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時間在靜謐的房間裏悄悄溜走,秋棠已經窩在權司墨懷裏睡著,手還搭在自己的小腹處,臨睡之前權司墨說的話,竟讓秋棠有些期待起來。孩子,他們兩個會擁有一個孩子嗎?


    權司墨半倚在床上,一手摟著秋棠,一手摸著秋棠的發絲,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嗡嗡嗡!


    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嗡鳴著振動起來,權司墨怕打擾到秋棠,連忙伸手去抓過來,一看是公司的電話,無奈皺眉。小心翼翼的從秋棠身邊退出來,更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洗手間,小聲接起電話,沉聲道:“什麽事?”


    “墨總,公司股票出現非正常波動……”


    秋棠睡得很淺,權司墨剛剛稍微一動的時候,她就感覺出來了,聽到權司墨進了洗手間接電話,慵懶的沒有動,可是心裏,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是誰給他打的電話呢?是小梨嗎?還是其他人?為什麽不當著她的麵接?有什麽話不能讓她聽到嗎?還是,權司墨隻是怕打擾她,而選擇去洗手間接電話呢?


    過了沒一會兒,權司墨從洗手間出來,秋棠聽到動靜,放緩了呼吸,不露聲色的裝睡起來。


    權司墨走到床邊,睥睨著秋棠,站了好久,終於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有些不舍,重新折回到床邊,低頭,在秋棠額上一吻,又拿指腹在秋棠臉上蹭著,自言自語輕聲道:“我回公司一趟,有點兒急事,很快就回來,在你醒來之前就能回來。”


    秋棠沒有回應。


    權司墨收回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房間。


    秋棠歎了口氣,準備繼續休息,可是沒有了權司墨的懷抱,好像怎麽也睡不安穩了。樓下似乎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然後聲音越來越遠……秋棠靜靜聽著,翻來覆去好幾分鍾,怎麽也覺得不踏實,幹脆睜開眼,終於坐起身來,不準備繼續假裝睡覺了,而是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來看,隻是她沒想到,網上關於她的新聞甚囂塵上。


    秋棠一時緊張起來,看著鋪天蓋地關於葬禮的新聞,像身在沼澤之中,越陷越深。


    主頁上還出了全民討論參與投票的選擇題。


    “你選哪一個?父親的葬禮上,你選擇哭,還是選擇沉默?”


    秋棠顫抖著手劃了兩下屏幕,看到‘哭’和‘沉默’兩個選項,明顯是‘哭’占了優勢。


    “父親的葬禮上還裝什麽深沉?如果真的傷心,肯定控製不住的就哭出來了,還弄什麽選擇題,這明顯是送分題!”


    “沉默是個什麽鬼?在演戲嗎?讓人看你的內心戲嗎?一看那女人就沒什麽悲傷的情緒。”


    “新聞裏的女人是在沉默嗎?我看著她是在表示不屑吧?看看她妹妹哭成那個樣子,姐妹兩個差別怎麽那麽大呢?”


    投票網頁下的熱評,滿滿的全是諷刺,還有些不堪入目的髒話,秋棠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涼。新聞是什麽時候出的,為什麽突然之間,這個世界變得那麽陌生?變得對她充滿敵意?父親的葬禮上,她要怎樣,為什麽變成了全民討論的選擇題?


    鈴鈴鈴……


    手機突然在手中叫囂起來,正在沉思中的秋棠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將手機一扔,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了起來,好像要破膛而出一般。


    鈴鈴鈴……


    電話鈴聲不斷,仿佛來自地獄的嚎叫。秋棠看著手機,竟然覺得手機像炸彈一般,讓她有些膽怯起來,看到手機屏幕上‘小梨’兩個字,秋棠的心,更加不安矛盾。


    伸手,怯怯的抓過手機,劃開,放到耳邊,秋棠咽了口口水,“喂?”


    “姐姐。”秋梨的聲音帶了一絲輕飄飄的意味,有些上揚的傲慢,可是有帶了點委屈,“姐姐這幾天都沒有給我打電話,是因為父親過世了,姐姐太傷心了嗎?”


    不知道為何,秋棠總覺得秋梨的話,帶了一點諷刺的意味。是她剛看了新聞,太過敏感了嗎?


    “嗯。”秋棠淡淡的應了一聲,平複著心情,“這兩天……你怎麽樣呢?”


    “我很不好呢!醫院裏的環境太差,我實在不想繼續留在這裏,而且,每次想起父親的離世,我都會覺得害怕……”秋梨的聲音很微弱,似乎還帶了哭腔,“姐姐不是說過了元旦就會接我出去嗎?醫生也同意了,可是現在我也依舊在醫院裏……姐姐難道把這件事忘了嗎?還是……不願意讓我出去了?想讓我跟父親一樣,就此……”


    “別說了!”秋棠猛地打斷秋梨的話,拔高聲音,“什麽叫跟父親一樣?你健健康康的醒過來了,就一定會健健康康的活下去!讓你離開醫院的事情我也沒有忘掉……隻是,隻是這兩天我心裏很亂……小梨,是姐姐不對。”


    “姐姐是在意那晚我跟司墨在一起的事嗎?”


