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人員很快就趕到了,一個一個去檢查傷者的狀況,好像在打掃經曆過戰爭的現場,屍橫遍野。


    “景雯!景雯!”魏少唐輕輕晃著於景雯的身子,提心吊膽的,手都在顫抖,摸到於景雯下身的血,眼睛霎時紅了。他立刻將於景雯從地上抱了起來,越想跑得快一點,卻因為自己腿上的傷走的越緩。


    心急如焚,動作滑稽,卻又讓人心疼。


    “太子爺!”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趕過來。


    “快!趕緊帶她去醫院!”不等其他人再說話,魏少唐已經兀自開口了。


    “太子爺,您的傷……”


    “我沒事!”魏少唐大吼一聲,卻轉頭看向權司墨那邊。


    權書昊已經被權司墨‘丟’到一旁,小家夥突然從權司墨懷裏退出來,有些發怔,臉上淚痕還未幹。


    “秋棠?秋棠你怎麽樣!”權司墨跌坐在地上,怎麽也不會想到秋棠會中槍,伸手捂住她胸口不斷往外湧的血,難以置信的喊道:“醫生呢!快來人!醫生!”


    “媽咪……”權書昊被吸引過目光去,看到身上流血的秋棠,嗷嗷的哭了起來,趴到秋棠身上,奶聲奶氣的問道:“媽咪怎麽了!媽咪,嗚嗚……”


    秋棠躺在權司墨懷裏,還有些意識,隻是身體實在是累得一動不想動,渾身發冷,想就那麽睡過去。


    可是權司墨和權書昊的喊聲實在是太大了。


    過了一會兒,kiki也加入了叫醒秋棠的隊伍中,‘汪汪’的叫個不停。


    “秋棠,秋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權司墨顫巍巍的摸了秋棠的臉一下,突然將她一下子橫抱起來往前跑,明明瞪著眼睛,有一滴濁淚卻啪嗒一下子掉下來。


    “書昊還好吧?”秋棠氣若遊絲的開口,卻是拚進了全身的力氣,“你,你也還好吧?”


    “都好!我們都好!”權司墨趕緊回答著,臉上的淚卻越積越多,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秋棠臉上,哽咽著吼道,“你別睡,秋棠你別睡……我警告你,你不許睡!”


    秋棠在眼皮下轉了轉眼珠。


    這是下雨了嗎?


    “還磨蹭什麽!”魏少唐跌跌撞撞的跑到這邊,一看秋棠中槍的地方竟然在胸口,驀然一驚,立刻衝那些白大褂吼著,“快把人送去醫院!”


    “是是是!”幾個醫生這才連忙將秋棠送上擔架。


    權司墨剛要追過去,卻有警察來問,“墨總,這位小姐怎麽辦?”


    權司墨眼睛的餘光看到另一個擔架上的人,那警察口中的‘這位小姐’就是秋梨了。


    “她還沒死?”


    權司墨陰沉的問了一句,原本周正的西裝已經滿是褶皺、泥土與破洞,再加上臉上手上沾滿的鮮血,還有那狠戾的目光,讓他像撒旦一樣冷酷。


    “還,還沒有。”


    權司墨沒有回答,就在那醫生疑惑之際,權司墨卻霍然轉身,長臂伸出去,伸手,一下子掐住秋梨的脖子。


    力道之大,讓兩個抬擔架的人都扛不住,擔架一下子落到地上。


    秋梨被震的五髒六腑都痛了起來,忍不住睜了下眼睛。入目的卻是權司墨嗜血的目光。


    權司墨狠狠掐著秋梨的脖子,“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他剛剛在轉身的時候,抓住了秋棠不斷下墜的身子,看到她傷口上刺眼的紅,同時,眼睛的餘光又看到秋梨在倒下時嘴角的一起詭譎的笑。


    那一刻,心裏像冰火兩重天似的煎熬著。他恨不能再給秋梨幾槍,又覺得他的世界好像崩塌了,他完全失去任何行動能力……


    “咳咳!”秋梨憑著本能反應艱難的咳了咳,手臂也去抓權司墨,“放,放開我……”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是你!秋梨,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權司墨咬牙切齒,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


    “權司墨!”魏少唐忍不住去抓權司墨的手,怒道:“你這樣會掐死她的!”


