷峻如果知道了,他會怎麽對付傾念呢?黎業尊不敢再想下去。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希望你能做出最好的決定。”淩啟安穿上外套,獨自離開九夜,走在北風中,他的眉頭就像煩亂的心事一樣緊緊糾纏在一起。


    輸完了點滴天已經黑了,淩啟安回來時正巧傾念虛弱的扶著床邊坐起來,揉了揉胳膊,覺得渾身酸痛,強撐著起身,她說要去看母親。


    淩啟安說:“外邊風大,你懷著孩子,不能著涼,我去買件厚一些的外套給你,然後我送你過去。”


    傾念聽從了淩啟安的建議,坐回床上喝著他為她準備的白開水。


    見傾念沒反對,淩啟安匆匆披上衣服出去了。


    另一邊,淩啟寧在家閑來無聊,她又向來不關注哥哥什麽時候回家,因此,這麽晚了淩啟安還沒回來她也並未在意,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淩啟寧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沒錯,她是愛上業尊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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