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重新發動了車子,朝著穆家園林開去……


    穆亦君心情並不好,麵色是凝重的,前女友的事不可能不給他造成衝擊,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畢竟是曾經那麽相愛的兩個人,他曾經想坦白身份,想給她一場夢中的婚禮,可是一切都還沒來得及。


    造化弄人呐,如今又有什麽辦法?


    好多年過去了……他早已沒了當初的感覺,也已經從那段感情裏走出來了。


    當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他還是很自責,很難過。


    櫻子曾經被她媽媽禁錮,他在哪裏?他為什麽沒有及時出現?


    她還因為反抗殺了人……


    他真的很自責,被她媽媽找過以後,他心情一直很低落,後來他有找過她,但沒有找到。


    媽媽說,不被家長祝福的感情是不會長久的。


    既然她不來了,那就算了吧……


    不是不夠愛,是年輕不懂珍惜,誰沒有青春年少的時候呢?


    櫻子是一個好女孩兒,她樂觀開朗,善良熱心,而且一點也不物質。


    和他在一起,她從來沒有花過他的錢。


    也不讓他送禮物給她,她說我喜歡你,能牽著你的手看看夕陽就感覺很幸福了。


    唯一送過的禮物就是一條項鏈,還是在她過生日的時候送的,是他強行幫她戴上的。


    想著想著,穆亦君眼眶濕潤了,鼻尖也酸酸的。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媽媽交待過,一定不要露財,不然你會分不清別人是看上你的錢還是看上你的人,他當時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但他也從來沒有刻意去提起。


    所以櫻子一直以為他家境很普通。


    也就是這樣,她的媽媽不允許她和他在一起,覺得他不能給她好的生活。


    直接把她給禁錮了,然後逼嫁。


    這是一個多麽狠心的母親呐。


    被她媽媽找來談話後,一個月左右的樣子,他遇到了櫻子的舅舅,舅舅對他說:年輕人,放手吧,別再打聽了,我家櫻子嫁人了,她很幸福。


    當時舅舅還給他看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她和一個陌生男人,應該是婚禮現場拍的,她穿著潔白的婚紗……


    也就是從那以後,他放下了心中的執念,開始變得恨她。


    最後一次見麵他說要娶她,她同意了。


    轉身就消失了,然後跟別人結婚了……


    穆亦君一度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所以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出來,而且不敢輕易跟人袒露心扉。


    車水馬龍的夜晚,他緊握著方向盤,車速很慢很慢,心情十分凝重……


    終於回到穆家園林。


    “穆先生。”周嫂在門口迎接,卻發現他心情不好。


    進了客廳以後,穆亦君直接上樓進了臥室。


    周嫂很疑惑,他怎麽了?眼眶好像有點泛紅,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二樓臥室裏,穆亦君抬腕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十點,也不知道唐糖睡了沒有。


    剛才在車裏那通電話沒有聊好,倉促地結束了,擔心她會起疑心。


    他細細思考,覺得有必要跟她解釋一下,可是又擔心她睡了,擔心會打擾到她。


    穆亦君握著手機,撫了撫手指上的紋身圖案,眉間夾雜著淡淡憂愁。


    一番猶豫後,他最終還是放了手機。


    拿了件浴袍便進了浴室……沒一會兒,有嘩嘩水聲傳出來。


    洗完澡出來,他身上帶著沐浴後的芬芳,正準備吹頭發呢,這時候手機響起,看來顯是阿信打來的。


    他接通,“喂。”


    “穆總,您這前女友被查出來得了絕症啊。”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


    “什麽?”穆亦君不敢相信!


    “……”對方沉默了。


    穆亦君眉心緊擰,“複查了嗎?確定嗎?”


    “這消息不會錯的,醫生說的千真萬確,而且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最多三個月,是晚期。”


    燈火通明的臥室裏,穆亦君胸口一點點縮緊,五官濃鬱,眼眸也是濃鬱得深不見底。


    “穆總……節哀啊。”阿信歎了口氣。


    男人回神,問道,“她醒來了嗎?”


    “還在急救。”阿信匯報,“是醫生中途出來說的,而且所有醫院係統裏沒有她的病曆記錄,她估計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絕症,這是第一次查出來。”


    穆亦君深吸一口氣,轉眸望向窗外,眼底黑如深洞。


    “穆總……”


    “先別告訴她,醫生說她大概什麽時候可以出來?”他很冷靜。


    “三個小時後吧。”


    想了想,穆亦君又問,“你們在哪一層?我馬上過來。”


    “很晚了,要麽您別來了,您明天還得去公司呢。”他也是擔心老總。


    穆亦君手指暗暗捏緊,眼眸深處有暗暗濃烈的東西。


    他輕歎一口氣,眉心緊蹙,猶豫了一會兒,“那我明天再來,請你一定一定要囑咐醫生,把她病情給瞞著!”


    “好。”


    通話結束,穆亦君緩緩放下了手機。


    房間裏靜悄悄的,安靜得針落可聞。


    他閉上了眼睛,仰了仰頭,屏住了呼吸。


    剛才阿信帶給他的這個消息猶如一枚重磅炸彈,他被炸暈了,一時半會兒還沒清醒。


    過了一會兒,他朝酒櫃走去,從裏頭拿了一瓶威士忌,轉身離開了臥室。


    他來到別墅樓頂,呼呼的晚風迎麵而來,吹動他浴袍的邊角,吹亂他的發。


    他朝纏繞著青藤的白色欄杆走去,眉頭緊鎖著,仿佛打了結。


    樓頂四周是綠意黯然的各種盆栽,頭頂是閃爍的點點繁星。


    欄杆前站定,他隨手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口酒,澀澀的感覺令他特別清醒。


    那難過與自責的感覺也是如此明顯。


    他仿佛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難題,令他左右為難的難題。


    不禁想起了剛才在車裏,櫻子對他說的那些話……她那淚流滿麵的樣子。


    她得有多委屈啊?她被禁錮了,被迫嫁人了,還坐牢了,好不容易出來了,見到了他,他還不要她了……


    穆亦君單手撐欄,目光看向那深沉的夜色,長舒一口氣。


    再次仰首,猛地往喉嚨裏灌了一口烈酒……


    樓下,燈火通明的臥室裏,擱床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屏幕上顯示著‘糖糖’二字。


    幸福巷裏,唐糖已經洗完澡躺床上了,也不知道他回去了沒有,所以主動打個電話給他。


    可是他卻沒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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