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黍走下馬車,望著煙嵐徘徊、鬆柏常青的地肺山,朱樓翠閣隱現、鍾磬經韻回蕩,仙靈清氣於山中孔竅疏發而出,一吐一納,宛如天籟。世外修真福地、仙家駐世靈窟,果真不假。


    趙黍心中感慨萬分,曾幾何時,他心中對地肺山、崇玄館滿懷敬仰與向往,甚至賣弄心機,試圖能轉投崇玄館。m.81book


    如今踏足此地,趙黍的心境卻不複往昔,並無得償所願的喜悅。


    “來者可是貞明侯?”


    地肺山腳的石牌門樓外,有兩尊獅鬃鹿角、肋生雙翼的天祿獸石雕,它們表麵靈光泛動,頓時鮮活起來,發出威嚴聲音。


    “正是,在下趙黍,拜見二位尊者。”趙黍拱手行禮。


    “尊者不敢當。”兩頭天祿獸口吐人言:“我等奉首座之命,等候貞明侯大駕,攔阻一切來犯之敵。”


    地肺山作為崇玄館道場,當然不會沒有護山禦敵的手段,這鎮守山門的兩頭石雕天祿便是其一。


    趙黍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兩頭天祿獸氣韻玄妙,介乎於活物與死物之間,與自己祭煉的籙壇吏兵有幾分相似,又兼備《九天紫文丹章》的結篆化形之妙。


    若是所料不差,這兩頭天祿獸應該是梁韜以符篆推演物類變化而成。傳聞天祿這等瑞獸早已人間絕跡,但梁韜仍舊可以推演而出,說不定早年間曾有所見證。


    此時後方遠處有大批兵馬疾馳而至,馬蹄聲震動地麵,旌旗獵獵翻卷,揚起大片塵土,氣勢洶洶,有前鋒將校高聲呼喊:


    “逆賊趙黍,快快束手就縛,可保性命!”


    一人呼、千人應,聲浪浩大,等閑修士看到這種場麵,恐怕立刻便要思索如何暫避鋒芒。


    “剛才還是貞明侯,現在就成逆賊了?”趙黍見此狀況,並無半點驚懼。


    倒不如說,自己與梁韜的暗中合謀,終於不用再遮遮掩掩。而且從越青攔阻與大軍兵馬追擊來看,朱紫夫人或許早就料到此事。


    不過趙黍也是預見到這種狀況,所以提前將鷺忘機等人勸走,自己來到崇玄館盡量不要牽連其他人。


    一旁薑茹忍不住怒意:“你為了華胥國出生入死,從不計個人得失,結果轉眼就被貶為逆賊,這也太刻薄了!而且派這麽多兵馬追擊,國主分明已將你視作寇讎。”


    趙黍倒是不在意:“我若是一個不起眼的館廨修士,自然不會被如此看重。正因我過往所作所為、權位人望,他們才要盡全力貶斥。”


    眼看兵馬漸漸逼近,兩頭天祿獸言道:“貞明侯請入山稍避,由我等攔阻追兵。”


    趙黍點頭應承,直接走進山門,遠處兵馬疾馳不停,兩頭天祿獸周身泛起道道符篆,聚成神光向外一掃,登時前鋒數十騎兵人馬俱碎。其餘兵士見此駭人場麵,立刻停住腳步,不敢繼續追擊。


    沒有理會後方追兵,自從穿過山門,趙黍便聽不見山外吵雜紛擾,心境霎時寧靜至不可思議的程度。


    趙黍拾級而上,身心放開,任由真氣吐納隨地肺山氣數往來,深息至壙垠之鄉,超卓無隅,頓覺高無覆蓋、大無方位,一時肉身空虛,真靈若寄天地之間,遊蕩太玄。


    薑茹跟在趙黍身後,清晰感應到他周身氣息變化,不由得後退幾步,忽見天光垂照,化作紫霞雲霄悄然攏下,居然將趙黍身上那件廣袖青衣染成紫色法服。


    當趙黍一步步來到樓閣相連的下館時,他已是改頭換麵,卷雲凝化成玉冠,那是隻有崇玄上館弟子才能穿戴的衣冠服飾。


    “拜見貞明侯。”


