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念盡量保持著冷靜,讓語氣平靜一點再平靜一點:“不是說好隻是那日假裝答應你,幫你贏得股份,然後你告訴我冰兒的事麽?又不是真的做了你女朋友。”


    “噓!”何瀟亦將食指輕輕放在唇前,小聲說:“股份還沒有轉到我的名下,所以我們還得裝幾天情侶,那邊有人在看我們,等股份轉過來,我自然會告訴你冰兒的事,不過我們之間的交易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即使是你最親進的人,甚至是黎業尊,否則我們兩個誰都什麽也得不到。”


    傾念猶豫了,要假裝情侶幾天嗎?業尊會不會誤會,可是她又非常想搞清楚冰兒的事。


    正想著,何瀟亦又說:“你若是反悔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現在反悔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我想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肯告訴你冰兒與黎業尊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了,你也別妄想能在黎業尊和淩啟安那裏問出什麽,他們倆是打死也絕不會告訴你實情的,不信我的話你大可去試試看。”


    聽了這話傾念幾乎是脫口而出:“不,我不反悔。”


    “你想清楚,你若答應,那即便是黎業尊現在就站在你麵前,你也要陪我將這場戲演完。”走廊的白熾燈照在何瀟亦黝黑的皮膚上,顯得與此情此景那麽的格格不入。


    傾念咬著下唇狠下心說:“好。”


    “傾念,接下來你要完全配合我。”何瀟亦心存疑慮,他不覺得傾念會完全受他的控製。


    “何瀟亦,你可不可以叫我沈傾念?我不習慣別人叫我傾念,聽起來感覺怪怪的。”其實不是不喜歡,隻是除了親近的朋友,傾念暫時還無法接受其他人叫她叫得那麽親昵,尤其是眼前這個與她做交易的男人,那樣會讓她感到曖昧不清,傾念刻意想與何瀟亦保持一定距離,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哦,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這麽魯莽了,是我欠考慮。”何瀟亦抱歉的說:“等會兒你下班我們一起出去個吃飯吧,他們不相信你答應我,諾,廣場旁那棵樹下,他們躲在那兒偷看呢。”


    傾念很為難,但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事已至此,無路可退,“沒什麽其他事情的話,你以後盡量不要再來醫院找我。”


    “那,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傾念點一下頭,快速閃回辦公室。傾念倔強的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她愛情中的麻煩,即使方法是錯的,也還是奮不顧身。或許愛情裏,總是有人笑、有人哭,而她注定是哭的那一個。


    無精打采的坐在辦公桌前發呆,韓初雨突然跳出來推了傾念一把:“傾念,傾念?你怎麽啦?”


    傾念揉著太陽穴,感覺頭沉沉的:“我沒事,隻是有點兒累。”。


    韓初雨憂慮的注視傾念好一會兒,然後別過頭去,炯炯的眼裏透露出隱隱傷感之色,端著杯子站在窗戶邊,背對著傾念猶豫了幾分鍾,最後還是開口說道:“你真的決定好了嗎?你了解何瀟亦嗎?如果何瀟亦心懷不軌,那你怎麽辦?何況你這麽做值得嗎?黎業尊若是還愛你,他會很傷心的。你有過慎重考慮嗎?據我分析,你這種行為簡直就是變相自殺,不,是變相跟你與黎業尊的愛情同歸於盡,我勸你再好好想想,這段時間你經曆了淩啟安的背叛,好不容易放下了從過去那段情殤中掙紮出來,好不容易有黎業尊這麽一個好男人愛你、寵你、保護你,可不要一時衝動自取滅亡啊。”


    傾念現在滿腦子都是冰兒的秘密,失神的說:“不管值不值得,也不管結果如何,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我回不了頭了,隻能繼續往下走,聽天由命吧。”說罷有選擇性地將韓初雨的話從腦海中刪除。


    韓初雨轉回身麵對傾念表情很糾結:“我知道你決定的事情誰都阻止不了,可是你總該想想結果會怎樣吧。”


    “你都知道阻止不了,就別可是了。”傾念笑了,笑得很難看,像哭一樣:“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的,初雨,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搶你喜歡的人,我有苦衷。”


    “好吧,那你一切小心,真搞不懂你。”韓初雨不甘的嘟囔著。


    傾念沉默以對,見她不言不語,韓初雨重重歎了口氣:“算了,隨你吧,我相信你。”


    晚上下班時,何瀟亦果然在門外等著傾念,見傾念出來,張揚的朝她揮揮手:“沈傾念,我在這邊,這邊!”


