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北風呼呼的刮著,夾雜著冰冷的雨絲,胡亂的拍打著。


    凱歌返回籃球場,一陣又一陣低迷的話語傳來,猶如在耳邊揉著。


    “我的兒子……你怎麽就離去了呢……”


    籃球場警戒線外,風定波局長俯在地上,將身體縮成一團,不住的顫抖著。此時此刻他的西服全濕透了,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所為。


    晚上九點半,有人打電話說老體育中心發生了一起命案,他們火速趕來。巧的是凱歌認出這名死者,並通知了死者的家屬。


    這起命案與之前的一樣,現場依然在籃球場。不過與上一起於家傲命案,僅僅隔了兩天,而且還是在同一個地方,隻不過上一個死在一號場,這次倒在三號場。


    那些血跡還在地上,混著雨水,模糊不清,從位置上判斷,處在籃球架的偏西一側,處於大前鋒的位置。之前被砍下的右手,血跡還在籃球場罰球區的中央。當然,沒有擺上標誌性的、癟了的籃球。很顯然,又為同一個凶手所為。


    曾今朝有些焦頭爛額,前兩天的命案都還沒有偵查結束,現在又發生了一起。他可以想象得到,明日又會被上頭所問責。


    而這一次,死者顯然不是照片中所提及的那五人,連家屬親戚都沒有一個沾邊。可見那張照片隻不過是偶然。


    曾今朝攙扶起地上的風定波,勸說道:“節哀順變,我們一定會抓拿到凶手的。”


    風定波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十歲,頭發上粘著大量的水珠,正一點點的腐蝕原有的黑色。他臉上的皺紋也夾雜了水珠,一顆顆都晶瑩剔透,正是那些淚水。他哆哆嗦嗦,說不出話。


    曾今朝讓凱歌去查沿路的攝像頭,“現在風局長在這,你去查一下沿路的攝像頭,時間點是7點到9點半。”


    凱歌猶豫了一下,本不想這麽晚打擾交警,但是看到風定波因喪失了兒子已經痛不欲生,至少自己可以先采取些行動,讓他能安心些。接著凱歌打電話給那方交警,讓他們幫忙查一下。


    “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幫忙查攝像頭了,你可以放心吧。”凱歌安慰道。


    風定波倚靠著曾今朝,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有眼睛間或一輪,輕輕轉動。許久,才說出一聲“謝謝。”


    接下來,在等待錄像的時候,他們便有條不紊的進行拍照、取證等工作。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凱歌接到電話,聽完之後,他馬上向曾今朝報告:“體育中心西門,在7點半的時候,發生一起事故。隻看到被撞的人穿著灰白色的衣服。”


    曾今朝趕緊讓凱歌與三名同事去查看,這個事故絕對不是那麽的簡單。


    從東門到西門,大約要走二十分鍾。這四人匆匆趕過去,僅僅用了十分鍾。一路上水花飛濺,反倒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


    到了西門,他們按照電話所說的內容,去查看那起事故。很快他們便發現了一些蹤跡。


    首先是西門道路旁有一堆的鋼管,直接約為30厘米,長約10米,應該是建築材料。原本是應該是放置成金字塔的形狀,如今最頂層的三根跌落下來,滾在地麵上。


    其次便是在靠近道路的馬路上,有一道輕微的輪胎刮痕。


    “有帶魯米諾試劑吧?”凱歌皺著眉頭,看著這兩個不尋常的地方,說道:“去查看下倒在地上的鋼管,有沒有血跡反應。”


    他還記得屍體的麵部已經後腦勺都嚴重的下凹進去,應該是被什麽重物壓下導致的。看到這些散落的鋼管,不出意外的話,罪魁禍首是這樣鋼管。


    那些同事用試劑驗證之後,發現上麵有淡淡的藍色熒光。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加上那輪胎的刮痕。顯然是撞到風中柳之後,風中柳往後跌在這些鋼管上,更不幸的是鋼管落下,砸中風中柳的頭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算是一場意外。為何最後與前兩起命案一般,放於籃球場上,並砍去了右手?


    凱歌晃了晃腦袋,有些頭疼,不管怎麽說,先等著視頻傳輸過來,再下結論吧。


    沿途返回,凱歌一直都在這幾起命案反複徘徊。前麵兩起案件很明顯是有備而來,而這一次,從交警的電話中看出,是一個很不幸的事故。為何撞倒(可以用撞死比較準確)之後,要帶著風中柳來到籃球場呢?


