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中,這種說法簡直和當麵挑釁沒什麽區別了,範師傅也是個有脾氣的,當場就把市場的解石師傅推開,親自動手切毛料,聽到切石機嗡嗡作響的聲音,周圍又湧來了一些圍觀的人群。這次不同於剛才那位買家,大部分圍觀的人都很看好這塊毛料,和範師傅一樣滿心以為能切出一大塊上好的翡翠。


    然而,這種想法並沒有維持多久。


    隨著毛料被從裏麵切開,包括兩位老師傅在內,眾人的臉色一一起了變化。


    “咦,這塊石頭……怎麽沒綠啊?”


    “該不會就隻有外麵那一小片地方有綠吧,這可真夠糊弄人的,怎麽會有這樣的石頭。”


    “正常,一刀窮一刀富,誰能保證這一刀切下去就能和預想中一樣。要是光看外麵就能確定裏麵有沒有料,也就不叫‘賭’石了。”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楊師傅神情有些忐忑地看向程學智。


    後者眉頭緊皺著,注意到楊師傅的目光,還是故作大度地擺了擺手:“沒事,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兩位師傅的經驗知識我是佩服的,一時失手了也沒什麽,區區一百多萬而已,這次虧了,下次賭出一塊好石頭,立刻就能補回來了。”


    區區一百多萬……


    江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的全部身家,差不多也就這個數字了,結果卻隻是在這裏賭一塊石頭的錢,難怪會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如若不是財大氣粗的大老板,一般人到這裏賭幾把,可能就要傾家蕩產了。


    終於,範師傅挑中的那塊石頭被徹底切開。


    這下子,就算是再心存僥幸的人,也看得出來,這塊石頭裏麵根本就是什麽都沒有。


    明明賣相看著這麽好,簡直就是故意用來坑人的。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唯獨姚若詩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回頭看了一眼江城,目光閃動:“江城,你剛才……好像說過這塊毛料裏麵可能什麽都沒有對吧,難道你剛才就已經看出來了?”


    “嗯?”


    聽了這話,距離較近的程學智和範師傅也扭頭往這邊看過來。


    幾個人的注視下,江城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猜的。或許是運氣好,才說中了吧。”


    “哼!”範師傅冷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我看也是,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這麽多人都看走了眼,難道你一個毛頭小子還能看出什麽花樣來不成。”


    以他的身份閱曆,自然是不相信江城能看出來這種事情。


    但是程學智卻是眼神一動,似乎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江城腳邊的幾塊石頭,說道:“小江先生看來對賭石也有點心得啊,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現在就把這幾塊毛料也一起切了吧,說不定還真能出綠呢。”


    江城嘴角微微一勾,說道;“也好,那就試試運氣吧。”


    切石機很快又開始工作,旁邊幾個賭石市場的小夥子幫忙,把地上的幾塊廢料搬上桌台。聽說又要現場解石,周圍散去的人群漸漸又聚攏了一些過來,不過並沒有剛才那麽擁擠。


    因為有人聽說,這次要切的是剛才已經被切過一次的廢料,所有人都認為這種做法跟白癡沒什麽兩樣,已經被切過的廢料要是能出綠,那才是有鬼了。


    出於這種想法,大部分人都沒有過來圍觀,而是等著結果出來,再過來看一撥熱鬧。


    嗡嗡嗡……


    機器運轉的聲音不斷響起,隨著鋸輪轉動,一塊塊碎石迸濺出去,很快,兩塊廢料已經再次被切成兩半,裏麵空空如也。


    解石師傅喘氣喝了幾口水,就準備繼續動手,就在這時候,江城卻忽然走過去:“還是我自己來吧。”


    “誒?”


    “您連續切了這麽多塊石頭,也累了吧,我年輕力壯,正好替您一會兒。而且……這塊石頭,讓別人來切,我可不放心。”江城淡淡地說道。


    切石機原本就不是什麽高端設備,在旁邊看幾次也就會用了,江城會提出自己來切,更多還是因為,隻有他知道這塊毛料中玉料的準確位置,如果換做別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若是一不小心落刀了幾分,可就破壞了這塊難得的玉料了。


    解石師傅站到一邊,江城微微沉了口氣,不動聲色地盯著毛料看了幾秒鍾,然後啟動了機器,齒輪小心翼翼地從翡翠旁邊兩三厘米的地方慢慢切開。


    “……”


    “停,快停,出霧了!”


    忽然間,解石師傅跳了起來,一連激動地喊道。


    江城被他這麽一驚一乍,差點手裏一抖切錯了地方,默默看了一眼解石師傅,沒言語。


    他早就知道這塊廢料中是有翡翠的,即使看到了出霧,也並不覺得激動,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這些人都和範師傅他們一樣,認定了這幾塊廢料裏麵什麽都沒有,現在忽然聽到出霧,哪裏還能保持震驚,一個個蜂擁著往切石機旁邊湧過來,瞪大眼睛往切麵上看過去。


    “小夥子,接下來讓我來吧。”


    解石師傅滿臉激動地跑過來:“切麵出來,接下來就是用砂輪機擦了,這活兒你們外行來做可能做不了。”


    江城點點頭,撒手把地方騰出來。


    能在市場上做解石師傅的,都是這一行的行家老手,既然切麵已經出來,翡翠的形狀大小也就基本可以確定了,接下來就是靠水磨工夫慢慢把剩下的部分摩擦出來,倒也不怕他把這毛料弄壞了。


    又是幾分鍾過去,隨著一抹青翠欲滴的色彩在解石師傅手中顯現出來,這位老師傅渾身一哆嗦:“是冰種翡翠!”


    “什麽?!”


    “一塊廢料裏麵,竟然能切出品質這麽好的翡翠,天呐,這得是什麽運氣啊!剛才我怎麽沒想起來把這幾塊廢料買下來!”


    “廢話,之前誰知道這切過的毛料還能再切出東西……該不會,這個小夥子一早就看出來了,才會買下來吧?”


    一時間,一束束目光往江城身上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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