    傾念走到何瀟亦身旁本想借口拒絕與他共進晚餐,回頭間卻看到人間蒸發了幾個月的黎業尊出乎意料的站在醫院走廊盡頭,可黎業尊並不看她,隻是靠在窗戶邊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傾念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瞄著黎業尊,心口猛烈的抽搐,疼痛感在她身體裏翻江倒海般蔓延,她想立刻奔向黎業尊身邊緊緊擁著他,可她更想知道冰兒的事,最後強迫自己閉上雙眼,毅然跟著何瀟亦走了。


    黎業尊遠遠的向傾念這邊看來,麵無表情。


    傾念多麽希望他能走過來拉住自己,那樣她絕不會就這麽跟著何瀟亦在他眼前走過,即使她再想知道冰兒是誰,也絕不會甩開他的手。經過黎業尊身邊時,何瀟亦嘲諷的嗤了一聲,像是在說“黎業尊,你也有今天。”


    忽然之間,傾念內心那座希望的城堡轟然倒塌,原本華麗的城堡片刻間一片荒蕪。


    隱忍著眼裏的熱淚,原來在業尊心裏,她已經一無是處,不然他怎會看著她跟其他男人在眼前走開都不過來阻止?甚至連問都不問,好像完全當她陌生人。


    傾念走出黎業尊的視線後,黎業尊糾纏在一起的眉擰得更深更重,那雙有著鷹一般桀驁的眼睛裏布滿冰涼的哀傷與憤怒。


    黎業尊是聽說了些風吹草動才來中心醫院的,他一直不肯相信傾念那麽純淨的女子會背棄自己,可最終事實還是驗證了謠言,隻不過幾個月沒找她,她對他的愛竟如此不堅定。站在角落的陰影裏,目送心愛的女人漸漸消失在視線轉角處,黎業尊那顆被傾念溫暖起來的心又被她親手捏得粉碎。


    他是那麽高傲的男人,怎可以放下尊嚴去挽留她,可隻要傾念走到他身邊不跟何瀟亦離開,哪怕她連解釋都不提隻字片語,他都一定會原諒她,並且既往不咎。


    可是她走了,就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他麵前毫不猶豫地跟著另一個男人走了。


    眼中的晶瑩被生生逼回眼眶,心如同被人用鈍器連擊,不足致命,卻也難以忍受。本是美好幸福的兩人,因缺少溝通,才會在一個誤會裏,擦身錯過。


    互相矜持著,倔強著,驕傲著,猜忌著,終是要錯過了原本美滿的愛情了。


    傾念心不在焉的坐在何瀟亦對麵往嘴裏塞著飯和菜,一聲不吭,腦海裏全都是黎業尊那淡漠到模糊的臉。


    她的沉默弄得何瀟亦一臉茫然:“沈傾念,你慢一點兒吃,吃完了咱們去散散步。”


    傾念叼著筷子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又不得不暫時忍了:“天不早了,吃完飯我就要回家了,我爸媽會擔心我的,再說我們隻是在做交易,我……”


    何瀟亦看出了傾念的推辭,低聲笑了笑,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你陪我走走吧,或許如果我開心了,會先講一點兒冰兒的事情給你聽。”


    提到冰兒,傾念立刻眼前一亮,不再拒絕。


    晚餐過後,她與何瀟亦一前一後走在公園幽靜的湖邊。


    點點星光在湖麵躍動,半個月亮映照在碧綠的水中,隨著水波搖曳,本是恬淡靜謐的夜晚,在傾念眼裏淒涼慘淡。她盡量與何瀟亦拉開距離,但何瀟亦總會有意無意的湊過來。


    何瀟亦望著湖麵,支支吾吾的說:“嗯……其實我是想跟你說聲抱歉。”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抱歉”讓傾念摸不著頭腦,“你為什麽跟我說抱歉?”


