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手教寫字,這個姿勢本來就很親密。


    再加上於明秀的身高有差不多一米七,站到徐景行的麵前之後,竟意外的貼合,感覺都不用磨合就能配合的非常好。


    什麽配合?


    當然是手把手教寫字的配合啊。


    手把手的教寫字,需要雙方配合才能找到感覺,才能讓被教的人清晰準確的感受到手與筆的運轉力道和方向等等細節。


    教小孩的時候還無所謂,小孩子手小,人也小,怎麽教都沒問題,但教成年人的時候,姿勢就很重要了。


    於是,徐景行和於明秀兩個人之間的姿勢就有些過於親密。


    但是吧,兩個人還真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書法基礎的教學上,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仔細,剛開始確實有一點點不習慣,但很快就忘記了其他種種,將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教學工作中。


    然後等兩個人結束這場手把手的教學之後,才稍微有點尷尬。


    徐景行咳嗽一聲,訕訕的鬆開於明秀的手掌,後退一步道:“你勉強找到了感覺,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多練練,有個三五個月就能學著臨帖,以後能學到什麽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和努力程度啦。”


    於明秀嫣然笑道:“謝謝師父。”


    “咳咳咳,師父什麽的是玩笑話,千萬別當真,咱們是朋友。”


    “好,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


    徐景行一時間更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茬兒。


    這女人,咋這麽皮呢?


    亂撩是要出事兒的。


    我雖然不介意跟你約幾場球,但這麽快是不是也太隨意了點。


    你這女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個隨意的人啊。


    難不成也是隨意起來不是人的那種?


    可怕可怕。


    優秀的男人果然很危險,得時刻學會保護自己,不然的話遲早會被這些可怕的女人吃幹抹淨。


    算了,惹不起躲得起,我認慫還不行嗎?


    想到這裏,徐景行硬生生的轉移話題:“那咱們明天見?”


    於明秀眨眨眼:“這是要回去睡覺的意思?要我說,您老人家就別跑老跑去了,晚上就在我這兒對付一宿得了,明早咱們一塊吃個早餐然後優哉遊哉的去找我那朋友多好,非得跑來跑去的跟滿首都的大忙人爭搶那麽點可憐的交通資源?還浪費時間。”


    你這女人說的真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徐景行一時間竟然還真看不出來於明秀說這話是別有所圖還是真的為他考慮。


    要說,確實是這麽個道理,從這裏回四合院,這大晚上的肯定沒問題,開車最多半個小時就到;但明天上午從四合院到這裏,能不能在一個小時內走完,那都得看運氣。


    但留宿這裏,怕是真的要出事兒。


    因此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於明秀見狀“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胡思亂想些什麽呢?我這裏客房那麽多,有你睡的地方,要是覺得寂寞了,甚至可以喊個外賣小妹過來吃個快餐,我不會介意的,好歹也是在首都商圈打拚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沒聽過?不會笑話你的。”


    這是笑話不笑話的問題嗎?


    還有,什麽叫外賣小妹?


    現在有送外賣的小妹子麽?我怎麽那麽不信呢,這些年吃了那麽多外賣,送外賣的全是小哥大哥甚至大叔大爺,連個大媽都沒碰到過,哪裏有什麽外賣小妹。


    這女人的話,果然不能相信。


    而且不就是喊個外賣吃個快餐嗎,還說的那麽高深莫測。


    欺負我來首都時間短嗎?


    可惡啊。


    徐景行隻能繼續用胡思亂想來抵抗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種種畫麵,以及夜宿這裏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


    要不就留下?


    大不了吃點小虧。


    就當是支付了一個晚上的住宿費。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你不怕發生什麽意外,那我就住下。”


    “能發生什麽意外?我的大藝術家?”


    “你說呢?”


    “我覺得什麽都不會發生。”


    “嘿嘿,那就好。”


    “不過現在就睡覺也太早了點,要不,再練一會兒?”


    “可以啊。”


    “不要手把手的教了,你給我寫點字帖吧,以後我就臨你的字。”


    “你認真的嗎?”


    “嗯。”


    “行吧,你想要臨什麽內容?”


    “古詩詞可以不?”


    “當然可以,而且還挺好,尤其是那些耳熟能詳的古詩詞最好,因為寫起來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麽東西,有的新手在臨摹的時候一味的臨摹名帖名碑,結果臨了那麽多遍到頭來都不知道自己臨是個什麽字,因為古貼中很多字的筆畫和結構跟咱們用的簡體字不一樣,這兒多一筆,那兒多兩點的,對新手非常不友好,所以千萬記住,以後臨帖,一定要先讀帖,認出貼中的每個字,記住每個字的筆畫順序、結構,再理解上下文和全文的內容,最好能像閱讀文章一樣在腦海中給帖子加上標點符號、分開段落。”


    “那麽麻煩啊?”