    “難道她不該死嗎?!”權司墨一邊說著,手又一緊。


    秋梨抑製不住的翻起了白眼,臉色也變得鐵青嚇人,“司,司墨……”


    “從最初的開始,救我的人,不是你!是秋棠對不對?”權司墨瞪著眼,像是要將秋梨生吞活剝。他的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激動又生氣。


    魏少唐喉結滾了滾,權司墨終究是知道了。


    “咳咳……”秋梨費力的咳了咳,嘴角滲出點點血跡,她的眼神依舊執著,斷斷續續的問,道:“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權司墨眼睛一眯,“你不過是借了秋棠的名,怎麽好意思問出這樣的話?你想要答案,好,我告訴你。”


    手一鬆,權司墨霍然起身,背對著秋梨,“沒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咳咳……”


    秋梨的咳嗽聲更甚,鮮血不斷往外湧,眼神悲涼,卻擠出笑,“就算你喜歡秋棠也沒用了……嗬嗬,黃泉路上,還有她陪著……”


    權司墨頓時燒紅了眼,眼睛裏看到地上的一把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撈了起來,怒吼著,朝著秋梨的方向開了槍。


    “權司墨!”魏少唐大吼著,卻來不及阻止。


    砰砰砰……


    射擊的聲音震耳欲聾,秋梨的哀嚎更甚。


    直到最後一顆子彈用完,權司墨將槍一扔,大步離開,連最後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秋梨。


    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權司墨順手撈起還在追著擔架跑的權書昊,抱著他一起上了救護車。


    站在秋梨身邊的醫生呆呆地看著權司墨一整套動作,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朝秋梨一看,隻見她瞪著雙眼,眼神驚恐,胸膛在一起一伏。


    而權司墨剛剛所射擊的子彈,全部落在了秋梨的耳旁,擔架都擊穿了。


    “太,太子爺,這……”


    秋梨的命太硬。


    魏少唐眯了眯眼,深深看了秋梨一眼,仿佛在看那些可笑的過往。


    事已至此,沒什麽好說的。他開的那一槍,沒有將秋梨直接斃命,是他最後的仁慈了。


    “不用管她,去忙別的。”


    魏少唐說完,一瘸一拐的離開,背影越來越遠。


    秋梨的腦袋裏嗡嗡作響,她被剛剛的槍聲震的耳膜都要破了,周圍的聲音變得很遙遠,唯一剩下的,就是腹部的痛感,而那痛感也在慢慢消失。


    什麽都沒了,這一輩子,都結束了……秋棠,她還是敗給了秋棠……


    受傷的人都被安排到漁舟島上唯一的醫院去,已經有鄴城調來的醫生在醫院裏等著了。


    沒過多久,裝修陳舊、設備落後的醫院裏就衝進來一隊人。


    躺在病床上的是個暈過去的女人,跟著手術車跑的是個抱著小孩兒的英俊男人,手術車後麵還跟著一隻漂亮的大狗。


    “秋棠,秋棠你不要睡!你睜開眼看看!”


    吱吖……


    手術室破敗的門打開又被關上,權司墨被人攔在手術室外,懷裏的小家夥哭的聲嘶力竭。


    “別哭,沒事。”權司墨有些生疏的安慰著小家夥,其實自己心裏也怕的不行。


    於景雯跟魏少唐也隨後被送到了,推入手術室的病人越來越多。


    權司墨抱著權書昊,愣愣的站在手術室門口,身子僵著,一動不動。權書昊哭得有些累了,再加上權司墨的安慰,聲音變成了嚶嚶的啜泣。


    有醫生或者保鏢過來問話,全死也不開口說一個字。


    “爸爸,你是我爸爸嗎?”安靜的走廊裏,權書昊抱著權司墨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問著,盯著權司墨的臉猛看。


    權司墨這才有了反應,轉了轉眼珠,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沙啞,“是,我是。”


    “那,那媽咪呢?”權書昊轉過頭看了手術室一眼,“媽咪去做什麽了?”


    “媽咪……”權司墨鼻子一酸,忍不住哽咽,“媽咪太累了,去休息,很快就回來了。”


    “那爸爸為什麽也哭了?”權書昊眨了眨眼,一臉天真的問。


    “因為……”心裏的酸澀更重,權司墨似乎想透過眼前的門看到裏麵的狀況,想到剛剛抱著秋棠的感覺,權司墨心髒一疼,“因為我,太想她了。”


    肖靖跟魅藍趕到醫院的時候,拐進走廊,正好看到權司墨抱著權書昊的身影,一動不動。權司墨的腳邊,kiki還在有氣無力的趴著,看到來人,也隻是落寞的眨了下眼,完全沒有了生氣。


    保鏢們都離得很遠,絲毫不敢靠近權司墨身邊。


    “少爺!”魅藍捂著胳膊跑過來,看了權書昊一眼,低頭下,“權子衡抓住了。”


    “……嗯。”權司墨懶懶的應了一聲。


    肖靖心裏咯噔一下,疑惑怎麽沒見到秋棠,難道……


    “少爺,我……”


    “滾!”


    魅藍剛要再說些什麽,權司墨突然爆喝出聲,嚇得魅藍一個哆嗦。


    肖靖皺了皺眉,拉著還有些愣神的魅藍快速往後退去。


    權書昊看著兩個人戰戰兢兢的樣子,疑惑的嘟了嘟嘴,問,“爸爸,你怎麽這麽凶了?”


    “嚇到你了?”權司墨的聲音連忙放柔,低頭看了下小家夥,“是爸爸不好。”


    權書昊搖了搖頭,親昵的靠在了權司墨肩上,軟軟糯糯的問道:“媽咪什麽時候才能休息好啊?我也好想她啊!”


    “快了,很快就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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