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完糧集合到一起人們都以為要回家,沒想到卻被命令跟在殿後的八路後麵繞過關頭一起進了山,安排在一個破廟裏住下來,準備練兵。


    破廟坐落在一個長條形的山岡上,地勢開闊是個練兵好地方,而且哪邊來人都可以看到,想要跑往四下的深山裏一紮,沒有上千的人都兜不住。


    馮指導員把一隊人領到地方天已經大黑,交代下廟裏已經給備下口糧就走了,說是明後天分區就會派人來進行整訓。


    整個廟裏麵光禿禿的,根本就沒給備下鋪蓋,好在這些人走南闖北的習慣了,到外麵的溝叉裏摟來大抱枯草、幹葉找好地方鋪散開就算是自己的床鋪。


    老劉安排倆人去外麵放風,吩咐胡大碗作飯,隻有一口鐵鍋,翻檢下給備下的糧食,就開始熬一鍋糨菜粥。


    白鐵城湊上來幫忙,嚷嚷人是鐵飯是鋼,走了幾十裏山路隻喝稀的可不行,也不理會老劉陰沉的臉色,找塊青石板用袖子擦幾下,在上麵用棒子和白薯麵攙和著和麵,然後下麵點火開始烙餅。


    他的做法獲得了所有人的擁護,紛紛過來幫忙,有的還要顯自擺己的手藝,很快現削出幾根擀麵杖,青石板上三個麵餅同時翻動,漸漸的透出香氣。


    湊合著吃了晚飯人們都紛紛或聚或散的躺倒在自己的地鋪上,屋子中間點起堆篝火,很快就傳出呼嚕聲,也有人開始就著火堆脫了衣服抓虱子。


    老劉吆喝半天最終加上幾腳才哄起安排好值勤的人去外麵洗刷本就不多的碗筷、換放風的人回來吃飯。


    不大的工夫外麵去撒尿的白鐵成回來,竟然掏了一窩山雀,大小十來隻,一律擰斷脖子直接扔到作飯剩的碳火裏埋上。


    一陣燎毛的腥臭味兒過後拿棍子掏弄出來,撕掉皮、擠出內髒開始吃,人多肉少,四溢的香氣徹底把人們又逗弄的精神起來。


    有沒吃上肉不服氣的,跑到外麵轉一圈弄了個刺蝟回來,和泥包住扔到火堆裏,當下跟小孩子一樣的哭聲就在廟內廟外回蕩起來。


    亂哄哄的有人唱起小尼姑思春,接著又有人唱:


    李二姐正月裏看大戲,要撒尿鑽進了灰堆裏,褪褲子提氣先放了一個屁。


    胡大碗沒攙和別人的事,拿刷完的鐵鍋壓了些熱水,把身上和雙腳都抹一邊,脫掉的一雙破鞋裏散出的臭味熏的跟前的人都要窒息,都讓他把鞋扔到外麵去。


    胡大碗卻不肯讓脫下的鞋離開自己,寧願把自己的鋪位挪的離人們都遠遠的守在風口上,在東北軍時學會的教訓,在外麵時鞋不能離身,要不一旦有事就等於沒了腳,說不定慢幾步就會丟了命。


    廟裏麵正亂哄哄的鬧著,沒人看到老劉回來了,突然一腳踢在胡大碗洗過腳還沒倒掉水的鐵鍋上,咣當一聲響,跟著髒水扣在還有還有餘燼的灶灰上撲的一下聲響更大,把人們都嚇一跳,一些人都開始去摸自己的家夥。


    看了是老劉人們頓時安靜下來,漂落的灰塵弄了他一頭一臉真象個灶王爺,不過仍然板著臉,環視一圈看沒人炸呲,才啞著嗓子講,都好好的歇著,明天開始練兵,到時還能折騰算你們能耐。


