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席悄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隻知道她從晚飯之前等起,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鍾,律驍一身浴血的回來。


    席悄悄嚇了一大跳,魂都快驚沒了:“律驍,怎麽一回事,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律驍微微喘著,嗓音帶著點疲憊與嘶啞:“是盛左的。”


    “盛左?”席悄悄的眼睛都瞪圓了。


    律驍用手攬著她,又怕自己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濃熏到她,便擔心地問:“這味道你能聞嗎,會不會聞到了又想嘔吐?你還是去床上躺著吧,我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去醫院看盛左。”


    席悄悄把手塞到嘴裏去咬,嗓音都有點發顫:“盛左怎麽樣了?他會不會……”律驍的身上這麽多血,如果都是盛左的,那盛左……隻怕是凶多吉少。


    律驍垂下眼眸往浴室走,一邊脫身上血水都快幹涸成褐色的西裝,一邊說:“盛左的情況不怎麽理想,他替橫影擋了阿邪一刀,讓橫影把阿邪廢了,但是阿邪的那一刀太邪門,刺在了他的腹部害他血流不止,怎麽也止不住血,所以情況很凶險。”


    “那現在……”


    “現在已經送到醫院去搶救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搶救的過來,樂婧在醫院裏守著他,我估摸著就是搶救的過來,短時間內他的情況恐怕也不會很好。”


    席悄悄忙道:“那你洗完了,我和你一起去醫院看他。”


    “好。”


    ……


    半個小時之後,律家的勞斯萊斯飛一般的往博宏私立醫院駛去。


    律驍和席悄悄坐在後座,前麵坐著正襟危坐的小蒙和司機。


    席悄悄靠在律驍的懷裏,把一雙手放在他的大掌裏,低聲問道:“那橫影怎麽樣?跟著小姨回來了嗎?”


    律驍低頭,疼愛的親了親她,有半響沒有說話。


    席悄悄一動不動的望著他,想從他臉上的表情窺出些什麽,但最後卻是失敗,他臉上的表情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些什麽。


    律驍先歎了一口氣,接著把她往懷裏箍緊,手撫著她柔嫩的麵頰:“當著你小姨的麵,別提這個話題,橫影跟著他父親走了,沒有回來。”


    “那……”席悄悄一時間心裏充滿了淒惻,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阿邪沒有死,他的父親其實能救他,他就是一個餌,釣橫影的餌!有邪神在場,他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去死,所以橫影隻能廢了他,但在最後一刻要他命的時候被他的父親救下了。”


    席悄悄扼腕:“怎麽這樣呢!難道真應了壞人要活千年?”


    “沒事,他現在活著跟死了差不多,隻是苟延殘喘罷了,腳筋手筋都被橫影挑了,以後很難有什麽大做為。”


    律驍垂著修睫,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肩頭的長發:“重要的是橫影。”


    “橫影怎麽了?”


    律驍讓她趴在自己的胸口,伸手替她揉著後麵的腰,輕聲說:“他原本可以跟我們一起回來,樂婧也很渴望他跟著自己走,可是,他最後仍舊選擇了他的父親。”


    ……


    在醫院裏見到樂婧的時候,她的神情很平靜,一雙魅惑十足的貓眼無波無瀾,身上的白襯衣和牛仔褲幹淨無垢,連半絲血跡都不見。


    席悄悄謹記著律驍的話,在她的麵前隻字不提橫影,隻陪著她靜靜地在急救室外麵等。


    律驍讓人買了熱飲過來,這裏是兩個孕婦呢!他可不敢馬虎,也不敢讓她們在急救室外麵久呆——樂婧他可以不管,席悄悄可是他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自己不心疼,那就該換別人心疼了……


    所以,他把兩人挪到了院長的豪華休息室,讓她們在那裏可以等的舒服一些。


    律驍又去安排相關事宜,席悄悄遞了一杯草莓奶昔給樂婧,自己則拿了一杯香於奶茶,慢慢的喝。


    兩人坐在沙發上,院長的休息室舒適又靜謐,潔白的牆壁,光潔的瓷磚,華美的燈具,漂亮的綠色盆栽與花卉,空氣也很怡人。


    席悄悄正要開口,問問她肚子裏的寶寶還好嗎,樂婧卻忽然歎了一口氣:“悄悄,橫影終於自由了!我以前一天到晚巴不得他離開我,去外麵闖出屬於他的一片新天地,因為他是那麽的能力出眾,明珠暗藏,可是他現在離開我,我又覺得很失落,感覺身體都少了一塊,那一塊血淋淋的,被他帶走了。”


    “小姨……”席悄悄嘴裏含著香醇濃鬱的奶茶,卻怎麽也咽不下,隻感覺滿嘴的苦澀,心裏也沉甸甸的,如墜大石。


    “不過這樣也好,以前總覺得委屈了他,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呆在我的身邊,所以我總對他有一絲負疚,現在他走了,我的負疚感也消失……”樂婧端著奶昔杯,笑了笑:“我心裏是替他高興的,他能有更好的發展,前景更廣闊,男人不就應該這樣嗎,以後別人再提起他的大名,終於不會把他和我樂婧聯係在一起了。”


    她微眯起美眯,纖美的手輕輕護住自己的小腹,長睫半掩住眼底的悵然若失,語氣變輕,仿佛在說給自己聽:“他就是他,是一個更強大的個體!而我就是我,一個跟他再沒有什麽關係的人。”


    席悄悄:“……”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她用力吸了一口奶茶,口中的苦澀更甚更濃,竟然從心裏一直苦到腸子裏……


    ……


    之後的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很平靜。


    盛左被搶救過來了,隻是情況很糟糕——他整日躺在醫院裏,除了能睜眼說話,身體的複原情況竟異常的緩慢,簡直像個活死人一樣!