    “這裏沿路上,都有血跡。你看——”一個同事觀察很細致,指著路上的點點汙跡說道。


    還真是,由於9點半之前都在下雨,導致血跡都被衝散,跟旁邊的汙濁混著。借著手電筒,還是能看到淡淡的血跡的。


    “我們跟著這些血跡,看看能帶我們到哪裏?”凱歌說道。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體育中心西南一側,一路上他們都在噴灑著魯米諾試劑,跟著淡藍色的熒光,慢慢前行。


    那些熒光,就像是夏天的螢火蟲,振著翅膀,指引著他們走向未知的領域。


    藍光每隔1米會出現一處,延伸了10多米,最後穿到一個草叢中。他們繞過茂密且低矮的樹木,小心的踩過雜草林林的地帶,在一處低矮的灌木後麵,發現了一小處血跡。


    通過噴灑試劑,藍色的熒光大盛,直徑最寬約有10厘米。


    將血跡、沿路的腳印拍照之後,小心的退出這個未經修剪的綠化帶。凱歌與另外三個同事說道:“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拋屍地方。那個人,應該稱為肇事司機,將屍體丟在這裏。”


    “之後被前一個凶手發現,帶到了籃球場,砍去右手,成為了第三起命案。”那三個人均是一致的看法。


    回到籃球場,凱歌將情況報告給曾今朝。曾今朝撫摸著下巴,沉默著。


    “我們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們會跟你說的。”曾今朝看了看時間,已經11點了,便跟風定波說道。


    “等一等,我想到了一個事情。”風定波身子劇烈顫抖,不住的重複著同一句話:“我想到一個事情……我想到一個事情……”


    那種病態的顫抖,讓人一度認為是悲傷過度,發生了癲狂。曾今朝安慰道:“我很理解你喪子之痛,希望你好好安心……”


    “不、不、不,我真想到一個事情。”風定波死命的搖晃著曾今朝的肩膀,空洞無神的眼睛大睜著,聲音十分的高亢:“我知道這是誰幹的——我知道是誰幹的——”


    曾今朝真覺得風定波有些癲狂,先順著他的意思:“那你提供一下你所知道的信息。”


    “是經濟係籃球隊的隊長,今天上午,他還狠狠的打了我兒子一頓。”風定波鬆開了緊抓曾今朝肩膀的鷹爪,側著身子,舉著食指在眼前不住的擺動,很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對,一定是這樣的。沒錯,就是這樣的!那個人今天打了我兒子,然後為了泄恨,殺了我兒子。對,沒錯,就是這樣的。”


    曾今朝讓兩名同事送風定波回去。還沒有上車,風定波都在反反複複的說著那些信息,而且越發的肯定,越發的癲狂。


    車子離去,夜又恢複了寧靜。


    曾今朝開始收隊,回去再細細的思考這個案件。


    13日早上,凱歌收到視頻後,交給曾今朝。“這是傳過來的視頻,我已經看過一遍了,這更加肯定我的推斷。”


    視頻中,在19點35分時候,一個穿著灰白色衣服的人——應該是風中柳,拿著棍子出現在鋼管前麵,左顧右盼,很快衝到馬路中。但結果卻被一個開摩托的人撞到,刹不住車,一直將人撞到人行道。風中柳甩開棍子,往後跌倒,靠住鋼管,上麵幾根鋼管鬆動,砸落下來,正好砸到風中柳的臉麵。


    從19點40分到50分,那個摩托車司機一直定在那。由於頭上帶著頭盔,看不清人的模樣,隻能判斷出他穿著青色外衣,身高大概為1.7m-1.8m。摩托車司機顯然是慌亂無比,之後做了個決定,將風中柳放在後座位上,屍體朝下趴著。接著肇事司機開著摩托車進到了老體育中心。


    凱歌將自己推斷重複了一遍,很是肯定,“這起命案應該源於這個不幸的事故。肇事司機撞死了人,並沒有投案自首,而是選擇將人搬到體育中心南側的樹叢中,企圖掩蓋犯罪事實。之後,真正的凶手發現了屍體,便將屍體背到籃球場,砍下了右手。”


    “這個推論是正確的,凶手以為借助這個屍體就能擺脫自己的嫌疑,證明自己在那個時間段有不在場的證明。”曾今朝點點頭,不過他又撐著下巴,有些疑惑不解:”為何凶手會出現在舊的體育中心?除非——“


    “除非什麽?”凱歌問道。


    曾今朝思索了很久,很久才解釋:“我是這麽想的。凶手再次來到命案現場,一般是兩種可能。第一是上次命案,留下了致命的線索,我們已經勘察了現場,隻發現了死者於家傲留下的dyingmessage,但是這個信息我們未曾紕漏。因而我想,這個情況應該予以排除。第二種,過來熟悉下場地情況,進行下一個命案的布置。通過前兩起的命案,凶手絕不可能是臨時起意,一定是有計劃有準備的。很顯然,這一次是來勘察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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