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半夜三更地走了……


    時穎鼻尖一酸,生氣而委屈的淚水溢滿眼眶,她的額頭上還密布著細細汗珠,睡衣也汗濕了,因為怕黑她不敢去衣帽間。


    緊捂著被子,她擔心自己會感冒從而影響到孩子的健康,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了下來……


    她有一個所有女孩子都有的通病——怕黑。


    而且是在黑暗中會感到極度恐懼的那種,尤其是在眼睛恢複以後,她更害怕這種感覺了,所以晚上睡覺都會開著小夜燈,隻要她想睜眼,光明就會無處不在,這才令她安心。


    穿著濕噠噠臭哄哄的睡衣窩在被子裏,她一分一秒地熬,等待著天明。


    這一晚,盛譽沒有回來。


    時穎迷糊地閉著眼,徹夜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卻發現困得不行,身上的汗水已經吸幹了,也就是說被毛孔全部吸收了,所以整個人暈呼呼的,跟生了病差不多,可為了不麻煩廚師們第二次給自己做早餐,她還是頂著困意洗漱然後下了樓。


    下樓的時候她是扶著欄杆的,眉頭不經意間顰緊,感覺雙腿像罐了鉛一樣沉重。


    偌大高奢的餐廳裏隻有她和幾個傭人,在豐盛的早餐前,她更顯孤獨。


    早餐很精致,每天都有不同的款式,顧之按盛譽上次交待的,在小穎用餐之前為她過目這些早餐,他說早餐沒問題,可是目光卻久久落在她身上,關心地問,“你不舒服嗎?”


    時穎抬眸搖搖頭,衝他扯出一個笑容,“隻是有點累,我昨晚沒睡好,呆會兒去補個覺。”


    顧之隱隱皺眉,可沒這麽簡單,於是他對她說道,“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的。”


    “好,我隻想先睡會兒。”她真的很疲倦,以為睡一覺就會好。


    早餐過後,時穎又回到了主臥室,她真的好困啊……


    雖然三天過去了,可沐振陽依然是醜聞纏身呐,似乎嘉城最近沒什麽其它大新聞可報道,頭條被他承包了。


    這天早上,沐振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車子突破記者的重重包圍開進了公司,一夜之間他仿佛蒼老了很多。


    在公司裏,同樣是層出不窮的議論聲,大家也不回避,甚至有人奚落他,就連高管也會當麵吐槽他影響公司名譽。


    他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在這個總裁位置上坐得搖搖欲墜。


    秋香山山頂。


    木塔四周環境無比清幽,青翠的竹林,這裏遠離了城市的喧囂。


    張太師親自替沐紫蔚煎草藥,她還算聽話,對藥物並不抗拒,隻是一再強調自己沒病。


    木塔三樓窗前。


    剛用電腦掃過新聞的杜冰瑤心事重重地站在那裏,這幾天新聞的熱度並未減,反而還有上升的趨勢,沒有人敢寫她和秋香庵了,更多的焦距點就壓到了沐振陽一個人身上。


    她無數次地想象著他孤軍奮戰的狀態,這讓杜冰瑤有了絲抓狂的情緒卻又無能為力,她其實有沐振陽的手機號碼,握著手機遲遲沒有撥通。


    她在關心他,卻又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望著樓下院子裏正用泉水洗衣服的母女倆,心情特別複雜。


    真的是自己的出現打亂了這一家人的節奏嗎?


    是她奪走了她們的幸福?


    她撥著佛珠閉了閉眼,罪孽罪孽啊,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頭昏腦脹。


    同樣的清晨,離秋香山不遠處的墓園裏。


    幾百座墓碑坐落在小山坡上,整齊肅穆,四周是鬱鬱蔥蔥的鬆柏,一棵棵高大筆直,就像是放哨的士兵。


    這裏空氣新鮮,蟲鳴鳥叫,總是透著一股子淒涼。


    除了掃墓老人在掃一些殘枝枯葉,放眼望去就隻有阿輝一個大活人了。


    他左右手各拎著一瓶啤酒,坐在墓碑前的台階上往喉嚨裏灌了一口又一口,自從外婆在這裏長眠以後,他每天都會來坐一坐,對外婆的思念越來越濃,從未淡化,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情,能難過很久很久。


    他還年輕,不過30歲而已,幾天時間臉上卻長滿了胡須,染了幾絲滄桑的味道。


    金峪華府裏。


    後院有園丁在種梅樹,陣容很壯觀,身強體壯的男傭從大卡車上小心翼翼地扛下一株株經過精心培育的梅樹,有人用鋤頭挖好了坑……


    老佛爺拄著龍頭拐杖站在不遠處監工,雙清站在旁邊挽著她臂彎。


    初冬的風已經有了寒意,這兩位女主人穿得比平時多,已經圍上圍巾了。


    “媽媽,今年的冬天咱們華府可是添了一道美景啊。”雙清聲音淡雅如水。


    老佛爺笑著開了口,“萬花盛開,我獨愛梅。”


    “是的,淩寒獨自開,的確有一種傲骨,雪落到梅花上的樣子最漂亮呢。”


    老佛爺望了望天空,她對雙清說道,“雙清啊,要麽打個電話給譽兒吧,讓他今晚帶著小穎回來吃晚餐,就說奶奶想念他們了。”


    “好的。”


    起風了,然後婆媳倆朝客廳方向走去。


    老佛爺交待地說,“讓廚房準備豐盛些,小穎她懷孕了應該好好補身體,這樣吧,把菜單例出來拿給我過目。”


    “好的,媽媽。”


    領禦。


    盛譽自昨晚生氣離開後便沒再回來。


    時穎早餐過後便在主臥室裏睡回籠覺,一轉眼就到了下午,隱隱的不舒服讓她從睡夢中轉醒,她捂著腹部坐起身,迅速衝了個涼拿過外套便出門下樓。


    來到一樓客廳的時候,她感覺腹部的不舒服之感越來越重,迅速對張媽說,“張媽,幫忙換下床單被套。”


    “好的,少奶奶。”


    回想起顧之早上對自己講的話,她走出客廳來到了醫務室。


    聽聞腳步聲,顧之轉眸,看到她時又停下了手中動作,“你不舒服嗎?”


    “有點惡心,想吐,還伴隨著一絲疼痛,要不要緊啊?”她朝他走去,“我昨晚出汗了,沒有換衣服,早上起來又吸幹了,這有影響嗎?”


    “你先坐。”顧之轉身洗手,然後為她把脈。


    時穎緊張不安地盯著他,但他的表情很平靜,微蹙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她暗自鬆一口氣,迫不及待地問,“沒什麽大礙是嗎?”


    “不嚴重,但你以後出汗的話一定要換衣服。”


    “我知道了,謝謝。”


    顧之其實知道盛譽昨晚半夜離開了,他一直是個淺眠狀態的人,雖然他不知道離開的原因,但能感覺他們之間最近感情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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