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了,盼來了上課的日子,畢竟我是愛學習的孩子。


    “今天是第一節課,咱們就聊一聊,看一看書。”數學老師老魚頭帶著標誌性的笑容,從講台上走了下來。數學老師姓俞,戴著副金屬框的眼鏡,平時大半的時間總穿著西裝,寸衫,一看就像個領導,他是教務處副主任,也的確是學校的領導。


    “我們來聊一聊數學,大家暢所欲言,可以談對教學的建議,也可以是你所理解的數學是什麽樣子的,或者談談數學的美,”老魚頭做出舉手的手勢,掃視了班級一圈,別看他是領導,脾氣卻膩好,沒有一點架子,和我們玩的也最開。我拿出了一本《笑傲江湖》,貓著腰,低著頭,屁股點著椅子,裝作一副很認真看書的樣子,生怕被他叫到。


    真的是你越怕什麽,它就偏要來,“那個最後一排靠著牆,低著頭的同學,”老魚頭指了指,微笑的看著我,“你來談談。”我放下書,不情願的站了起來,“其實我所理解的數學很簡單,學校旁邊的理發店洗剪吹五元,洗吹三元,我去單剪的時候給了倆元,但老板臉都綠了,朝我吼了一聲:滾。”


    “哈哈哈….”,傳來一陣哄笑聲,馮胖在背後戳了戳我,一臉壞笑:小峰,下次記得帶我去。“陳雪峰同學很幽默,坐下吧,還有哪位同學談談,”老魚頭就像是在家等待老婆歸來一樣,眼神滿是期盼。我一屁股做了下去,又翻起我喜愛的小說。


    “老師,我認為數學的美造就了維納斯,”說話的是李夢潔,她也和吳雨一樣不但是個學霸,還是個漂亮的小度娘,和吳雨不同甚至對立的是李潔是個火一般熱情的人,開朗活潑,真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有趣的是她們倆人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同學,這種運氣怎麽就輪不到我呢。


    “好,那你談談為什麽是數學造就了維納斯而不是亞曆山德羅斯”,老魚頭走到了李夢潔的桌前。


    “維納斯的美被世人所公認,這和她的身材是黃金分割比是分不開的,達芬奇稱0.6180…是神聖比例,他認為美感完全建立在各部分之間神聖的比例關係上,試想如果亞力山羅斯不懂數學,他又怎麽能創作出這麽美的比例。”李潔娓娓道來,書讀得多的就是不一樣。


    “講的很好,鼓掌…”老魚頭接著又說道,“黃金分割比不僅在雕塑中運用到,它還在繪畫,建築,工程設計等領域有著重要作用,我們在今後的學習中會運用到。”話完,他的目光又開始尋覓起來,像在找尋下一個獵物。


    馮胖高高舉起了手,老魚頭點了點頭,示意他站起來,我轉過頭去,這個馮胖數學是爛到渣,竟然也談起數學來了。


    “我覺得數學是文藝的,浪漫的,他是司馬相如寫給卓文君: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八九十百千萬,聰明過人的卓文君看到後立馬明白了相公的意思,倆個七,寓意著停妻另娶的意思,卓文君悲憤的回複道:一別之後,二地相旋,說的是三四月…司馬相如讀後深感慚愧,最後用駟馬高車把卓文君接到了長安,”老歪踹了馮胖一腳,低聲說:你個猥瑣的馮胖,什麽時候搞那麽文藝了。


    “鵬飛同學,看不出來還很文藝,但是你的數學課要加把勁,我看過你以前的成績。”老魚頭看著滿是得意的馮胖,直接澆了一盆冷水。


    “是,老師。”馮胖坐了下去。


    “我也來談談我對數學的理解,”老魚頭走到了講台上,拿粉筆寫上了那麽幾個大字《我愛上的是正切函數》,“這是法國拍的一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花季少女和一個中年男子的故事,說明他們並不是沒有交集的的集合,邂逅相遇的概率也不為零,他們的愛也如正切函數,正無窮,從今天開始我希望你們愛上數學,墜入數學的情網中。


