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約兩分鍾,令人極度壓抑的兩分鍾。


    盛譽將目光從南宮莫身上移到蹲在地上的女孩頭頂,她的小身板顫動著,他斂了斂眉,彎下尊貴的身子握住她手臂,然後施力將她給拉起。


    梁諾琪情緒更難自控,她哭出了聲音。


    盛譽摟過她肩膀借給她一些力量,強行將一步三回頭的梁諾琪給帶出了這個令人感到窒息的空間。


    外麵大廳裏,跟過來的司機也是一臉焦急,看到主人們這副神色,他心裏更是重重一咯噔,但什麽也不敢問,一種不好的預感將他包裹著。


    盛譽扶著梁諾琪坐到窗前沙發椅裏,她一把抓住他手臂,抬起淚眼問:“他會死嗎?會嗎?”那雙眸子裏布滿了恐懼。


    “不會。”


    諾琪知道他隻是安慰她,他不是顧之,這事他說了不算的,她緩緩鬆開他的手,收回了目光,聲音單薄而絕望,“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樣子,我恨死我自己了。”


    門口,書文腳步倏然一頓,他也是因為醫務室有燈而過來的,原本以為媽媽出事了,沒想到卻看到了哭泣的諾琪,他是詫異的。


    盛譽盯著沙發裏自責不已的女孩,問道,“你做什麽了?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梁諾琪抽泣著,回想著那晚的情景,她聲音哽咽了,“前晚不是下了一整夜的滂沱大雨嗎?我和他吵架了,他讓我走,我拿著東西準備走,他又突然把我拉住,他說他走,當時倆人都在氣頭上,我以為他會開車離開,以後他會去酒店住一晚,或是來你這兒蹭睡,我沒有想到他居然在外頭淋了一整夜的雨……”


    門口的書文失了神……


    盛譽聽了這樣的話,他俊眉緊攏著,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是我沒有跟別人保持好距離,是我傷害了他……我寧願生病的人是我……我寧願上天來懲罰我。”平日裏那麽堅強的她居然如此無助。


    門外的書文心頭好像被什麽給撞了一下,難道是因為照片?


    裏頭搶救室裏,顧之額頭冒著細汗,他比對分析著數據,眉頭越皺越緊。


    外頭大廳裏,梁諾琪垂下身子將麵部覆在大腿上,她小聲抽泣著,自責極了,“都怪我,都怪我,當我早上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燒了,我帶他來了顧之這兒,當時泡了藥水澡,也喝了藥,我以為就沒事了,沒想到……今晚更嚴重。”


    “……”盛譽眸中閃過擔憂,淋了一夜雨?那可是滂沱大雨,風雨交加,饒是鐵打的身體也難承受吧?


    要多大的怒氣才能讓他如此自虐啊?


    “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呀?連顧之的表情都不輕鬆呢。”梁諾琪感覺心裏的那一點點希冀全破滅了。


    “不會有事的,顧之他很厲害。”雖然盛譽自己心裏也沒底,但他安慰著她,“他連癌症晚期都能治好呢。”


    癌症晚期?


    嗬嗬,人家那是裝的!


    可是梁諾琪不能這麽說啊,她哭了,難過地閉上眼睛……心撕裂般疼痛著,她什麽話也沒再說。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而煎熬。


    此時已接近淩晨一點,院子裏路燈散發著氤氳的光,偶爾能聽到蟲鳴聲。


    書文轉身往院子裏邁開了步伐,他步伐不快,難以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而複雜。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書文曾經來過。


    梁諾琪坐在沙發椅裏小聲抽泣著,祈禱著……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南宮莫已經走入了她的生命,她會如此在乎他,如果害怕失去他。


    盛譽和司機站在一旁,兩人臉上都是滿滿的擔憂……


    夜色漸深。


    顧之將躺在床上的南宮莫翻了個身,在翻身前替他脫掉了襯衣,他的背部很快滲出細細汗珠,一塊麻布鋪開在移動的展台上,顧之拿過三根銀針,找準部位紮了下去。


    房間裏無影燈開著,通透明亮,耳邊全是醫療機械發出的滋滋聲音……


    一個小時後。


    南宮莫的身體漸漸降溫,他呼吸變得均勻,疲倦地眨著眼睛,“顧醫生,是你嗎?”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嗯,別動。”顧之還在為他手臂紮銀針,他低聲說,“你感覺好些了嗎?”


    “渾身無力,好困。”南宮莫閉上了眼睛,“但是不熱了,身體裏的那團火好像滅了。”


    顧之薄唇輕啟,“你可以先休息一會兒,睡一覺也可以。”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可是身上紮著這麽多銀針,能睡著?


    血肉之軀都是能感覺到疼痛的。


    “顧醫生,我的身體為什麽會這樣?”南宮莫有疑惑。


    “莫少,你感覺自己身體最近有異常嗎?”顧之邊忙碌著,聲音低沉地問,“比如聽力,視覺,味覺這一塊,你好好回想一下。”


    最近?


    南宮莫胸口微突,他睜開了眼,“我在淋雨之前身體就有症狀了?是這意思嗎?”


    “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感覺到異常。”


    “有……”他突然有所警覺。


    顧之沒有等到他的下文,不禁停下了手中動作,抬眸去看向他,“哪方麵出問題了?方便透露嗎?”


    “味覺。”南宮莫喃喃啟唇,眉頭輕鎖著,“我最近吃東西大部份時候嚐不到味道,隻是偶爾正常,我以為是……是廚師的失誤,難道是我味覺出了問題?”


    “那就是了。”顧之提醒他,“你可能會徹底失去味覺,做好心理準備。”


    “……”南宮莫眉心緊鎖,壓抑地承受著所有現實帶來的殘酷。


    “我現在隻是盡量為你治療,其實我心中也沒底的,因為我對味覺這塊研究不深,而且失去味覺的原因又錯綜複雜。”顧之說,“紮完銀針以後你的身體會恢複,再也不會發高燒,如果你不再淋雨虐待自己的話,也就是說不會有像今晚這種緊急情況出現,但是你可能會漸漸失去味覺。”


    “我現在還沒有完全失去,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他緊張。


    “你可以嚐試一些刺激性的味道,並努力記住這種味道,努力回味,可能會激發你的味蕾,但我不確定一個人的意誌可以戰勝這種病魔。”顧之在床沿坐下來,“其實這也不算病,是長期的勞累與飲食習慣造成的,還有心裏壓力,你要試著去調試。”


    “我想試一試。”南宮莫不甘心,“如果連你都沒有辦法,如果我真的失去了味覺,那我一輩子都……”他簡直不敢想,不管吃什麽都如同嚼蠟嗎?


    顧之沒有多說什麽,他很同情他。


    過了一會兒,南宮莫懇求地對他說,“別告訴任何人,拜托了,尤其是諾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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