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最可怕的六個字


    最難熬的,就是此刻的等待,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鄧琴先趕過來,看見兒子和媳婦這樣,也不敢問,隻是在一旁安靜地等著,卻已經雙眼通紅。


    雲老爺子在白錦輝的攙扶下,從病床上下來,非要親自來守著。聽著急促的腳步聲,曉月看著一個個趕過來的人,尤其是看到年邁的雲老爺子時,趕緊起身。


    “爺爺,這麽晚了,您怎麽也過來了。這裏有我阿霖就行了,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


    “你這丫頭,我知道,你是擔心我這把老骨頭。可如今,這裏頭躺著的可是我最寶貝的小曾孫女啊!我還要看著她長大,聽她叫我曾爺爺呢?我不允許她有事。我們是一家人,不管什麽,都應該在一起。我這把老骨頭,還吃得消,你們就不用管我了。”


    老爺子的一番話,讓人聽著感動,眼巴巴盼著的曾孫女,他怎麽能讓這孩子有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手術室裏依舊沒有半點動靜,曉月越是等,越是沒了底氣。


    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那聲音,在這寂靜的走廊上,顯得格外的空曠沉悶。此時,又是一道驚雷劃過天際,天邊的閃電照亮了剛剛從手術室出來的主刀醫生。


    曉月甚至沒有勇氣去問他結果是怎樣的,她很怕看到他無奈的眼神,或者搖頭。


    “醫生,我的小孫女怎麽樣了?怎麽好好的就……”


    “雲夫人,孩子太小,長期缺氧,當初撿回來的一口氣,一直吊著。真的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


    我已經盡力了!


    這六個字,在曉月的腦海中回蕩不停,她似乎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隻聽得見這無情的六個字。他已經盡力了,所以呢?


    “你……你說什麽,我……”


    “雲老爺子……快來人,快扶到病房去。”


    ……


    手術室外麵一片混亂,可在曉月的眼中,,這一切都是靜止的,她還沉浸在醫生的那句話裏,沒能出來。醫生說,已經盡力了,那也就是說……她的孩子……沒了?


    嗬嗬!沒了……就這樣沒了?


    怎麽會呢?那可是她和阿霖的孩子,怎麽會就這麽輕易地沒了呢?她不相信,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饒是作為男人的雲天霖,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仰起頭,不能讓自己脆弱,這個家裏,還需要自己撐下去,他還要照顧好月月。


    可他的月月……就那麽安靜地坐在那,一個字都沒有說,目光呆滯,讓他莫名地心慌了起來。


    “月月!我在這裏,你還有我。難過的話,你就哭出來吧!”


    曉月動了,她轉過頭,看著雲天霖,突然笑了起來,可眼中卻無法控製自己不流淚。


    “阿霖,你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難過呢?我們的女兒還好好的,她呀,不過是淘氣,假裝自己睡著了,害我們著急呢?不信的話,我證明給你看,走,我帶你去看。”曉月笑著,她不能哭啊!


    她的女兒沒有死,為什麽自己要哭。她要是哭了,就是承認孩子真的死了。這些醫生,沒有一個有用的,都是庸醫,當然看不出問題。誰說她的女兒死了,她的女兒隻不過是睡著了。


    曉月不死心拉著雲天霖要去找自己的女兒,這個時候,護士正好推著病床出來。冰冷雪白的布將孩子全部蓋住。曉月突然大吼了起來:“誰允許你們這麽做的,你們不知道孩子很脆弱,你們這樣蓋著,她會不能呼吸的,你們到底安的什麽心。”


    護士都被她突然的吼聲給嚇住了,那幾句話,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連聲音都是嘶啞的。


    曉月一步步,慢慢的朝病床走了過去,顫抖著雙手,漸漸揭開了那層白布。孩子還是和睡著的時候一樣,那麽可愛,隻是已經沒了氣色。


    “你看看你們,把她憋壞了,臉色都不好了。”曉月說著,又開心地笑了起來,撫摸著孩子滑嫩的臉蛋。


    “阿霖,你看,我們的女兒是不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寶貝。可是她太淘氣了,等她睡醒了,你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不能這樣嚇媽媽的,你知不知道,媽媽看著你這個樣子,有多難過多傷心。你不是喜歡爸爸媽媽的嘛!那你怎麽忍心看著我們傷心難過呢?乖!快醒過來。”


    鄧琴遠遠看著,不敢靠近。看著曉月這麽難過,她的心都是碎的。


    老天爺為什麽總是要對這個孩子這麽狠,曾經已經讓她嚐過了失去親人的滋味,為什麽現在還要讓她經曆一次。


    “月月!你清醒一點,你說過,你是堅強的,對不對?不要這樣,看著你這個樣子,我隻會更難過。你不是說,你會多為我想想嗎?我已經沒有女兒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雲少,雲少夫人,請節哀!按照規定,我們要先把屍體推去太平間裏放著,這樣你們會影響我們的工作的。”


    “什麽屍體,這不是屍體,我的女兒還沒有死,還沒有。我的女兒她還活著。”


    什麽叫撕心裂肺的痛,曉月在這一刻,是真正的體會到了。還有比這更讓人痛苦的嗎?她想,肯定沒有了,恐怕十八層地獄中,也沒有比她現在更痛苦的。


    她再也哭不出聲,隻想將孩子抱起來,卻再沒有力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雲天霖把人接住,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就這樣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平時自以為自己什麽都能做到的,可在死神麵前,他就算再強大,也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了。


    本來好好的一個慶祝宴,誰會知道,最後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比誰都難過,可自己再痛,也要強忍著,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古語說,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和父母都注定了,有一段緣分。當緣分結束之時,就意味著分開。


    雲天霖想,是不是他們和這個孩子的緣分還不夠,留不住她。所以,她這麽快就離開了。


    可過去這些日子裏,他們之間的快樂,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那種不一樣的心情,讓他無法忘記。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他希望,那個孩子還能做自己的女兒。那麽他一定會把這輩子欠下的父女情分,加倍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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