    “那天喝醉了,讓你見笑啦,對不起啊,在美人麵前失禮真是不應該。”何瀟亦有些靦腆地說著,隻是傾念不知這靦腆是他偽裝出來的。


    傾念淡然:“何先生你多慮了,你不用跟我道歉。”


    “其實暴發戶對你一見鍾情,然後因為我們的交易,你答應了我,他很不開心,所以我也有些覺得對不起他,就陪他喝了那麽多,後來喝多了還跟著暴發戶一起胡鬧。”


    多精彩的惡人先告狀呢,以至於讓傾念誤以為何瀟亦才是善良的那一個。


    “嗬嗬。”傾念尷尬地幹笑兩聲:“我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話,何況感情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有誰不懂得珍惜。”看似對何瀟亦說的話,其實更多的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請放心,傾念,我愛你,決不是兒戲。”何瀟亦忽然認真起來。


    傾念沒有心情聽何瀟亦說話,隻當他是在演戲給不遠處的人,猜到此時他是不會說出冰兒的事了,便借口道:“時間真的已經晚了,明天還有工作,我先回家了。”說完不管何瀟亦同意與否徑自朝家的方向走去。


    何瀟亦看得懂傾念的不耐煩,他是聰明的人,自然不會太逆了傾念的意思,凡事不能急嘛。於是一聲不響的跟在傾念後麵護送她,並有意與傾念保持一段安全距離,這讓傾念對他的反感減少了一點點,覺得何瀟亦其實也不是那麽特別讓人討厭。殊不知這都是何瀟亦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又過了兩天,傾念還是決定去九夜走一趟,她控製不住思念想見他。在九夜坐立不安期待著黎業尊會來,傾念別無它法,黎業尊有意躲著她,電話始終關機,她隻能去九夜碰碰運氣。然而到了很晚,仍舊沒有看到黎業尊的影子。


    傾念固執的坐在吧台前不肯走,不時有新來的客人過來想請傾念喝一杯,都被九夜的老板趕走了。


    是不是對於業尊來說,她早已經微不足道了?她隻是他世界中一個無關緊要的風景,看過了,便忘了。


    女人往往都很敏感,而且在麵對比自己條件優越的戀人時都會有些不自信。雖然愛情看似無疾,誰也沒有說分手,卻隔了比千山萬水更遙遠的距離。


    工作還是要做的,這一日傾念治療了一個心髒病突發的病患,病患是個年僅八歲的小女孩兒,送到醫院時已經沒了心跳,傾念沒放棄搶救了好半天依然沒有救活,女童被宣布死亡。但小女孩兒的家屬由於悲痛過度,便將一切責任歸咎於主治醫師傾念的頭上,說是由於傾念救治不當造成了小女孩兒的死亡。


    傾念不但遭到家屬惡毒的謾罵,更險些被暴怒的病人家屬打傷。幸好何瀟亦來得及時,眼疾手快地用手臂替傾念擋了小女孩兒家屬砸過來的一枚板磚。


    醫院大廳被女孩兒的家屬圍了個水泄不通,她們更是穿了煞白的孝衣,舉著用血紅色大字寫著的‘無良醫生沈傾念害我八歲女娃枉死,求申冤’白色條幅擁堵在醫院空曠的大廳內。


    記者手中的閃光燈不停的閃爍,他們都希望搶到第一手新聞。


    激動中的家屬哭喊著咒罵傾念,咒罵中心醫院聘用無良醫生害人性命,並要求醫院交出傾念給女娃償命。


    傾念被何瀟亦保護著回了辦公室,愣愣的坐著,腦中一片空白。


    雖然女童在送來醫院時已經證實死亡,這並不是醫療事故,也不是傾念的大意失職導致那幼小生命永遠離去,可看著女童家屬那一張張悲慟欲絕的麵孔,她深深地自責,覺得是自己醫術不精救不回女童的性命。