    “當然,要不然說你選擇古詩詞做摹本挺好?就是古詩詞相對而言好閱讀好理解而且朗朗上口,哪怕是陌生詩詞,讀幾遍腦子也會有整體印象,臨摹的時候自然更容易做到胸有成竹。”


    “是這個道理哎。”


    “說說你想臨摹誰的詩詞?”


    “李商隱。”


    “好,哪一首?你說名字我寫內容,”徐景行一邊說一邊拿起毛筆,飽蘸濃墨準備開寫。


    不就是給人寫個帖子麽,多簡單的事兒。


    於明秀卻滿臉通紅的掏出手機:“等等,我先查查……”


    好吧,這確實是個文科盲,連李商隱的詩詞都得上網查。


    不過也正常,現在讀詩詞都是興趣愛好,也就還在上學的學生會記得一些耳熟能詳的名詩詞,畢業之後誰還記這些東西?


    於明秀一個混商圈的,記不住這些也正常。


    這時,於明秀對著手機驚訝道:“李商隱好多無題詩啊。”


    “嗯,這是個重度起名困難症患者,把第一句當名字就行。”


    “好的,相見時難別亦難……”


    “嫦娥。”


    “錦瑟,這個我也會背,隻是忘記了名字而已,哦,下邊是夜雨寄北,這首我也記得後兩句,又是無題,昨夜星辰昨夜風,這可是絕對的名句啊,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寫得真好……”


    於明秀在那兒絮絮叨叨的念名字或者頭句,徐景行在揮毫潑墨用標準的趙體將剩下的內容補齊。


    畢竟是寫帖子,所以沒有隨便發揮,用的就是標準的趙楷,一筆一劃交代的清清楚楚,還把字體適當放大,每一筆更是墨色濃鬱飽滿,方便於明秀臨摹。


    一連寫了二十多張之後,於明秀還不罷休,“這兒有一長詩,碧城三首,這到底是三首詩還是一首詩啊?”


    “是三首詩,隻不過是有所關聯而被李商隱放到了一塊而已,”徐景行說到這裏忽然麵色古怪的問:“真要寫這個?”


    “有什麽問題嗎?”於明秀見狀也奇怪的問,還把三首詩通讀一遍:“很正常吧,有什麽忌諱的?”


    “不是忌諱不忌諱的問題,咳咳,是怕你讀懂以後會不好意思。”


    “哪兒哪兒?”於明秀卻興奮的追問:“李商隱也寫小汙詩了?我怎麽沒發現?”


    “咳咳,第二首第三行。”


    於明秀眨眨眼,低聲讀道:“紫鳳放嬌銜楚佩,赤鱗狂舞撥湘弦?這句有什麽問題?”


    臥槽,你這女人要不要這樣,一聽說有小汙詩就跟發現什麽寶貝一樣。


    矜持一點啊。


    正常反應不應該是滿臉羞紅的說一聲“討厭”,或者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悄悄的略過?


    怎麽表現的比我還興奮?


    但他還是裝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你仔細品味一下,單獨品味這兩句。”


    於明秀又仔仔細細的讀了幾遍,不解道:“就是稍微有點曖昧的暗示,也值得你這位紅顏知己多如牛毛的大藝術家大驚小怪?”


    稍微有點暗示?


    姐姐,李商隱這車都飆到飛起來了,你還說這隻是稍微有點暗示?


    徐景行哭笑不得,片刻後才醒悟過來,這個女人不知道“楚佩”“湘弦”的典故和寓意,難怪隻是覺得稍微有點曖昧,要是知道這兩個詞的寓意,怕不是要炸?


    那麽,要不要告訴她呢?


    是讓她炸一炸?


    還是保護一下李商隱先生在她這個文科盲眼裏的良好風評?


    算了,炸就炸吧,學習書法才是最要緊的。


    臨摹字帖,從閱讀理解字帖開始,沒毛病的。


    我絕對沒有不安好心,蒼天為證。


    想到這裏,他輕笑道:“明秀姐啊,這個楚佩和湘弦,在古代可是文人雅士嘴裏某種器官的代名詞,嘿嘿嘿,你現在還覺得李先生這兩句詩隻是隱晦的暗示?”


    於明秀呆了一呆,俊俏的臉蛋瞬間漲的通紅,在書房柔和燈光的映照下宛若一片朝霞。


    然後,這女人強做鎮定道:“這些文人雅士都不幹正事兒,整天寫這些小汙詩,太不務正業了,連李商隱這種寫悲情詩的都被帶偏,過分。”


    “過分?嘿嘿嘿,這才那到哪兒?涼生露氣湘弦潤,暗滴花梢,知道這是誰的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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