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媛媛沒有多解釋,但徐健明白她所說的意思。


    徐健打開車窗,點上一支煙,然後看她,“媛媛,無論別人怎麽看你,我都理解你。”沉默一會又看她,“正因為理解你,當年才與你結婚。可能你的思想的確有些現實,但你很理智,做任何事知道分寸。對於我來說,這些已經足夠。”


    “其實我並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我也希望像曉瑩那樣,單純的去愛,單純的去過日子。但我的出身與她不同,這些年的遭遇也與她不同。不知不覺間已學會了保護自己,任何時候首先考慮到的就是別讓自己受傷害。”張媛媛停了一下,“還有,我小時候過得不好,我不希望揚揚與我一樣。就算我不為自己考慮退路,也必須要為他留條退路。”


    “在這點上,我倆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才在這種時期選擇離婚。”徐健說,“畢竟從現在起,我倆在法律上已完全沒有了關係,也保證了你與揚揚以後經濟上的穩定。”


    “潛意識真是很奇妙的東西。正式辦手續之前,我始終認為隻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但當手續真正辦完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這不是遊戲,是真正的沒有了關係。”張媛媛低頭沉默片刻,“我是個對未來極度不自信的人,因為未來永遠是未知數。誓言也好,承諾也好,永遠都是飄渺的東西。”再次停了片刻,“正因為這點,才想帶你來這裏與你聊聊心裏話。”


    徐健沒有開口。張媛媛這番話,他有著同樣的感受。未來真的是不可預測。


    “我知道爸媽可能對我並不滿意。也許他們覺得蘇琳那種類型才是理想的兒媳人選。我也承認,很難與爸媽真正做到無話不談沒有隱私,也很難達到那種關係。可能我的性格就是這樣,與我媽都很少交流自己的內心。”張媛媛抬頭看他,“還有,其實我並沒有表麵表現的那麽大度,實際上我的恨心很強,隻是不願表露出來而已。”


    徐健一直默默坐著聽她靜靜說。


    “像幾年前,的確很想來看看病重的外婆,無論怎麽說,畢竟是我外婆。但想起那些往事,最終還是恨心占了上風,也極力阻止勸媽媽別來。”張媛媛看了看前麵的村莊,“其實我現在如果願意聯係舅舅,他肯定會願意與我聯係。怎麽說我現在的條件也足夠讓他願意與我聯係。但還是因為恨心,始終不願聯係他。”


    張媛媛收回視線,再次看徐健,“再就是彤彤的事。雖然後來我一直沒再提起,但實際上這件事在我心裏留下了極大的陰影。那段時間我真的挺恨你,但因為考慮到現實因素,隻能告訴自己要忍住。”


    徐健沒想到她突然提起彤彤的事。


    “當然了,現在肯定不會過多去考慮這件事。”張媛媛說,“因為在離婚這件事上,我看得出來,你對我對揚揚都有感情。所以接下來我隻會考慮好好照顧揚揚,另外就是等你再次來娶我。”


    張媛媛是聰明的。帶徐健來這裏,通過前期的一番話,讓徐健明白,自己之所以現實,並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外界因素造成。然後就是提到彤彤,讓徐健產生內疚心理,也為自己在離婚一事上的現實添加一些客觀原因。而馬上又補充,等他再次娶自己。


    無論未來到底怎樣,起碼在此刻,她的這句話讓徐健有一些感動。轉頭看了張媛媛好一會,然後啟動車,“揚揚快放學,我們該回去了。”


    那天徐健提到讓她在家做飯後,這幾天張媛媛都是自己在家動手做飯。不過揚揚反倒更想出去吃,說媽媽燒的菜沒有奶奶的好吃。


    當然,他根本不知道爸爸媽媽下午已經辦了離婚手續,更不知道爸爸已經在外租了房子,馬上就要搬出去住。


    揚揚睡著後,兩人還坐在客廳。


    “明天我搬出去後,如果我忙,晚上不能來,揚揚問起,你就說我出差了。”徐健說,“隻要我有時間,晚上肯定會來陪他,等他睡著了再走。”


    張媛媛應一聲。


    徐健猶豫好一會,終於說,“如果你晚上有事,又不能帶著揚揚,就給我打電話。如果我也沒有時間,要不把他送到你媽那裏,要不就送到曉瑩那裏。”


    徐健當然不能說送到蘇琳那裏。雖然實質上是一樣。


    “曉瑩那邊人多,比較熱鬧,揚揚去了肯定能適應。”徐健馬上又說,“等你忙完自己的事回來再去曉瑩那裏接他。”


    “現在公司不用去,哪有什麽事要忙?”張媛媛說。


    “我是說萬一有事。”


    “嗯。”張媛媛答應一聲。


    徐健坐了一會站起來,“我出去一趟,如果早我就回來,如果晚就直接去出租房,免得吵到揚揚。”


    “這麽晚還有事?”