    下館門闕外,氣色神貌病懨懨的梁東佑帶領一群弟子,朝趙黍躬身揖拜。


    崇玄館在地肺山設有上下館,上館以研虛守真為本,下館以煉丹治藥為務。能進入上館者自是少之又少,但下館也絕非凡俗之輩,多數崇玄館弟子在此煉製丹藥、參悟仙籙。


    以至於下館樓閣久受仙法經籙、丹鼎爐煙熏染,飽蘊仙家氣韻,使得此地與俗世凡間截然不同。


    趙黍朝梁東佑拱手還禮,他與此人在金鼎司有過一麵之緣。據說梁東佑當年在五國大戰時也立下大功,可惜身受重傷,隻得留在崇玄下館掌理俗務。


    而梁東佑身後的崇玄館弟子,則大多神色驚疑,他們不敢相信,與崇玄館積怨甚深的貞明侯趙黍,居然能夠獲得首座的庇護,就連以行事苛厲著稱的梁東佑對他也是頗為敬重。


    梁東佑顯然也察覺到身後眾弟子的疑忌,拱手說:“我奉首座之命,特來向貞明侯請教。雙方點到為止,希望貞明侯莫要推辭。”


    趙黍當即明白,自己幾乎毫無前兆便來到地肺山崇玄館,哪怕是得到梁韜首肯,但是崇玄館這麽多晚輩弟子,他們對趙黍可沒有半點好印象,就算他修為高超,也不能讓眾人信服。


    “既然如此,那便請出手吧。”趙黍立身不動,梁東佑抬手示意眾人讓開,自己後退幾步,揚袖祭出一麵四規明鏡。


    崇玄館除了深研外丹金石之道,其次便是精通煉製法鏡。崇玄館所傳仙法,既能借法鏡返照自身經絡腑髒,服氣煉形;也能用法鏡作為引氣書符之器,將符咒寄於鏡中,祭煉法鏡之餘,還可以省卻符紙符筆,利用法鏡施展符咒術法。


    而法鏡煉製訣要,不在於初時鑄造圓鏡器型,而是研磨鏡麵與後續祭煉。為保鏡麵透亮,研磨之時也要用到五金八石、法水丹華,與外丹之道相通。


    若能煉製四規明鏡,足可說明其人修為法力與丹鼎金石初窺堂奧。


    看著梁東佑虛托掌上的四規明鏡,大放光毫,趙黍不敢大意,飽提真氣,泥丸宮中玄珠震動,青玄筆赫然上手。


    “注意了!”梁東佑出手前提醒一句,病弱之態消失不見,四規明鏡放出一輪光環,有禁鎖氣機、收捉魂魄之功,若是被光環套住,性命便落在梁東佑手中,任其拿捏。


    趙黍身形不曾退避分毫,兩眼一睜,目中紫華綻放,周身雲篆盤旋,手上青玄筆橫掃一記,紫氣為墨,分辟清濁陰陽。


    紫氣一筆印入光環之中,宛如開天辟地,禁鎖之功壓不住源源不絕的運化之功,頃刻間如冰消雪解。紫氣筆鋒逼近梁東佑麵前三尺之內,又轉瞬收回。


    術法被破,梁東佑如受重擊,向後連退三步,腳下堅硬青石板也被踏出腳印。他臉色泛起一陣異紅,趕緊調息平複真氣,轉眼恢複如常。


    “貞明侯修為高深,已得《九天紫文丹章》精要,在下佩服。”梁東佑臉上驚色一閃而過,隨即拱手揖拜,言辭較之先前更為恭敬懇切。


    “多謝承讓。”趙黍也收斂神氣,沒有理會其餘崇玄館弟子一張張大驚失色的麵孔,言道:“我不熟悉地肺山道路,不知要到何處拜見梁首座?”


    梁東佑望向薑茹,回答說:“首座此刻在九天殿。”


    “我帶你去。”薑茹上前說。


    趙黍點頭,沒有多少什麽,跟著薑茹穿過下館。等他走遠之後,崇玄館弟子才敢開口說話:


    “趙黍居然修煉了《九天紫文丹章》?怎麽可能?這可是上館親傳之法!”


    “方才那紫氣書符、演化物象之功,斷然不會有假!就是最正宗的《九天紫文丹章》!”


    “他不是懷英館出身麽?而且還殺了這麽多崇玄館弟子,首座為什麽還要庇護他?”


    “莫非這趙黍是首座安插在其他館廨的?時至今日才揭露出來?”