    盡管院方出麵澄清女童送進醫院時已經沒有心跳,沈醫生已經全力搶救,但法盲的死者家屬就是不肯罷休,說什麽都要院方交出傾念由他們處置。


    晚上的新聞也播出了關於傾念的事,引起不小的轟動。


    自然,黎業尊與淩啟安也得知了白天裏醫院發生的事。雖沒立刻去傾念身邊,但黎業尊當即出麵封鎖所有媒體對這件事的報道。


    淩啟安也在聯絡所有能聯絡上的曾經被傾念救治過的康複病人出麵維護她的清譽。


    同時,在中心醫院非法鬧事的死者家屬也被警察以非法集會、聚眾鬧事罪名帶回警局暫時關壓。


    麵對這種局麵,傾念早已無心再想其他,冰兒的事不由得也被迫擱置了。


    就在局麵幾乎快要失控之際,很多人爭相向各大媒體發表申訴,他們聲稱自己是曾經被沈醫生救治康複的病人,他們用性命擔保沈醫生不會是那種無良醫生。


    更有媒體播出康複後的患者哭著說道:“我的命是沈醫生救回來的,就在我家人都放棄對我的治療時,是沈醫生堅持給我治療,甚至每天親自照顧,才讓我有了重生,沈醫生是被黑心的人特意抹黑,我和所有被沈醫生救過的人們用性命擔保沈醫生是這世間少有的白衣天使,我們絕不允許任何人誣陷她,請還沈醫生公道。”


    肯站出來麵對媒體為傾念擔保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從最初的幾十人到幾百人,幾千人……他們中有的是曾被傾念救治過的,有的是相信傾念人格的,還有一些是曾不幸失去親人,雖然他們的親人不幸離世,但生前都得到過傾念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竭盡全力的救護,因此他們願意、也義無反顧的為傾念打這場仗。


    就這樣,一塌糊塗的局麵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傾念熱淚盈眶地看著在各大媒體爭相為她擔保的人們,心裏溫暖無比,感動無比,這讓傾念堅信,這世間還是善良的人多,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同時在何瀟亦的幫助下,經過多方權威驗證,那個因心髒病突發死亡的八歲女童送進醫院前就已腦死亡,這次事件並非醫療糾紛,更排除了女童死亡是傾念未盡力救治的原因。


    一切真相大白,鬧事家屬也認識到錯誤,通過媒體給傾念以及中心醫院公開道歉。


    何瀟亦被板磚砸傷的右手小臂診斷為裂紋性骨折,不是特別嚴重。為此傾念很內疚,何瀟亦畢竟因她受傷,雖然不是多重的傷,但傾念覺得她有責任照顧何瀟亦直到他完全康複。


    本以為何瀟亦會追究傷人者的法律責任,卻沒想到他放棄了訴訟權,並且不要求任何賠償,還找了律師將鬧事家屬盡數從警局解救出來。


    何瀟亦說:“他們家裏死了小孩子,對於一個家庭和一雙父母來說已經夠殘酷了,我這點兒小傷算不了什麽,不必追究”。


    聽了何瀟亦的話,傾念不再反感,原來看起來那麽討厭狡詐的男人,骨子裏竟然是這麽一個善良的人,“沒想到你還這麽善解人意。”這麽久以來,傾念第一次對何瀟亦露出笑容,盡管那笑裏帶著疲憊。


    何瀟亦擺弄了幾下胳膊上纏繞的紗布反問傾念:“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像個毫無同情心的壞人,或者是無惡不作的大混蛋?”


    “嗯,之前看著像,不過現在不太像了。”傾念拿開何瀟亦擺弄紗布的手,製止道:“快別碰它了,手臂都腫成這個樣子了怎麽還亂動呢,如果再嚴重怎麽辦。”


    “我倒希望它再嚴重些。”何瀟亦伸出沒受傷那隻手想去拉傾念。


    傾念閃身退後一步,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何瀟亦:“等會兒你想吃什麽?我去買回來,不過辛辣刺激的東西暫時還不能吃。”


    何瀟亦識趣的收回手,又擺弄起受傷手臂上的紗布說:“想吃你親手做的東西,不論是什麽都好。”


    “我不會做飯的。”


    “那我就一直餓著嘍,餓到你會做了為止,我可是為你受的傷,你會連一口飯都不肯給我做吧?就當做是補償我挨的這一板磚了。”


    傾念對何瀟亦是有愧疚的,誰叫他是病人呢,不與他計較,想了半天傾念才說:“那我煮泡麵給你吃吧。謝謝你這些天這麽幫助我,那些為了我麵對媒體澄清的人是你找來的吧?還有新聞不再報道這次事件也是你聯絡的嗎?”


