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場的竟然是吳驛吏,他跑得氣喘籲籲,連帽子都歪了半截。雖說菊園的大堂裏麵圍著兩圈人,但嶽丘的身形最為出眾,所以吳驛吏抬眼就看到了他,推開麵前的閑人衝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官,官,家,傳。”,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看嶽丘沒有反應,急道:“官家傳你,官家,皇上,要見你!”


    口氣雖在催促,看向嶽丘的眼神卻滿是佩服,他早已知道這個來自中原地區的土鱉很會鑽營,可是怎麽也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會鑽營,這麽快就勾連到了皇上那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皇上?這是什麽展開!嶽丘不禁有點懵,雖說我這兒正爭風吃醋急需抱大腿呢,可你把皇上抬出來也未免太扯了吧!


    “皇上?”,對麵一個仆人也大聲嗤笑道:“少拿皇上唬人,這種把戲我玩的多了。”


    “唬你做甚?”,吳驛吏焦急不已:“中使正等著呢。”


    兩個衙內還不算糊塗,知道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了,就算這次被騙,對方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呂衙內冷哼一聲道:“走!”


    中使是個白麵無須的太監,好整以暇地坐著喝茶,見到急匆匆趕來的嶽丘,皮笑肉不笑地哼道:“讓咱家好等,這便走吧。”,說完就邁步向外行去。


    吳驛吏連忙向嶽丘使眼色,嶽丘心領神會,趕上了掏出串珍珠項鏈攏在袖子裏麵,向中使伸出雙手:“初次見麵,還不知貴中使高姓大名。”,那太監也是老於此道的,打眼就瞥見了嶽丘的袖裏乾坤,放慢了腳步道:“咱家姓高。”,嶽丘臉上頓時泛起笑容:“在下和高中使一件如故,以後可要多親近。”


    高太監接了項鏈,這才正眼上下打量了嶽丘幾下,微微皺眉道:“沐浴更衣是來不及了,你去換條頭巾吧。”


    一串項鏈換來一句提示,嶽丘謝過了他,依言換了塊新頭巾,就隨著高太監向皇宮趕去。路上曲意結交,旁敲側擊之下才知道了皇帝召見的原由:今天嶽飛覲見皇帝的時候,提到了嶽丘的名字,還給皇帝背了幾首嶽丘的詩詞,官家一時興起就想要見見他這個文武雙全的愛國文人。


    “嶽指揮高大威猛,正是上陣的勇士,沒想到竟然還有滿腹的文騷,咱家當時聽了指揮使的大作,也是佩服不已啊。”


    佩服個毛,收錢的時候也沒見你手軟!嶽丘含混著謙虛幾句,又向高太監請教起禮節方麵的問題,他此前從沒想過有機會見到皇帝,所以壓根沒有準備過相關的事宜;而根據他貧乏的曆史知識,隻知道三叩九拜什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


    “官家不太講究繁文縟節,而且自從去年文武同宴之後,禮儀更是粗疏,再說這次又不是陛見,所以長揖就可以了。”


    陛見是皇帝正式接見大臣,以嶽丘的級別,還遠遠不夠格。當然,聽說不用下跪磕頭,讓他大大滴鬆了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宋高宗明明是指揮秦檜殺害嶽飛的昏君啊,怎麽從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他罷免了秦檜,還很欣賞嶽飛,全然是一幅臥薪嚐膽的架勢,難道是自己上了假的曆史課,還是說是因為自己的穿越,蝴蝶的翅膀煽動了曆史的發展?嶽丘百思而不得其解。


    來的時候急忙匆匆,到了之後卻慢條斯理,高太監把嶽丘帶到一間宮殿門外,向門口的小黃門說了幾句,小黃門看了眼嶽丘,就進門稟報去了;過了會兒小黃門走了出來,繼續目不斜視地站在門口,他不說話,高太監也跟著不說話,嶽丘也隻好不說話,三個人就像雕像一樣杵在那兒。又過了不知多少時候,才有個太監踩著方步走了出來:“宣嶽丘。”


    嶽丘跟在那個太監後麵,路上眼觀鼻鼻觀口,等到前麵停了下來,他也止住腳步深深長揖:“臣忠護軍指揮使嶽丘參見陛下。”


    隻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好雄壯的勇士,且上前來。”,嶽丘聞言,昂首闊步地向前走去,抬頭的時候他就觀察清楚了殿內的情勢:房間的南邊擺了三張椅子,左邊坐著嶽飛,右邊坐著個長得有幾分像kfc老爺爺,正中則是一位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人,身穿黃色長衫,顯然就是當今皇上宋高宗趙構。


    對了,宋高宗是這兄弟死了以後的稱呼,現在隻能叫官家、陛下、皇上什麽的。


    趙構看著氣宇軒昂的嶽丘,滿眼都是欣賞,開口就問:“中原如何?”


    來的路上嶽丘就已經開始打腹稿,為皇帝有可能問到的常見題目準備答案,這個問題沒有超綱,所以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臣臨行之時,翟鎮撫使、李鎮撫使和董知州三軍齊發,已然攻取西京和汝州,偽齊京畿震動,將領紛紛來投,如臣所知便有董先於成等重將,若非金兵幹涉,恢複中原指日可待。”


    “李橫盜賊之軍,翟董疲弱之師,均不可恃。”,那個白胡子老爺爺冷哼了聲道:“前日裏收到軍報,三軍均被宗弼所破,現已退守襄陽。”


    竟然這麽快就被打敗了,嶽丘聞言心中不禁一驚,聽起來翟琮不但打了敗仗,更是連伊陽山寨的老本都給折了,不知道翟家其他的人現在情況如何呢?嶽丘正想著,就聽趙構歎道:“金兵既出,中原無寧日矣,寡人夙夜憂心國事,事無巨細不敢慢待,卻不知何時才能天下太平乎。”


    嶽飛赫然站了起來,拱手向南,慷慨激昂地說道:“隻要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懼死,天下可得太平也!”


    聽到這句話,趙構和白胡子老爺爺同時撫掌讚道:“善哉斯言。”


    親耳聽到千古名人說出這句千古名言來,嶽丘就像當初見到王彥額頭上‘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個大字的時候一樣,渾身上下都覺得熱乎乎的;嶽飛和王彥兩個人雖然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是殊途同歸,全是為了抵抗殘暴的金兵,維護漢人的生存和尊嚴。他尊敬地看著嶽飛,深深地向他施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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