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剩沒多少時間,書店的店長和趙逢青約定年後再上班。


    蔣芙莉一年隻有過年能待久些,於是約著趙逢青天天吃喝玩樂。


    這讓憂慮女兒婚事的趙母不太開懷。


    趙逢青的一個表妹在前不久完婚,另一個表弟也正談婚論嫁,親戚們忍不住問起趙逢青的對象。


    趙母表麵話說得灑脫,“大城市結婚都很晚,她這年紀不算什麽。還有三十四五的單著呢。”其實她的心裏急死了。


    趙父倒是淡定得多。反正隻要女兒沒有走上歪路,他已經很欣慰了。


    趙逢青陸續相親幾個月,一個都沒成,被親戚們戲稱“相親殺手”。


    她聽著一笑置之。


    今年的春節比較晚,在離過年還有三天的日子,趙逢青迎來了她三十一歲的生日。


    然而,趙母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這個生日的喜悅,念叨著,“今年算了,等三十二歲的時候一定要嫁出去啊!”


    類似的話,她去年說過。可見現實的殘酷。


    趙逢青覺得自己三十歲的生日還記憶猶新,居然一年過去了。


    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三十一了呀。


    這麽單著,挺自由的。


    ----


    書店賣的書,主要以高中課程為主,別的則是雜亂的類型,大都是舊的。這店以前還做租書的生意,後來隨著科技的發達,電子書漸漸興起,租書的學生少了許多。一堆未整理的書籍,被店長閑置在小倉庫。


    店長在另一個區還有間店要照顧,一般星期日才會過來這裏。


    為了找蔣芙莉想要的那本,趙逢青把小倉庫的書全部整理了一遍,都沒見著。這書年代久遠,能找到的幾率太低。


    白天上課的時間,很少有學生過來,所以趙逢青比較空閑。無聊的時候她翻那些舊書看,純粹打發時間。


    初初她什麽題材都能看得下去,後來則不喜那些情情**。


    她想自己大概沒有少女情懷。連當初對江璡一見鍾情,也不過是因為他的容貌而已。


    多膚淺的理由,說出來都可笑。


    冬去春來。


    春去夏來。


    自從離了花店,趙逢青再沒見過江璡。


    一晃眼,她在書店幹了四個月了。


    日子平平淡淡。


    除了有些瑣事。


    其一。


    三月中的雨季,柳柔柔突然來電話,說是在花店角落裏,撿到了趙逢青的披肩,問能否過去拿。


    趙逢青望了眼外麵的雨霧,“隨便老板娘怎麽處理吧。”這麽個陰雨綿綿的天氣,她不想走動。而且她哪有什麽披肩留在花店。


    這柳柔柔真是奇怪的很。趙逢青心知肚明,柳柔柔之所以提出裝修,是為了辭退她。隻是她不明白,現在找披肩的借口,又所為何事。


    “那……”柳柔柔輕聲問道,“要不我快遞給你?”


    “那款式去年的,我不要了。”趙逢青語氣不怎麽熱絡。


    “那好吧。”柳柔柔更加溫柔,“趙姐有空回來坐坐。”


    “好的,謝謝。”趙逢青這句話,隻是客套而已。


    其二。


    孔達明聯係過趙逢青好幾次,最後一次更是打了固定電話到她家。他的大意是同學一場,如果她有困難的話,他會樂意相助。


    趙逢青冷冷回道,“我過得很好。”


    趙母以為自己女兒和孔達明有感情糾葛。


    後來趙逢青重點強調她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趙母悻悻然。


    趙逢青不知道孔達明所說的困難指什麽。如果隻是她的工作,她不覺得那算什麽困難。在那些名牌大學生的眼裏,她幹的或許是低級活。


    但別人管不著。何況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孔達明。


    其三。


    呂小茵這個十幾年沒有聯係過的初中同學,突然找上門來了。


    她在某個周末約趙逢青喝咖啡。


    趙逢青接到電話時,差點失笑。同學會都過去好一陣子了,這趟興師問罪未免來得晚了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雙休。”這是實話,她隻在星期天休息。


    “你現在在哪裏做呀?”