    “好了,閑言碎語到此為止!”梁東佑喝阻了眾弟子的議論:“你們也見識到了,趙黍修為法力與我崇玄館同出一脈,過去他的所作所為,自然有首座深謀遠慮,你們境界未至,不要妄自揣測。今後在趙黍麵前,理應懷有敬畏之心,別再讓我聽見無禮之言。”


    “是!”眾弟子雖然困惑,卻也隻得齊聲應和。


    “沒想到你一來到地肺山,就震懾住了那幫下館弟子。”


    行走山道之上,薑茹步伐輕盈,好像回到家中一般隨意,她巧笑嫣然,說道:“看到他們一個個張大著嘴,十足活見鬼的模樣,我就想笑。你和首座瞞過了所有人,等他們回過神來,真不知有多震驚。”


    趙黍隻是淡淡一笑,薑茹見他不言,就知道他心中仍懷憂慮,正打算好好勸慰,山道前方有數十名美豔女子,齊聲行禮道:


    “拜見貞明侯。”


    趙黍也是隨意還禮,薑茹見狀連忙上前介紹:“她們就是我薑家族人,這位是我姨媽,薑芙瑤。”


    為首那名豐腴美婦朝薑茹輕聲嗬斥:“你真是越發無禮了,言行舉止不見半點仙家風儀。如此要怎麽侍奉貞明侯呢?”


    薑茹低頭聆訓,不敢頂嘴。趙黍則說:“前輩不必怪罪,我本不喜別人侍奉。薑茹在我身邊,主要協助各項俗務,多虧有她,我才不用忙於案牘。”


    薑芙瑤掩嘴輕笑,眉眼秋波流轉,妖媚動人:“貞明侯不必如此,薑茹能跟在您身邊,是她仙緣難得。”


    趙黍隻是微笑以應,當初薑茹侍奉梁朔,是因為薑家與永嘉梁氏締結登仙契,打算來日隨梁韜拔宅飛升,族中女眷都要獻身於梁氏子弟。


    薑芙瑤說不定是覺得如今趙黍取代了梁朔,成為梁韜的親傳弟子。認為薑茹能傍上自己,也是莫大榮幸。


    趙黍算是明白,為何薑茹無法勸服族人了,薑氏天狐一脈恐怕早已習慣於依附於仙家,他們無力也無心要自己闖出一條路來。


    以趙黍過去的性情,估計會覺得這種人軟弱無能。可如今再看,想要自己走出一條路來,是何等艱辛與痛苦?一路上又要麵對多少阻礙與劫難?甚至這條路能否走通都尚屬未知。


    打滅無病呻吟的念頭,趙黍問道:“前輩在此,莫非是要考校晚輩?”


    “哪裏的話!”薑芙瑤領著趙黍一路前行:“打打殺殺,非是我們薑家所長。我們前來,無非是來跟貞明侯好好熟悉,日後就要長久相處了,我們作為地主,總不該失了禮數。若是薑茹這孩子讓你不高興了,盡管教訓她便是。”


    見這薑芙瑤一副長輩模樣,將地肺山理所當然視作自家基業,她應該就是梁韜的枕邊人了。隻能說以梁韜的修為法力與身份地位,想要什麽女人,估計都是信手拈來。


    “不敢當。”趙黍問道:“前輩是否知曉梁首座欲為之事?”


    “你是想說人間道國?”薑芙瑤輕笑道:“具體情況我也是不久前才聽首座明言,但之前已大致猜到。首座弘願廣大,我自知難以參透領會,有貞明侯這樣的年輕才俊輔弼,想來大事可成。”


    不多時,抬眼可見山上層台累榭、飛閣流丹,一座通體以昆侖玉雕琢而成的門坊聳立在前,浩蕩天光垂照門坊之後的山頂殿宇,磅礴清氣充盈,接天連地。


    這種情形,趙黍隻在鐵公飛升時見識過,但那也隻是維持了短暫一陣,像眼前這般,洞天清氣幾乎要紮根塵世。


    照常理而言,塵世濁氣濃重,洞天清氣流降下土,除非能結化成昆侖玉,否則會散逸於天地山川。


    但此時洞天清氣流注地肺山巔,不止沒有耗散,反而漸漸將地肺山頂熏染得不似凡間。


    “原來如此。”趙黍言道:“接引洞天清氣,祭煉山川地脈,來日登壇飛升,山頂峰巔可隨之拔地而起,直入洞天,化為青崖仙境的一部分……如此確實可以拔宅飛升。”


    一旁薑芙瑤含笑言道:“首座乃是在世仙家,功參造化,萬法隨心而運,貞明侯得首座秘傳仙法,未來說不定也有此等境界。”


    “那就托前輩的福了。”趙黍致謝道。


    “不必如此。”薑芙瑤顯然對趙黍頗為青睞,示意山頂道:“上麵就是九天殿了,首座此刻正在齋戒清修,他事先已有法旨,這段日子隻有貞明侯你一人能夠進殿。”


    “我明白了。”趙黍一振袖袍,轉身朝著山頂,毫不猶豫地邁步登階,足不染塵、身輕似羽,如升天闕。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麽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麵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麽看都隻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麵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麽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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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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