    “你知道了?”何瀟亦裝作驚訝:“舉手之勞,不用在意。傾念,你笑起來很漂亮的,卻為什麽總是不肯笑呢?”何瀟亦饒有興致的打量傾念,對於她的問題隻寥寥幾句帶過,因為那些對媒體澄清的人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沒覺得我不愛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借用醫院的食堂給你煮泡麵,很快回來。”


    何瀟亦向病床靠去,享受的說:“我想吃海鮮味的。”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傾念,他看傾念的目光中,似乎充溢著愛慕之色。


    傾念果斷拒絕:“海鮮味的不行,有傷禁止吃海鮮。”


    何瀟亦狡辯:“禁吃海鮮,可泡麵裏隻是調味料,不是真的海鮮。”


    “我說不行,要麽你自己去煮。”


    聞言何瀟亦終於閉起嘴巴。


    傾念走出病房後,何瀟亦那雙狡黠的眼立刻原形畢露,陰陽怪氣的自語:“沈傾念你是否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縱使你心裏隻有黎業尊,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擁有你。雖然費了不少麻煩,嗬,不過我喜歡,就算最終不能得到,我也不會讓黎業尊擁有。哼,黎業尊,路還長呢咱們走著瞧。”


    說著說著打了一個響指,眼中有淩厲一閃而過。隨即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語氣突兀變得陰狠:“你們這次做的很好,說好的三十萬我已經打到你賬戶,現在立刻帶著你全家老小離開這座城市,永遠別再回來。”


    “是,是,何先生您放心,我們立刻就走,誣陷沈傾念醫術不精害死我女娃的事兒,我們做的您還滿意吧?唉,要不然我那拖油瓶的女兒也活不了多久,這次發病我故意晚送去醫院,能為您貢獻一份力量是那小拖油瓶的福氣。不過打您那一磚塊可真為難我了,還要不太傷著您,還得要打到輕微的骨折,這可真是費了我好大一番心思才……”電話那頭還在喋喋不休。


    何瀟亦自覺他已經算得上心狠的人,然而這個父親竟然為了區區三十萬便出賣親生女兒的性命,簡直喪盡天良,也不知他那苦命的女兒上輩子做了什麽孽,竟然投*胎*到這種人家裏做子女。聽得不耐煩了,何瀟亦厲聲斥道:“囉嗦什麽,你不就是想多拿些錢麽,明天我會再多給你們二十萬,就當是給你們那死去的女童送葬了,然後趕緊滾,滾得遠遠的,這輩子都別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好,何先生真是爽快人。您放心,我一收到錢立刻滾,保證滾得遠遠的不讓您見著心煩。”


    何瀟亦鄙夷的掛斷電話,自言自語:“天下竟然會有這種見錢眼開的父親,親生女兒性命都無所謂,嗬。”何瀟亦陰冷的表情在傾念回來前又變得溫文爾雅、善解人意。


    經過傾念半個多月的精心照顧,何瀟亦的手臂已完全康複,傾念也不會再覺得那麽愧疚了。


    “為了表示對於這兩個月你照顧我的感謝,我決定帶你去旅遊,你喜歡去哪裏?我去訂機票。”甜品店內,何瀟亦心疼的看著瘦了一圈的傾念,想去撫摸她的臉龐,猶豫著沒伸出手去,因為他知道傾念一定會躲開。


    “我應該做的,你不必謝我,畢竟你是因為我受傷的,那天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替我擋下了那一塊磚,我都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健健康康的站在這兒了,所以是我要謝你才對。”


    “名義上你暫時是我女朋友,隨時為你抵擋傷害是我的責任麽。”


    傾念趕忙澄清:“不要開玩笑了,我們隻是做交易而已,你想得到你的股份,我想知道冰兒的事,別說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就算是,我就真的值得你為我奮不顧身嗎?”


    何瀟亦坐直身體,頭往傾念這麵探過來:“你說呢?”