    “當收銀員。”這也不算假話,她的確還負責收錢。


    呂小茵訝異了下,“挺辛苦的。”


    “是啊。”


    呂小茵笑了,親切說道,“那等你有空的時候再約吧。”


    然後彼此虛應幾句,掛斷。


    除卻這些插曲,趙逢青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在書店幹活,接觸的都是學生。連帶的,她這大齡女青年的心態也沒那麽滄桑了。


    ----


    趙母對於女兒的婚事,一天比一天急。可是這大半年來,都沒有合適的單身男士,能張羅的相親越來越少。


    這天,趙小姨意外有了個好人選,可把趙母樂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後。


    趙小姨沒有照片,隻報了對方條件。是個知名企業的高管,年齡、身高和趙逢青都很配。別的不清楚了。


    趙小姨笑著說:“這介紹人很靠譜的。聽說男方看到青青的照片喜歡上了。”


    光是有個男的出現,趙母已經很開心。她不貪圖其他條件,車子和房子,趙家都買得起。


    趙母連忙招趙逢青回家。


    趙逢青在電話那頭望天而歎,“媽,我星期六不休息。”


    “你請假、辭工都要給我回來!”趙母轉頭朝趙父喊著,“老趙,過來,訓訓你女兒,把終身大事當兒戲!”


    趙父透過老花鏡看看趙母,然後接過電話,支支吾吾幾下,說:“女兒啊,我的電腦有點問題,你給我弄弄。”


    趙母在旁急了,“讓你說正事!”


    “我先說我電腦,你別急。”趙父慢條斯理的,“我一打開頁啊,它彈出一個——”


    趙母瞪眼,“老趙!”


    趙父趕緊轉風向,“啊。女兒啊,你小姨說了個男的。你回來見見吧。”


    趙父一投降,趙母趾高氣昂。


    趙逢青隻得跑一趟。


    男方挺忙,趙小姨約了幾次,才定到見麵的日子。


    八月的天,熱得慌。


    趙小姨跟男方聯係好一家日本料理店後,鼓勵趙逢青,“青青啊,把握機會!今年嫁掉!嫁掉!嫁掉!”


    趙逢青差點當場翻白眼。


    她故意拖拖拉拉,搭乘公車赴約。


    定的包廂叫櫻花。


    趙逢青跟著服務員來到房前。


    服務員輕敲兩聲,然後推開門。


    趙逢青望進去,怔了下。


    裏麵有一個側影。


    房間裏光線極好,細碎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鋪到了榻榻米的邊緣,映得他的黑發泛著淡淡光澤。因為逆光的原因,她看不清他的五官。隻窺見他完美的側臉,輕抿的嘴唇。


    可是她清楚他眼睛的形狀。


    眼角下鉤,眼尾微揚,裏麵是一片清淺。


    真是一幅美男圖。


    這時,他聞聲看過來,神色冷清,絲毫沒有被陽光染上暖意。


    趙逢青真想問問趙小姨,是通過怎樣得穿針引線,認識到這麽一位極品單身男的。簡直可遇不可求。


    既來之,則安之。


    趙逢青將那側影盡收眼前,大方踏進去。


    服務員微微低腰,退出去後掩上了門。


    趙逢青的臉上浮現出假笑,“你好,初次見麵。”


    他在那一刻神色不明,數秒後,淡淡回道,“你好,初次見麵。”


    她輕移蓮步,端莊地在他對座坐下,問道,“等很久了嗎?”


    他視線沒有在她這裏過多停留,“剛到幾分鍾。”說完他推過來一杯茶。


    她禮貌頷首,“謝謝。”


    “客氣。”他的語氣不冷不熱。


    他不禽獸的時候,是這樣,和她說話跟拚字數似的,能少則少。


    趙逢青端起杯子,朝他看過去。


    她的審美來看,他的骨相無可挑剔。斜眉入鬢,琉璃淺眸,鼻梁高挺,眉骨立體。


    是道德淪喪。


    趙逢青心情大好,望向窗外。


    這個店她以前沒來過。今天算是沾了他的光,得以開開眼界。她已經想好,等會兒點菜時,隻選貴的。


    窗外陽光明媚,窗內清雅幽靜。


    她不開口,他也不開口。


    房裏彌漫著一陣甘甜茶香。


    直到他的手機震動,沉悶的寂靜才被打破。


    他接起,沉聲道:“臨時有事,改天再約。”


    很簡短的話,然後掛了。


    趙逢青瞥他一眼。這“有事”不會是說和她的相親吧。


    她的這一眼,被他捕捉到。


    於是她輕輕揚眉,重新望向窗外。


    又一陣沉默過去。


    他抿了口茶,翻起餐牌,“你想吃什麽?”


    “貴的行。”趙逢青當真這麽說了出來。然後她將視線溜到餐牌,赫然發現上麵沒有價格。她暗自扁嘴,這店不厚道,讓她想坑他一頓都找不到底價。


    他抬眸,清清冷冷。


    她媚笑,鮮眉亮眼。


    他沒再問她意見。


    服務員上菜後,他漫不經心開口,“請問,你怎麽稱呼?”


    “趙逢青。”她笑了,比陽光還燦爛。


    “聽著有點熟。”他語氣冷淡。


    “俗名,比較大眾化。”她說這話時,笑容都很俗,“你呢?”


    “江璡。”(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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