    第二天天還沒亮,白鐵成就被老劉的吆喝聲叫醒,看到有三四個人已經圍到熱氣騰騰的鐵鍋旁,知道吃大鍋飯的規矩就忙著起身踢拉著鞋蹦到跟前。


    還是菜粥,不過也夠糨的,再差點說是幹飯也可以,抄起個碗先稱上少半碗,就站原地不動也不用筷子,把碗轉幾圈裏麵的粥略涼些直接倒進了嘴裏。


    味道不錯,有菜、有鹽,尤其熬的夠火候,過下舌頭尖又品出裏麵還有些肉絲,想起頭天過來的路上老劉用石子打死了隻野兔,還以為他自己獨吞了呢。


    這時人們都已經圍了上來,白鐵成忙搶著給自己又稱了滿滿的一碗,然後退到後麵慢慢的喝,看到胡大碗也蹲地上端著個大碗比自己裝的都滿,裏麵的粥冒了尖四麵順碗沿往下流。


    胡大碗就張著嘴伸舌頭沿碗沿飛快的一轉,碗裏的粥就下去一截,然後倒下手把手指上還粘著的粥挨個舔幹淨,還帶著響聲。


    白鐵成看他吃的惡心才想起早起熬粥的時不知道刷鍋沒有,剛要嚷兩嗓子一鍋粥已經見了底,有吃撐有沒飽的,老劉也不管直接就吆喝人們都去外麵排隊開始訓練。


    廟門外一塊不大的平地,太陽還沒出來,隻有些遠處透出來的天光可以照見人影,場邊已經站著兩個人,穿著八路的軍裝。


    讓胡大碗打頭,老劉跟趕羊一樣連搡帶拽把一堆人弄成一橫排,掃一眼一共十四個人,比出來時多出幾個,也不知老劉又跟哪裏拐來的。


    上去跟來的倆八路交代幾句,老劉回頭給大家介紹是分區派來的賈同誌、仁同誌,給大家訓練。


    胡大碗不知道同誌是什麽意思,但既然是訓練那倆人就是教官,看著姓賈的樣子象領頭的,先上來給人們講幾句話就開始訓練隊列,先認前後左右,當下就出了樂子,人們都習慣了按東西南北區分方位,有的人左右不分,一列人聽到口令就常有臉對臉或屁股對屁股的。


    接下來練習隊列,胡大碗才知道原來馬步也叫齊步,鵝步叫正步,看賈教官的動作非常的標準,應該是行家,上過軍官學校專門練過。


    猜著八路是從山西過來的,那他估計原來幹過晉綏軍,閻老西養軍隊肯下本錢,聽說老師和槍炮都是專找的日本人和德國人。


    一群人仍是亂烘烘的不把教的這些東西當回事,胡大碗也不敢出頭,知道犯了眾怒受孤立得不了好處。


    還是邊上呆著的老劉看不慣了,在賈教官爆發前走上來跟他嘀咕幾句,於是賈教官宣布隊列練習到此,下麵開始練槍械。


    人們興奮的低聲歡呼,能有杆洋槍玩玩是許多人的願望,卻看到後麵的仁教官抱著四隻木槍走了上來,跟著老劉又把一明抱顯是剛砍來的一人多高的木棍摔在地上,讓人們一人一個拿著。


    人們不滿的低聲叫罵中胡大碗被賈教官叫出來跟小個子的仁教官對練,看眼老劉也不理自己,知道是他指使的要把自己當槍使。


    一人一杆木槍還有半身棉甲用繩子掛身上係好,也沒有麵罩,胡大碗慢慢的活動下手腕、腳腕,好長時間不練這東西了,手腳都有些發生,不要丟了臉讓人拿自己立威。


    看對麵姓仁的剛才還沒睡醒似的現在卻是小眼放光象要吃人一樣,知道不是好惹的東西,就不由的加了小心。


    賈教官一聲開始姓仁的就舉槍、墊步衝了上來,兩把槍在空中一撞一壓往下走,胡大碗順勢懈勁摘出自己的木槍斜舉準備換位,誰知姓仁的小個在著式使老的情況下不退反進,木槍往上一挑就衝著胡大碗的小腹捅來。


    胡大碗被嚇的一跳,心裏罵這小子不是東西,剛上手就用同歸於盡的手法,他刺中自己小腹的同時雖然自己也能紮中他的胸口,可這小子掛著胸甲,而自己個高腹甲剛到肚臍眼,這下要被捅實著了就得躺幾天起不來。


    要回槍格擋或者轉身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間不容發的瞬間胡大碗後手下押把握著的槍拖向外一擺正好磕開已到跟前的木槍,跟著一個趔趄向後撤了兩步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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