    “這幾天一直沒顧上公司的事,晚上要去找潘偉聊聊,商量下如果解決後續問題。”徐健邊走邊說,“還是越早解決越好,多拖一天就多損失不少錢。”


    潘偉聽他說了下午已辦理離婚手續後,倒沒有太多驚訝。


    “知道這段時間我為什麽一直沒找你聊公司的事,也沒動用這邊的資源協助你處理嗎?”潘偉笑了笑,突然問。


    他的問題讓徐健不好回答,隻能沉默看他。


    “主要是兩方麵原因。首先,就是想看看你處理危機的能力。”潘偉笑著說,“無論我獨自創業,還是與你合作創辦這家公司,一直都很順利,幾乎沒遇到挫折。從長遠看,這不是好事,正好遇到這次危機,也算是給我們一次學習與鍛煉的機會。如果你能完美的處理好,且能讓公司快速恢複正常運作,那你絕對是尖端人才。如果不能讓公司很快恢複運作,但能很好的處理完所有問題,也算是一次不小的鍛煉。短期看,可能損失不小,從長遠看,這次收獲可能會在未來創造更大價值。”


    徐健剛要開口,被潘偉打斷,“先聽我說完。這是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算是附帶的原因,因為它存不存在都不影響第一個原因。你應該記得,公司剛出事時,你與我提起過想與張媛媛離婚,以保證她與揚揚未來的生活。想到她私自轉賬一事,我不免想,正好通過這件事看看張媛媛是什麽樣的態度。如果她選擇與你共度難關,說明她是值得牽手一輩子的人,如果她同意離婚,那就說明她是個極其聰明,也極其現實的女人。當然了,我們不能說她是壞人,世上本就很難找到絕對的好人或壞人。隻要不違背法律,不主動傷害別人,都可以說是好人。從這方麵說,她的選擇沒有任何錯誤。”


    “離婚一事是我強行決定的,她也提出過反對。”徐健說。


    “決定權在雙方,一方不同意,另一方不可能獨自能做決定。”潘偉笑笑,“我甚至敢說,如果前幾天我就開始出手幫助公司危機,她肯定不會同意離婚。”又笑了笑,“不過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沒有證實的機會。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證實的機會,如果晚上你回去告訴她,我已經決定動用所有資源幫助公司解決這次危機,她肯定會很快要求補回手續。”


    徐健沒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問,“你準備動用資源解公司之危?”


    “這是肯定的,還用得著問?”潘偉說,“該經曆的都經曆了,該收獲的也收獲了,現在到了該回歸正途的時候。好歹這家公司有我大半的股份,怎麽可能看著它一步步滑入深淵。”


    “可我已經決定關掉整個公司。”徐健說,“這兩個月實在疲憊不堪,有點心灰意冷。想早點解脫過幾天清淨日子。”


    “才多大就心灰意冷?四十歲不到就覺得疲憊,遇到挫折就心灰意冷,以後怎麽辦?”潘偉說,“在我看來,我們還是早晨,連上午都不到。而你這種心態卻已是夕陽西下。李白說過,千金散盡還複來,古人尚且有這種豪情,我們連古人都不如?何況我們還沒有千金散盡,還有足夠強大的後盾在支撐。”


    “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後盾,甚至計算過,一旦公司關閉,將背負不少債務。畢竟我留給張媛媛不少現金,這些不是我個人的錢,是公司的錢。”徐健苦笑,“也就是說,我將欠你不少錢。”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們之間能分得清嗎?”潘偉說,“如果我真的在意錢,早就插手了,也早就把崔有良送進了監獄。”


    “你已經有崔有良的消息?”徐健不由問。


    “警方不一定能找不到他,但我不是警方。別忘了他是從我剛創業時就跟著我,他的情況我要比警方熟悉數十倍。”潘偉笑了笑。


    “既然有了他的消息,為什麽不通知警方?”徐健看他。


    “這事以後再對你詳說。”潘偉說,“目前要商量的是如何快速有效的拯救公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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