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客廳裏看著菜園子裏的兩個人,笑得合不攏嘴。這小兩口現在的模樣才有點像夫妻,恩愛又鬧騰,讓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兒子跟兒媳,那個時候,他們也是相親相愛,而且,如果他們還在的話,肯定也很喜歡小烏龜吧?就像她第一次見到小烏龜時,就很喜歡很喜歡這個女孩兒了。


    “奶奶,我下次帶我女朋友來見見您吧,我想跟她結婚了。”這都忘了是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權司墨忽然到山上說要結婚,把老太太嚇了一跳。心想,這是哪裏來的狐媚子,要把他孫子給勾跑了嗎?


    老太太應下之後,沒兩天,權司墨就把秋棠帶來了。秋棠第一次見家長,有些拘束,怯怯的什麽話都不敢說,哪像現在,活蹦亂跳的。不過那個時候,老太太就覺得秋棠很有眼緣,問了身家背景之後,倒是覺得也是個可憐的人,應該能跟她孫子同甘共苦。


    “你有什麽愛好才藝之類的沒?”老太太問了一句。


    “做飯,講笑話……算嗎?”


    老太太頭一次聽說把‘講笑話’當成才藝的,忍不住笑著讓秋棠講了個笑話。笑話的內容她也忘了,隻記得秋棠眉眼皆笑的模樣,很明媚、很生動,或許是她好久沒看到這麽陽光的笑容,所以竟然把聽笑話當成了習慣。


    “那你為什麽嫁給我孫子呢?”


    “因為他有錢,能保護我……我能給他做飯吃。”


    老太太都不知道這姑娘是傻還是單純,說出的話幼稚的可笑,可她注意到自己孫子微微挑了下眉,唇角似乎也掛了些無奈的笑意,那個時候她便覺得,行!這姑娘可以啊,讓她孫子那個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都有了表情,憑借她多年來觀察人的經驗,一拍桌子,成了!


    “老太太,該吃午飯了,您想吃什麽,我去做?”家裏廚房的阿姨走過來問。


    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來,打眼一看,菜園裏,秋棠正跟權司墨往回走。老太太一笑,“今天中午的飯讓小烏龜來做吧!”


    午餐桌上,菜色很豐盛,那滿滿一盤的大蝦很惹眼。秋棠自然的剝了蝦放到權司墨盤子裏的畫麵更惹眼。


    老太太撇撇嘴,“我這個孫子啊,其實也是挑剔的很,喜歡吃蝦不喜歡剝,又不喜歡吃單獨的蝦仁,更厭惡其他人給他剝的蝦,嫌髒。我當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吃蝦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權司墨正吃著秋棠剝好的嚇人,一笑,並沒有說話。


    秋棠戴著手套,將手中的蝦子剝好,遞給老太太,咧著嘴笑道:“喏,奶奶,您要吃我也給您剝,怎麽樣,剝的好看嗎?”


    “切,我還嫌你髒咧!”老太太不屑的撇撇嘴。


    秋棠的手一頓,笑嘻嘻的,“那您孫子不嫌棄!”說著,把蝦遞到權司墨麵前。


    權司墨微微點點頭,湊過腦袋來,張嘴,一口吃掉秋棠手中的蝦仁,“嗯,好吃。”


    “噝,哎呦!”老太太兩個人膩歪的樣子,忍不住捂住眼,“你們兩個恩恩愛愛的,我一老人家可不要再看了!卿卿我我的,成何體統!”


    秋棠忍不住笑出聲,調笑著,在飯桌上也逗得老太太笑意不止。權司墨更感慨了,食不言寢不語這一套,對秋棠真的不管用,吃飯嘛,還是氣氛活躍一點好。


    別墅客廳裏有一處壁爐,正好天氣寒冷,壁櫥也點上,吃過飯,三個人湊在一起閑聊。


    老太太坐在躺椅上,蓋著羊毛毯子,靜靜的聽秋棠說話,權司墨時不時附和兩句,場麵很溫馨。


    鈴鈴鈴……


    可是溫馨的場麵被權司墨的鈴聲給打斷,權司墨衝兩個人安撫句,離開接電話去了。


    權司墨一離開,老太太卻挪著凳子往秋棠身邊湊,神秘兮兮的開口,“你給他準備什麽禮物了沒有?”


    “禮物?什麽禮物?”秋棠一頭霧水。


    “我孫子的生日啊!還有半個月就到了,你還沒準備禮物?還是你忘了啊?”老太太一副嫌棄的表情,“你怎麽一點都不上心?”


    秋棠一愣,她還真不知道權司墨生日快到了,這數一數的話,權司墨都要三十歲了,時間過得好快啊!


    “還有半個月呢!”秋棠支支吾吾的,“我,我正在準備呢!”


