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少笛覺得自己仿佛和手上的刀合為了一體,他所有的技巧、全部的憤怒好似都集中在了這一刀上。


    他突然有所感悟,好似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原來刀還可以這麽用。


    這是他最巔峰的一刀。


    “咦?這一刀……有點意思。”


    “情緒化入招式,不錯。”


    “蘭秋風後繼有人了。”


    從蘭少笛的刀使出,到旁觀者心中各種念頭閃過,再到長刀來到風洛河身前,一切不過轉瞬。


    那刀光浩浩蕩蕩,帶著持刀者的滔天怒火,宛如在滄海間破浪乘風而來,將風洛河的長發吹飛,衣裳拂起,卻沒能讓他的臉色改變分毫。


    “當心!”


    “好膽色!”


    “托大了。”


    刀光臨頭,風洛河不閃不避,好似完全呆住了般。


    就在間不容發之際,所有刀光突然消失無蹤,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長刀定住,難進分毫。


    當然不是蘭少笛心軟收手,而是因為刀鋒被兩隻手指夾住了。


    沒人能看清這兩指一夾的速度與玄妙,哪怕是親眼看到的人也隻會以為是眼花了,當眼睛恢複正常後那刀已經被夾住了。


    那是兩支很好看的手指,像女子的玉指般修長卻不羸弱秀氣,像男人的手指般有力卻並不粗糙。【零↑九△小↓說△網】


    無人說話,他們雖覺得風洛河神秘莫測,但畢竟年輕,一身功夫再高又能高到哪去?


    把少年和高手兩個連起來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客套,但現在這兩個詞語用在他身上竟然如此的貼切。


    有些句子之所以看起來像病句是因為沒有碰到對的人或物,當碰上的時候就會顯得自然無比。


    “怎麽可能……”蘭少笛像是夢囈又像是不敢相信,另一隻手也握上刀柄,全力下壓,臉上青筋暴露,身體因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扭曲變形。


    但毫無用處,長刀依舊一動不動。


    “我輸了……”蘭少笛放棄了努力,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全身。


    風洛河鬆手,蘭少笛頹然後退。


    “閣下技藝驚人,蘭某自愧不如。”蘭少笛臉如死灰,彷如失去了全身力氣。


    “兄台技藝高超,風某佩服。”風洛河也客氣道。


    畫風轉變得太快,特別是咄咄逼人的風洛河突然如此謙虛有禮,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不過他們也隻是認為風洛河有家教,懂禮貌,蘭少笛更是將之當成了類似於勝利者寬宏大量式的炫耀,並未多想。【零↑九△小↓說△網】


    但其實風洛河說的是真的,他挺佩服這位仁兄的。


    雖然看不到,但風洛河知道蘭少笛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在這種年紀裏發出這樣的一刀,悟性起碼有八十幾,比自己高多了。


    如果換了他在天啟而自己在神州,他有係統而自己老實修煉,現在被虐的肯定是他風洛河。


    命比別人好而已,沒什麽值得驕傲的,這些風洛河還看得到。


    “少笛學藝不精,丟人現眼,現在就回家閉關,就此別過。”蘭少笛拱拱手,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說完就要離去。


    譽滿天下的少年天才全力一刀竟然被人家兩支手指隨隨便便就夾住了,換了誰都受不了這種打擊,大家就算想挽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胡鬧!”


    一聲暴喝突然在帳中響起,隻見嶽飛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


    蘭少笛渾身一震,定在原地。


    “勝敗乃兵家常事,一點小小挫折算什麽,比武較技而已,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就是了,”嶽飛道,“如今內憂外患,正是英豪並起、保家衛國之時,你卻要回去閉門造車,對得起一身所學?對得起滄浪宗上下的殷切希望?”


    蘭少笛羞愧不已,進退不得。


    旁邊的一個老者趕緊道:“沒錯,這位小兄弟武功高絕,就算老頭子也是平生僅見,非能以常理度之,你不過輸個一招半式,有什麽好沮喪的,以後謙遜點,多多努力就是了。”


    “少笛慚愧。”蘭少笛滿臉通紅,順勢退到一旁。


    至於慈雲和尚……嗯,據說佛門有種功夫叫做閉口禪,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開始修煉了。


    “這位少俠……”嶽飛麵向風洛河。


    “在下風洛河,武侯直呼名字即可。”風洛河趕緊道。


    “那我就托大稱一聲小友吧,”嶽飛道,“聽再興所言風小友是剛剛入世,現今四方異族侵華,我華夏蒼生受難,社稷岌岌可危,風小友武藝超群,不如投身軍旅,殺敵報國,建不世之功。”


    眾人也都眼神熾熱地看向風洛河,這個年輕人仿佛渾身上下都是迷,他們自然希望能和他並肩作戰。


    “洛河閑散野人,散漫慣了,受不得約束,恐怕要讓武侯失望了。”風洛河道。


    嶽飛躊躇著,他確實很看重風洛河,連刀都沒出就讓大悲寺和滄浪宗兩宗之人服軟,後麵還可能站著一個神秘強大的宗門,這樣的人才上哪找,趕緊勸道:“如今西有突厥,南有百越,東有扶桑,北有滿清,江湖上也是魔門猖獗,妖孽橫行,小友一身修為遠超同輩,若不保家衛國、扶危濟困豈不可惜?”


    方才那老者也勸道:“沒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連我們幾個本已退隱的老骨頭都忍不住出山了,小友既然學了這身本領又何忍浪費?”


    那大悲寺的僧人低宣了一聲佛號,道:“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天下萬千蒼生之性命,少俠不妨好好斟酌,吾等……”


    風洛河看見盧俊義等人也要加入勸說的行列,趕緊打斷道:“大師和諸位前輩誤會了。”


    僧人奇怪地停下,眾人也都欣喜地看著他。


    “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風洛河道,“且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風某雖不是什麽豪傑英雄,但這點覺悟還是有的,隻是不想加入軍伍,受諸多規矩束縛而已。”


    “好!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一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嶽飛撫掌笑道,“沒想到少俠不僅武藝高超,文采也斐然,果真人中龍鳳。”


    他一激動連小友都忘記叫了。


    風洛河一陣懵逼,隨便說了兩句前世小學生都知道的話就文采斐然了?你們不知道郭靖可以理解,不過這位麵這麽亂,連顧炎武都沒有嗎?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當下也隻能嗬嗬著“過獎過獎”。


    不過臉皮修煉不到家,有點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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