    秋梨緩緩開口,說的話卻像深水炸彈一般,讓秋棠的心猛地一震。


    “姐姐,那件事我不後悔……我知道你們結婚了,可是,我丟失了四年的時光,剛剛醒來,還是覺得所有事情都應該是四年前的模樣,還是覺得司墨是我男朋友啊!”秋梨繼續說道:“而且,我那麽喜歡他,姐姐,你怎麽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了呢?”


    秋棠鼻子頭一酸,嗓子堵得厲害,聲音是壓抑的痛苦,“小梨,不要說了……小梨……”


    電話裏是短暫的沉默,隨後,秋梨緩緩開口,“姐姐,不如你來一趟醫院,有些話,我們當麵談談比較好,你覺得呢?”


    秋棠看著自己的手掌,將情緒收斂,冷靜下來,仔細聽著秋梨的話,兀自點了點頭,“好,我馬上去醫院找你。”


    “好的,姐姐,小梨等著你哦!”


    “嗯。”秋棠應了一句便掛斷電話,朝窗外看了看,看到蕭瑟的天地,竟覺得陌生。她也覺得該是時候找小梨談一談最近發生的事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再不談談,她不知道會有多少矛盾積壓。


    秋棠換上了一身通黑的衣服,隨便洗了把臉精神精神便準備出門,老太太也正好從臥室裏出來,看秋棠拎著包包,問道:“要出去?司墨呢?”


    “奶奶您醒啦,權司墨他剛剛去公司了。”秋棠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過去扶住老太太,“奶奶,一會兒我喊魅藍來讓她陪著你,我出去一趟,去醫院看看我妹妹,然後晚飯之前回來。奶奶您想吃什麽,我回來給您做好不好?”


    老太太擔憂的問,“你妹妹怎麽了?怎麽還去醫院了?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


    “不用不用。”秋棠連忙擺擺手,“我妹妹很快就出院了,今天就是辦手續來著,天氣不好,奶奶就不要去了。”


    老太太一扁嘴,“又不能出去玩了。”


    秋棠失笑,“等過兩天暖和一點,我們就陪奶奶出去走走好不好?”


    老太太老大不樂意,“這冬天哪有暖和的時候,我看小烏龜你就是在敷衍我。”


    “沒有沒有,對奶奶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秋棠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老太太,扶著老太太下了樓。


    奇奇在樓下趴著小憩,聽到聲音,一溜煙兒跑過來,搖著尾巴,顛顛的跟著兩個人,又衝窗外嗷嗷叫了兩聲,不知道什麽用意。


    “這狗要幹嘛?”老太太哼了一聲。


    “外麵下了雪,奇奇大概是想出去看雪吧!”秋棠低身,在奇奇腦袋上摸了摸,語氣軟下來,道:“可是今天不行呢,改天再跟奇奇一起出去,好不好?”


    “汪……嗷嗷!”奇奇急得團團轉,咬著秋棠的拖鞋想把她往外拽。


    秋棠失笑,老太太的嘴卻扁的更厲害,“小烏龜,我怎麽感覺你哄狗的語氣,跟剛剛跟我說話的語氣這麽像呢?”


    秋棠笑意更甚,一邊跟奶奶說著話,一邊讓魅藍上樓來。


    在這個不安又頹然的日子裏,好在有奶奶陪著。


    叮咚……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秋棠便起身離開,打開門,微微笑了笑,“進來吧,魅藍。”


    “少夫人。”魅藍鞠了一躬。


    “麻煩你陪著奶奶了,我晚飯前回來。”秋棠淡淡開口。


    “是。”魅藍更深的彎了彎腰。


    秋棠點點頭,衝奶奶告別,便獨自離開。


    奇奇在門口叫了兩聲,不見秋棠回來,落寞轉過身,嗚咽著,拿小爪子在地毯上抓撓起來。


    “過來,奇奇。”老太太衝奇奇勾了勾手,坐到沙發上,喊了聲魅藍。


    “是,老夫人。”魅藍恭敬的站到沙發旁。


    奇奇不急不緩的走到老太太跟前,被老太太抱了起來。


    老太太一邊給奇奇順著毛,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魅藍,“小烏龜有個妹妹,我怎麽沒聽說過啊?怎麽生病了嗎?聽小烏龜說,要去醫院?”


    “是。”魅藍點了點頭。


    “怎麽回事?”


    老太太又問了一句,魅藍眼睛一眯,手心裏不自覺的冒出冷汗。要說嗎?按秋梨告訴她的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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