    “好..”台下響起了一陣掌聲,這老魚頭也是個文青啊,我度量著。


    “鈴鈴鈴…”下課鈴響了,


    “今天的課就結束了,下課,”老魚頭拿著書,離開了教室門。


    我倚在牆上,繼續百無聊賴的看著小說,馮胖趁下課跑到了吳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找她閑聊,吳雨破天荒的和他聊了起來。自從晚會我和她對唱情歌,一時見色起意牽了她的手,班級裏開始議論我們起來,有說我喜歡吳雨,色膽包天幹了很多人想幹卻不敢的事,也有人說是我倆落花有情,流水有意….各種各樣的傳言都有,成了飯後談資,弄得別人一看到我老是問我和她什麽關係,年少不懂事的我隻覺得頭都大了,每次苦口婆心的解釋隻是當時劇情需要,事先商量好的,並沒有什麽。我當然不能承認是自己一時見色興起,至於有沒有商量好,鬼才知道。


    如果當時我來個順水推舟,或者什麽都不說,而不是傻傻的一個一個解釋過去,可能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校園愛情有些時候就是這麽傳著傳著就真的成真了,假亦真時真亦假。可惜的就是沒有如果倆個字。


    作為事件的女主角吳雨,她沒有像我一樣愚蠢的解釋,也許她根本不用解釋,在她心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談戀愛是星星月亮一樣很遙遠的事,但是對於傳言她十分憎恨,大有苦大仇深之感,好好的一個女生硬是被我敗壞了名聲,所以她一看見我就跟空氣似得,她一是生氣我的膽大包天,眾目睽睽之下竟調戲了她,惹了這些事,二是避嫌,班上流言四起。其實我也想過找她談談,向她表明一下當時隻是為了調節下氣氛,一時興起,當然我也無法說服自己隻是僅僅興起,在心裏一番打鬥後,鼓了一肚子的勇氣,走到她座位準備一頓好言好語的交談,但一看見她冷冰冰的臉,天生的傲骨又讓我擦肩而過,索性就不管了,愛咋地咋地。


    “小峰,你怎麽跟老歪一樣,這倆天萎靡不振,弄得生無可戀。”,應雨旋一把奪過我的書,


    “把書還我了,女孩子不要看這種打打殺殺的,”我側著身子,斜靠在牆上,也隻有牆能支撐起我的身體了,“哦,對了,我這有本《倚天屠龍記》,師太要看看滅絕嗎?”


    “滾,”應雨旋抄起書直接當頭砸下,“我找你說正事,你給我瞎扯。”


    “喂,你真的很滅絕人性,我的腦袋都要開花了,要是留了後遺症,你可要對我負責。”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哼,負責你妹,現在想把你死啦死啦的,”應雨旋倆手叉腰,裝作嗔怒的樣子,嘟著嘴,眉毛上揚,臉上卻氣的笑了出來,“現在班裏都在傳你和吳雨,你是什麽態度啊。”


    “我能有什麽態度啊,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也管不住,”我沒好氣的回道。


    “你別說,雖然你不在意,但是女生可不像你們男生一樣這樣豁達,吳雨據說很生氣,她私下裏說高中不會談戀愛,就算以後找也不會找像....”應雨旋神神秘秘,突然閉起了嘴。


    “像什麽.?”,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應雨旋,心裏卻急迫的想知道。


    “是你自己讓我說的,你可不要一下子承受不住打擊想不開,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說吧,我自己讓你說的,再說了本來就沒什麽,你吞吞吐吐的,弄的跟真的一樣,”


    “陳雪峰,是你自己讓我說的,好在你對她也不是真的喜歡,她說要找也不會像你這麽輕浮的,”應雨旋如釋重負般說道。


    應雨旋的話,有如晴天霹靂,一顆心粉碎粉碎的,身體靠在牆上更緊了,感覺隻剩下這堵牆成了我的依靠,我臉上仍然裝的若無其事,淡淡的說:哦,她太自信了,我隻是把她當成同學。


    “但你主動牽了她的手,你們真的事先說好了,”應雨旋疑惑又帶著一絲不信。


    我虎軀一震,湊了過去,邪惡的看著應雨旋,然後輕輕的撫摸了一把她的臉,“我還摸過你的臉呢。”


    應雨旋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微微低下了頭,甩開了我的手。畫風急轉,她抬起頭來,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瞪得跟老虎一樣,隨手拿起鉛筆盒來就準備砸,我見勢一個箭步就溜出了教室,然後轉身戲謔的朝她喊著:師太,貧僧去也。