    “我看呀,你也別準備其他的,我孫子啊什麽都有,就缺一樣。”


    “什麽?”


    “孩子呀!”老太太拍著秋棠的手,“我看啊,你幹脆這幾天努努力,到時候懷個寶寶,直接給他個驚喜,怎麽樣?”


    秋棠嘴角抽了抽,“得,老太太,我看呀,是您想要孩子吧?”


    “那,那我也是也給我孫子考慮啊!你就不想跟你老公來個……愛情的結晶?”


    秋棠眨眨眼,失笑,“老太太,您還挺時尚的,什麽都知道。”


    “那是!”老太太臉上得意之色明顯,“你看,我孫子多帥,趁著他還帥的時候,趕緊把良好的基因遺傳下去。”


    秋棠順著老太太的方向,回頭看過去,看到隔著窗,背對著自己的權司墨。嗯,真的很帥!身材頎長,比例協調,動作優雅,五官端正,俊朗穩重……能用到的好詞,用在權司墨身上都不為過。


    “怎麽了?”外麵,權司墨接起電話,表情有些嚴肅。


    “司墨,你今天怎麽沒有來看我?”電話那頭傳來秋梨軟綿綿的聲音,帶著三分委屈,“你昨天晚上也沒有來,你有事嗎?也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有事,現在不在鄴城。”權司墨歎了口氣,“那邊不是有魅藍在嗎?”


    “可是我想你啊!我想要你來陪我!”秋梨一扁嘴,竟然啜泣起來。


    權司墨揉了揉眉峰,“秋梨,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你的,我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生活……你雖然剛醒過來不能適應,但是,你要明白,你現在不是十幾歲,你已經二十四歲了!你要學著自己獨立,這樣,對你的病情也有好處!”


    “我不要!我不要!”秋梨哭著喊著鬧了起來,“我不要獨立,我就要你!”


    “秋梨!”權司墨忍不住拔高聲音,四年前跟她說分手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哭鬧,情景好像重現,權司墨皺眉道:“你要我是沒用的!四年前我就跟你說了分手,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不要你,你懂嗎?我現在已經有了……女朋友,我們很幸福。我可以照顧你,因為你的救命之恩,但不是以男朋友的名義。這幾天我已經想清楚了,不能再這麽拖著,話還是提前說了比較好。你覺得呢?”


    話一說完,電話那頭便是長久的沉默。


    權司墨很耐得住性子等,他會給秋梨時間來平複心情的。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秋梨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是壓抑著哭聲,斷斷續續的,“司墨,你說什麽?你有女朋友了?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你剛醒過來,病情不穩定,本想過一段時間再跟你說,可是……我怕你對我太多依賴,怕我女朋友傷心。總之,為了大家好,我隻能把事情說出來。”權司墨一口氣說完,頓了頓,才又道:“秋梨,你睡了四年,四年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我可以變得不愛你,我也可以愛上別人,更何況,我本來就不愛你了……你或許現在很難接受,可你必須要學會接受。”


    “誰!你的女朋友是誰!”秋梨大喊。


    “以後你會知道。”權司墨開口,“好了,就說到這裏,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不!司墨!司墨你……嘟嘟……”


    醫院裏,秋梨握著電話,聽到電話那頭沒有絲毫猶豫的掛斷,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看著手機,心裏的火越來越盛,一揚手將手機扔了出去,‘砰’的一聲,手機摔在牆上彈到地上,四分五裂。


    “怎麽了?”魅藍聽到聲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進來。


    秋梨眯了眯眼,轉頭,麵無表情兩秒,突然翹起嘴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無害的笑容,“魅藍,我沒事,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魅藍抬了抬眼皮,掃到秋梨緊握的雙拳上,掃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上,蹙了蹙眉,卻是什麽都沒說,點了點頭,“好,秋梨小姐有什麽事情就喊我。”


    “好的!”秋梨笑得眯了眼睛,目送魅藍出去。等病房的門一關上,秋梨臉上的笑頓時垮了下來,麵色鐵青,臉上陰雲密布,又帶著一點恐怖感。不愛了是嗎?沒關係,你不愛我了,我大不了攪得你跟姐姐天翻地覆,我得不到的,秋棠也休想得到……


    秋梨伸手拉開床邊的抽屜,拿出幾乎一整盒的白色藥丸,輕輕晃了晃盒子,一邊笑著,一邊裏麵的藥丸全都倒在手上,笑容可人,眼神卻帶著嗜血,“小可愛們,成不成,可都靠你們了……”自言自語說完,秋梨撈過水杯來,先將手中的藥丸往地上、棉被上灑了幾顆,再將剩下的填進嘴裏,用水衝了下去。


    看了時間,秋梨勾著嘴角笑了,時間剛好。她將自己的頭發撥亂,躺在床上,閉目,準備下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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