    傾念見勢不對,連忙轉移話題:“已經半個月了,你的股份也轉移得差不多啦,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了。”


    “隻要你陪著我演完最後這幾天,我拿到最後那兩家的股份,自然會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你,我聽說黎業尊好幾個月不聯係你了,不如,不如你真的做我女朋友吧。”


    傾念很想說不能再陪他演戲了,可看著何瀟亦認真的樣子,想想離她想知道的事不遠了,硬生生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知道不能再拖了,一定要盡快想辦法從何瀟亦口中得知冰兒的事。


    “傾念,你們怎麽也在這兒啊?”韓初雨從甜品店門口向傾念招手。


    “你看是初雨來了,叫她過來這邊一起吃吧。”說完不等何瀟亦開口,叫了韓初雨過來坐。


    韓初雨的突然出現,將傾念從尷尬艱難的境界中解救出來。


    “嗬嗬,她來得還真是巧啊。”何瀟亦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不快,即刻恢複笑容滿麵的模樣跟傾念迎接韓初雨:“正巧你來了,不然傾念我們還打算叫你一起出來吃飯呢。”


    “哦?是麽?”韓初雨撇嘴斜眼瞧著何瀟亦,心知他說的是反話,“瀟大少爺肯賞臉跟我這個小人物一桌吃飯,真是罕見。”


    何瀟亦懶散的倚在桌邊,倆人杠了起來:“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吃飯。”


    “初雨一定餓了吧?快點兒先叫些東西吃。”傾念趕忙打圓場。


    韓初雨招過服務生遞來菜譜:“說到底還是我們家傾念對我好,嗯,來一份抹茶香奶糕,一份紫薯餅,一份桂花糖凍,再要一杯檸檬奶茶。”


    不到五分鍾,韓初雨點的食物已被送過來。


    看著那些一個比一個甜的食物,傾念凝眉:“那麽多甜食,吃起來不會膩麽?”


    “不然我還全部點酸的?我可不喜歡酸味。”心裏本來就酸,再不吃點甜的還得了?韓初雨吃了口抹茶香奶糕後突然大呼小叫起來:“糟啦糟啦,來不及了!快,傾念快跟我走。”說著抓起傾念匆匆向外跑去。


    何瀟亦適時攔下,眼角有微微怒意:“韓初雨,你到底想幹什麽?”


    韓初雨一臉無辜:“不幹什麽呀,我跟莎莎寫真攝影約好的下午一點半去拍寫真,這都晚了二十分鍾了。”


    “拍寫真你幹嘛非拉著傾念一起?”何瀟亦很氣韓初雨破壞了他精心設計與傾念的午餐。


    韓初雨脖子一梗:“你這人腦子怎麽不會轉彎呢?我是跟傾念一起拍寫真,不拉她去難道叫我拉你去不成?我可不願意跟你這個不安好心的大灰狼一起拍照片,哼。”


    “你……”何瀟亦氣結。


    傾念適時出來化解氣氛,並與韓初雨一唱一和:“對不起何瀟亦,我的確跟初雨約定今天去拍寫真,都怪我不好忘記了,今天就不陪你吃飯了。”


    見傾念這麽說,何瀟亦語氣緩了緩:“那我開車送你們,順便陪你。”


    “不用了,我們自己打車過去就可以,不麻煩你啦。而且,拍照的時候本來就不自然,你去了我和初雨都會不好意思的。”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傾念給韓初雨遞了一個眼神,韓初雨馬上會意:“行了行了瀟大少爺,拍完寫真我負責安全的把傾念送回家,你就別跟著了,我們拍寫真穿的衣服稍稍有些露,你非要跟去難不成想借機占我們倆美女的便宜嗎?”


    為保持形象,何瀟亦不再勉強,囑咐傾念當心,一個人垂頭喪氣的開車走了。


    見何瀟亦的車開遠,韓初雨立刻張牙舞爪的跳起來,手舞足蹈抓住傾念的手:“怎麽樣傾念,要不要感謝我大發慈悲的救你出苦海。”


    傾念點了一下韓初雨的額頭,淺笑:“就知道你最機靈了。”


    兩人笑著,往傾念家裏走去。


    她們都沒注意到,就在餐廳不遠處的拐角裏,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商務車靜靜的停著,也不知在那兒停了多久,車窗微微打開一道縫隙,不斷有嗆人的香煙從車窗縫隙飄出,車窗下的地麵有堆積如小山的煙蒂殘骸。


    “初雨,我不能跟何瀟亦再這麽耗下去,我覺得我應該跟你坦白,其實我是與他做了一個交易而並非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何瀟亦說他與那天一起吃飯的幾個人打賭我會答應做他女朋友,如果我答應了,那些人就會在半個月之內把各自公司百分之十五股份轉移到他名下,如果我答應幫他贏得股份,何瀟亦就可以告訴我所有關於冰兒的事情,何瀟亦還說冰兒是業尊心底最大的傷痛,如果業尊走不出冰兒的悲痛就永遠不會真正快樂,我和業尊也就不會真正幸福。”


    韓初雨沉默了,不知在思索著什麽,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是想了解黎業尊與冰兒的過去,再想辦法解開黎業尊的心結才答應配合何瀟亦演戲?”