    應雨旋一隻手舉著鉛筆盒,一隻手指著我,罵道:你別回來了,慢慢的,還是怒氣的臉,也不知不覺緩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今天一天的課都是聊聊人生,看看書,第一節課老師多半也不想這麽快就上課,我和老歪拿著籃球去了球場,老歪也隻有打起籃球來顯得精神爍爍,他的球技也的確好,轉身運球突破,一個三步上籃,手輕輕一點,進了,行雲流水,一切都那麽嫻熟。打累了,我和老歪坐在一旁,滿身大汗。


    “阿峰,馮胖今天打球都不來了,現在整個中心都圍著吳雨,媽的,見色忘友,”老歪喝著罐裝飲料,背靠著籃板柱。


    “馮胖喜歡吳雨,地球人都知道,吳雨卻是那種一心一意好好學習的學生,馮胖這事有點懸。”


    “他要是能追到我名字到著寫,初中都不知道追了多少個了,回回吃閉門羹,後來一些女生隻要聽說是他追,跟見到瘟神一樣,”


    “那他不是要傷心死了,這麽不被待見,”我喝了一口水,整個身子太累直接躺在地上。


    “他心裏強大的狠,都習慣了。”老歪喝完最後一口飲料,對著垃圾桶,手微微一用力,砰的一聲進了。


    “老歪,你的球技怎麽那麽好,”我翻了個身子,看著老歪也躺了下來。


    “初中的時候練得,那時候也不愛對著什麽“安培,電磁場…一有空就跑到球場去練球,馮胖為了減肥,都跟著我,經常是整個操場隻剩下我們倆個人,管理的來催我們回家,馮胖家裏開餐廳,打完球後回家就大吃大喝,體重不但沒減下去,還重了。”


    我站起來,陳濤,張力..他們也都吃完飯來到了球場,我略微彎了下身子,伸出手拉起老歪。


    “一起玩嗎,九個人正好打三組?”張力拍起了球。


    我點了點頭,分完組後,我和老歪,陳濤一組先上場。張力是真的猛士,運起球來推土機一般,王濤緊跟著他硬是被強行頂到禁區,然後一個假動作晃過了陳濤,小風車勾球,進了。


    “三平,”老歪越過眾人的防線鑽到籃下,將球離奇的放進籃筐,比分拉平了。


    ……


    晚上有夜自修,是班主任坐班,我和老歪拿著籃球滿頭大漢的回到了教室,一屁股坐了下去,動都懶得動,班主任已經坐在教室了,馮胖偷偷跑了過來,拿了倆個飯盒出來,低聲說著:知道你們倆個沒吃,我給你和老歪打了飯,趕緊拿出去吃吧。


    “夠義氣,還記得我們,我們以為你‘見了媳婦忘了娘了’,”我捶了馮胖一拳。


    “嘿嘿,我怎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馮胖像隻老鼠一樣又跑了回去。


    “鈴鈴鈴….”,我和老歪拿著飯盒匆匆忙忙跑了回來。


    “同學們,今天是上課第一天,大家想必也不太熟,為了讓大家盡快熟悉起來,我們按照號次輪流自我介紹過去,”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拿出一張點名冊。


    “要不先這樣吧,我們出去排下座位,再開始自我介紹,”劉阿姨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想。


    “起來了,排座位了,”我拉著趴在桌子上的老歪。老歪睜開惺忪的眼,懶洋洋的起了身。


    馮胖則跟著吳雨,把她當成了主子,多半是想和她坐一起。


    “按照身高,男生一排,女生一排”,班主任熟練地指揮著。對於排位置,我這180大個,最後一排是包下了,老歪像個遊魂一樣從前排竄到了後麵,排在了我前麵,馮胖也跑了過來,笑嘻嘻的看著我們:咱們三劍客可要一起了。老歪朝旁邊瞟了一眼,“你這點小心思還瞞得了我。”吳雨一米七零的身高,在女生裏也算高了,李夢潔也排在了最後。


    師太坐在了中間第二排,我鐵打一般的坐了最後一排,在老歪的再三請求下班主任讓老歪坐在了我前麵,,,就還剩下吳雨,李夢潔,馮胖還沒定,按照班主任男女混搭的原則,本意是減少男生之間和女生之間上課講話,結果卻莫名其妙的發展了好幾對情侶,這也是劉阿姨始料不及的。


    馮胖的臉笑的跟花一樣,最差的情況也是和李夢潔一起,但結果卻讓他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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