    所幸是救回了一命,沒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其他的情況可以慢慢再議。


    橫影離去後,樂婧也很安靜——大約是感念盛左替橫影擋過刀,而且她自己正在有孕中,所以她停止了對盛家的一切打擊與報複,並沒有趁著盛左沒有行動之力的時候,對著盛家趕盡殺絕。


    她隻安安心心的在宅在樂宅裏養胎,生活過得相當的安逸。


    偶爾她也會到醫院去看望盛左,兩人在一起說說話,敘敘舊,反而越來越像一對氣氛融洽的老朋友了。


    而橫楚市的橫家則在走下坡路——他們收到了來自於邪神的報複。


    最開始,他們打算設計橫影,讓清影在醫院裏脫光了衣服誘惑橫影。


    那天,橫玉良夫婦清空了豪華病房,又讓人事先在病房裏噴上讓人臉紅心跳了催情劑,然後命清影按照原計劃,脫光了衣服去病房的會客廳裏引誘橫影。


    然而橫影一回過頭,卻並沒有看到一絲不掛的清影,他看到的是一個須發皆白,滿麵紅光的半百老頭站在他的身後!


    他當時瞳孔一縮,神色很嚴厲的板著麵孔看著對方。


    對方卻一臉激動的看著他,滿眼慈祥,嘴裏喃喃地說道:“你就是橫影,我的兒!”


    橫影抿著漂亮的唇,黑漆漆的眼睛高傲的微挑,隻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那半百老頭穿著白色的唐裝,仙風道骨,衣飾都很貴重,氣質儒雅而體態強健,紅光滿麵的對他說:“我就是你的父親,橫玉玦。”


    他又對橫影道:“想不想殺掉阿邪,他是你的兄弟,如果你想,現在就跟我走,否則你以後很難有滅了他的機會。”


    話一說完,老頭子就走了。


    橫影於是立刻跟著他追了出去。


    至於清影,她按照橫玉良夫婦的吩咐,在病房的次臥把自己脫得光光溜溜的往會客廳走去,然而還未走到門口便被人打昏。


    及至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鶴華雞皮的老頭,正氣喘咻咻地趴著她的身上興奮地做著活塞運動……


    這姑娘算是被毀了,之後又像個木頭一樣,聽從橫玉良夫婦的話,在樂婧的麵前演戲,以裝做自己和橫影發生了關係,好讓樂婧誤會橫影。


    奈何樂婧並不上當,她隻是很傷心,因為橫影來醫院的時候,曾對她說過一段話,他說:“婧婧,大嫂好像有問題,她手腕上的那串綠玉鐲子很詭異,那鐲子上垂著的掛件好像與以前催眠你的那個人用的物件相似,即使不相同也是同款,你在家裏小心,我去醫院,醫院裏好像也有問題。”


    樂婧當時想攔他,便道:“既然發現了問題,我們便捅穿他,讓你父母給我們一個交代,這不很好嗎?”


    橫影卻撫著她的臉道:“婧婧,畢竟是我的父母,在我沒有找到證據之前,我還想給他們留一點臉麵,如果他們在我去醫院的時候後悔了,我也想給他們一個改正的機會。”


    樂婧並不讚同他的做法,但是橫影很堅持,而且他覺得醫院裏更危險,不適合樂婧去。


    所以事後樂婧很傷心,有一次對席悄悄道:“我並不是恨他,而是他明知道被父母賣了,卻還甘願去以身赴險,這倒也罷了,誰還沒有個父母親情啊!關鍵是他並不願意和我一起去麵對,這一點足夠分裂我們。”


    是啊!席悄悄暗自咀嚼回味,樂婧與橫影的感情,就是來自於他們一起長大,同甘共苦,無論麵對多大的危險,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鬆開彼此的手!


    而現在,有一方好像是鬆開了手……


    邪神惱恨哥嫂不仁不義,不顧兄弟情這麽對待他的骨肉,所以之後收回了他哥嫂手中很多的權利——橫楚市的橫家逐漸走向沒落。


    而邪神終究不如哥嫂狠心,並沒有將他們逼上絕路,隻是讓他們再沒有能力蹦達後,便帶著橫影回了泰國。


    他現在也是心滿意足,他找回了兒子,而他的哥嫂後繼無人,所以他也不必做太多,反倒顯得自己無情。


    一切紛紛擾擾下去之後,所有的人都安安靜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沒有人作妖,讓席悄悄很不習慣。


    不過,她卸貨的日子快到了,她長歎一口氣,對著天空大喊:“老娘卸貨的日子要到了,終於可以回到學校裏去上學了!”


    ------題外話------


    謝謝:二爺無聲臚讀5張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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