    傾念很無助,她說:“嗯,現在也就隻有何瀟亦能幫我了。”


    韓初雨疑惑的神情告訴傾念她並不覺得何瀟亦是個可靠的人:“幫你?他能幫你?傾念,你糊塗了嗎,居然相信何瀟亦那種人?”


    “相信,也不完全相信。何瀟亦總是陰晴不定,有時覺得他那麽誠懇,有時又覺得他很狡詐。”自從得知冰兒的存在,傾念臉上的愁容就沒消散過。


    “不,傾念,你不能相信何瀟亦,絕對不能。”韓初雨突然抓住傾念的胳膊,激動的聲音都提高了一大截:“何瀟亦絕對不會幫你,他肯定是在利用你。”


    傾念臉上掛著大大的問號:“利用我?為什麽?”


    “憑借我對何瀟亦的了解,他絕不是那種遵守諾言的男人,他陰險狡詐,善於心計,善於偽裝,何瀟亦這麽做一定另有什麽目的。你必須跟他劃清界限,不能再拖延了,你這樣做就算知道了冰兒與黎業尊的事,也會讓黎業尊誤以為你背叛了他的感情,到時候黎業尊還會原諒你嗎?如果他不原諒你,即使知道了他的過去又有什麽用呢,最後還不是竹籃打水。”韓初雨一反常態的激動起來。


    “都等了這麽久了,我不想前功盡棄,何況業尊現在已經誤會了,我想等事情結束再跟他解釋清楚,相信他會明白我的。”


    韓初雨使勁兒歎了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傾念你太傻了,這隻是你自己一廂情願這麽以為,黎業尊能不能體諒都不一定,何況如果他的過去很不堪很*私*密,他是不會想讓別人知道的,你為什麽這麽執著的想要扒開他的傷疤呢。”


    “對,初雨你說的對,我真是笨啊,一開始就錯了,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會鑄成大錯。”傾念細心的擺弄著陽台上一盆酷似韭菜的花草:“找機會我去跟何瀟亦談,他能告訴我冰兒的事情最好,即便他不說,我也要跟他講明白,不能再配著他演戲了。”


    見傾念有悔意,韓初雨終於深深舒了口氣。


    那天傾念與何瀟亦在黎業尊眼前並肩離去以後,黎業尊真的就再也沒有找過她,就像她是陌生人一樣,他對她再不聞不問,不,她連陌生人都無法比擬。


    這讓傾念痛心疾首,盡管如此,盡管再看不到這段愛情的華麗光芒,可她還在孤軍奮戰,堅持著守候最後可能來臨的希望,很難想象她是下了怎樣的決心的。


    傾念苦苦的等,黎業尊卻終是沒再來過,於是她的心終於徹底死了,期望也幻滅了。


    某一天,傾念突然想通,她可能已經徹底被*抽*離了黎業尊的世界,再不是可以棲息在王子羽翼下的美麗公主,而隻是一個丟了王子的灰姑娘。


    傾念和黎業尊都不是善於表達的人,兩人之間不免有誤會產生,又不會有誰先自解釋清楚,矛盾漸漸積累,決裂是必然的,隻是遲早。


    韓初雨眼見傾念一日日消沉,也跟著沮喪,想盡辦法也無能為力,想來想去別無他法,試著打通了淩啟安的電話,韓初雨在電話裏稀裏嘩啦的說了一大通,也不知淩啟安是否聽懂了,隻知道最後淩啟安說了句“我來處理”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幾日後,在傾念意料之外的,淩啟安忽然來找她,自從上次倉促相見,距今已經近一年的時間了。


    淩啟安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臉色略顯蒼白,他在傾念身邊坐下,過了好半天才開口:“小念,為什麽要為難自己?”


    淩啟安的突然造訪,讓傾念回憶起了曾經在一起時的種種,不由得心酸,她淡淡的問了句:“好久不見了,啟安,你過得還好嗎?”


    淩啟安直直盯住傾念的眼睛:“我過得好不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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