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是統製官,是忠護右軍的最高領導,可嶽丘知道,這隻隊伍的名字終歸是忠護軍,大小軍官全都是翟琮、翟家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忠誠衛護的是誰,可想而知。


    所以,對於嶽丘來說,他的當務之急就是把戰鬥部隊打上自己的烙印,徹底完全地掌握在自己手裏,為此即便打爛重建也在所不惜。


    嶽丘的計劃很簡單,以挑選精銳的名義進行考核,先對最底層的軍官-軍使-進行大換血。既然自己的夾帶裏麵沒人,那把人放到自己的夾帶裏麵來就好了麽。自己是這次考核的主考官,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全部新的軍使都是自己的門生,至少從名義上,這些新軍使對自己會產生向心力。


    此外,大換血之後,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新舊軍使之間的齷蹉,還有士兵和新軍使之間,新軍使和隊長都頭之間,磨合所帶來的矛盾,這時候,作為最高領導的自己,就很方便去收服人心了。


    這一套理論有一個現成的實例在:趙家祖訓異論相攪,皇帝做超然的裁判員,嶽丘覺得一定要好好學習一下。


    當然,大換血必然有副作用,那就是戰鬥力的下降。好在近期內忠護右軍沒有什麽重大的戰鬥任務,中長期的戰鬥目標也隻是一夥山賊而已,所以嶽丘可以放手施為。


    這一次的考核隻針對軍使,因為軍使隻領導十個人,是管理層最小的單元;而對於隊長和都頭這個級別的人員,嶽丘則全部予以保留,因為這些職務需要一定的工作經驗,不是新人可以勝任的,一下子全部換了隻會導致混亂,所以要徐徐圖之。


    而他的這些心思和算計,都被披上件名為‘考核選優’的漂亮衣裳,華麗麗地推出到這幫挑著忠護右軍大梁的軍官們麵前。


    大部分軍官們都保持著沉默,他們雖然覺得嶽丘的計劃很有道理,卻隱約感到不安,當然,這種不安的情緒更多是來自對於‘改變’的畏懼,因為沒有人喜歡無端的變化,尤其是不在自己掌控中的那種。


    好在這些軍官裏麵還有兩個是嶽丘的鐵杆親信,王大頭一拍桌子:“沒意見,俺聽統製的,統製說什麽就是什麽!”


    趙四跟著點頭:“確實要練出支強兵來,不然不光打不過金狗,還被……”,他向南邊指了指:“被人瞧不起。”


    王大頭的話是政治正確,趙四的話是業務正確,聽過兩人的發言之後,大家夥的臉上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李山猛地一拍大腿:“四兒說的對,俺忒娘的這輩子也不想受那些鳥文官的鳥氣了,要練兵!”,說著他抬頭看向嶽丘:“大頭說的更對,統製你是神仙教出來的,想法肯定比俺們高明,俺們都聽你的。”


    誰敢說軍漢們都是粗人?嶽丘臉上滿是微笑:“李大哥說哪裏話,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還是要大家夥一起商量。”,他一直堅持稱呼李山為李大哥,是個不忘舊情的意思。


    “商量個毛,就按統製說的做。”,李山繼續拍腿:“練出強兵來,打回老家去,死了也對得起老祖宗。”,他激動地揮著手:“這人總要圖個名聲,就像統製那詩裏,怎麽講的來著?”


    “贏得生前身後名。”,趙四適時接口道。


    “對頭,活的敞亮,死了也夠勁。”,李山一拍桌子,看向眾人:“就這麽定了,你們怎麽說?”


    聽到這話,嶽丘差點沒笑噴出來,你是他們的老板,你都說定了,他們還敢怎麽說。這種工作方式雖然蠻橫,但是我喜歡。


    於是所有人都依次表態支持,就此定下了章程。


    開往管理會議之後,嶽丘還是不得閑,因為書房裏麵有人在等他。


    還是高家的馬賬房,這個命犯操勞的家夥,最近幾天在軍營和高家莊來回奔波,腿都細了一圈。見到嶽丘他連忙湊到跟前,急急地問道:“學生聽說大軍已到,就冒昧地來見統製,想問什麽時候可以交易。”


    上次做商業談判的時候,嶽丘告訴高老太爺說自家的金銀細軟都和大部隊在一起,所以隻拿度牒做定金。現在部隊剛到,馬賬房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就讓嶽丘摸清了幾分對方的心態。


    “總要個三五日吧。”,你急我就不急,嶽丘篤悠悠地說道:“要安置這麽多人,千頭萬緒的都要花時間處理,怎麽著也得把這些忙完。”


    “還請統製盡快……”


    “定金都交了,還怕我反悔不成。”,嶽丘笑著建議:“你們可以先搬家啊。”


    “已經搬了。”,馬賬房脫口而出,他看看嶽丘的笑臉,覺得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就繼續說道:“夫人和大公子已經上路了,因此老太爺急著讓我來催統製。”,他做了個揖:“還請統製體諒學生的辛苦,盡快了結此事。”


    我也想盡快了結此事啊,不過要練好了兵才行。老弱婦孺走光了是個好事,免得動粗的時候麻煩。


    嶽丘笑了一笑,隨口問道:“請問貴府找了誰來估價呢,我那些度牒估了多少?”


    馬賬房雖然精明能幹,但完全沒有商業秘密的觀念,非常老實地回答道:“本來找傅大令最為方便,不過大令近日偶感風寒,不能視事,因此托請了大府幫忙。”,說著他得意看了嶽丘一眼:聽說此人和傅章頗有些投緣,所以高家直接找了知府,這下你小小的統製就夠不到了吧,嗬嗬。


    傅章倒是滑不溜秋哈,嶽丘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笑嘻嘻地追問馬賬房:“原來是找了大府,高家真是…交遊廣闊…不知大府對度牒估值幾何?”


    “江西都快打起來了,誰還要度牒啊。”,馬賬房先習慣性地貶低下貨品價值,才說到正題上:“本來估的是八十貫一張,後來聽說是統製軍屯所用,大府強加了價,算作百貫一張,共計兩千貫。”


    恁你娘哦!嶽丘心中騰地冒出火焰來:坑這姓高的鳥人,不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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