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二醫院。


    席悄悄陪著樂潼吃完早點,接著便陪樂潼在陽台轉圈消化。


    席悄悄覺得這人真奇妙,之前樂潼很虛弱,無論是精神和體力都給人無以為繼的感覺——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昏倒。


    然而她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律驍派人弄來了好藥,她的精神竟然慢慢好了起來,體力竟好似也比先前強了那麽一點。


    “媽,你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席悄悄的腦子裏總愛冒出“回光返照”之類讓人恐怖至極的詞,所以問的也未免膽戰心驚。


    樂潼焉不知她心裏在想什麽。


    她好笑地看了女兒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旁的花剪,姿態嫻熟地幫陽台上的花卉與盆栽做起修整來。


    她舒展白皙的手指,一邊優雅地剪著那些枝葉,一邊慢慢說:“是啊,還能壞到哪裏去呢?”


    席悄悄一想,亦是心酸,都得了癌症,還能壞到哪?再壞就隻能……


    她不願想到這些,立刻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媽咪……你會沒事的。”


    “嗯,沒事。”


    樂潼反過來安慰她:“醫生隻說我到了中晚期,又不是癌症末期被判了死刑,何況宮頸癌這一類的癌症,即使到了晚期也不代表死亡,我看過不少這方麵的資料,所以你不要怕。”


    “……”席悄悄汗顏不已,她竟然要一個癌症患者來安慰她?


    是了,樂潼被醫生檢查得的是宮頸癌,而且很不幸,是中晚期。


    所以席悄悄才很絕望——她媽媽每年都會做各項體檢的,去年檢查都沒有事,今年就被爆出得了宮頸癌,而且是中晚期,這癌細胞是擴散的有多快啊!


    所以她很害怕,擔心樂潼的病在瞬息之間會轉成癌症末期,那才真是會要了她的小命!


    但是,樂潼卻比她樂觀。


    她歎了一口氣說:“起初不知道我得的是什麽病的時候,我心裏沒譜,總覺得自己沒救了!當你們告訴我是癌症時,我心裏反倒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接著道:“而且後來我得知是中晚期,還不是晚期,我心裏就又鬆了一口氣,仿佛綁在身上的石頭都被卸下了。”


    這……這這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嘛!


    有些人在麵對重症的時候是積極去麵對;有的人則是更加消積的去麵對,她媽媽大概是屬於前者。


    這讓席悄悄比較高興。


    突然,樂潼看了她一眼,換了個話題:“你嘴上的傷好像好了,下次小心點,別再把嘴皮子咬破了。”


    “額……”席悄悄竟無言以對。


    上次,律驍把她的嘴皮子抿破以後,傷口出了點血,很快結痂變成了紫黑色,她擦了口紅都遮不住那麽深的顏色——除非她擦黑紅色的……但誰沒事會擦個死亡顏色的口紅?又不是去混酒吧和夜店作妖,誰看誰奇怪……


    於是這傷口便被樂潼發現,她隻好撒謊說是自己把嘴皮子磕破了,樂潼信了,沒想到今天又她又提起。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其實傷早好了,唇上這類的傷好的特別快。但是她還是心虛,總覺得樂潼會從中看出點什麽。


    所以她的眼神有些躲閃,臉也有些紅,很敷衍地回答:“知道了,這傷早好了,我下次會小心的。”


    樂潼沒有說什麽,卻又淡淡地問:“你跟律驍之間怎麽一回事?”


    “啊……”席悄悄臉更紅,心更虛,眼睛連眨好幾下:“什麽……怎麽一回事?”


    “哼!”樂潼扔掉手裏多餘的花枝,從鼻腔裏冷哼一聲:“你不會以為媽媽沒有年輕過吧?你們兩個最近看對方的眼神都不同,你看見他或者是聽到他的名字,你的雙眼都會閃光,亮的跟星星一樣,喜悅浸潤在裏麵,藏都藏不住!他也沒比你強多少。”


    真不是她多心,最近她女兒走到哪,律驍的目光追到哪,並且嘴角性感的揚起,眼睛裏都帶著笑。


    這情況不有鬼,她把頭剁下來給他們當球踢!


    席悄悄窘的臉蛋發燒,正不知對她媽媽怎麽解釋她和律驍之間的事,護工阿姨此刻匆匆忙忙的跑到陽台:“樂女士,席小姐,那個許小姐來了?”


    許凝雪,她又來幹什麽?


    席悄悄與母親交換了一個視線。


    ……


    許凝雪簡直是氣瘋了才來找席悄悄!


    她不想和聶以辰發生關係,可結果卻發生了……


    發生了就發生了,她權當找個人破處或者一夜情。


    可誰知道一打開酒店的大門,外麵站著烏泱泱的一群記者,一看見她把門打開,這些人一窩蜂的就湧了進來,對著她和衣衫不整的聶以辰一頓“哢嚓哢嚓”的猛拍。


    問題也是一個接一個。


    這個問:“許小姐,請問你和聶公子暗度陳倉很多年了嗎?”


    特麽的,她還不到20歲,她隻大席悄悄七八個月,怎麽就和聶以辰發生關係很多年了?


    另一個問:“許小姐,據我們所知,聶公子和席小姐好像才剛剛分手,而席小姐正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這麽快就和妹妹的前男友上酒店開房,如此的迫不及待,是說你們以前就相互看對眼了,還是說聶公子早就劈腿於你,你們倆早就有了不可描述的男女關係?”


    臥槽,連不可描述的男女關係都出來了,這記者的腦洞開的,她也是服氣!


    還有人問:“許小姐,搶來的男人是香的,尤其搶自己妹妹的男人,更香吧?因為可以證明自己的魅力是不是?”


    許凝雪快氣死!她想解釋,但怎麽解釋?


    她和聶以辰被別人抓奸在床,證據確鑿,她再怎麽解釋都是詭辯,越描越黑,百口莫辯。


    所以她思來想去,要說自己得罪人,或者說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那對象也隻有席悄悄,不會是別人了。


    所以她從那家酒店逃命一樣的出來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匆匆的來找席悄悄理論,質問她為什麽要如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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