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樂之前的記憶裏,他並不能找到那位威勢顯赫的遠房表姐的姓名。


    很多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韓樂知道,幽冥眼雖然保證了自己的記憶,但因為曲境覆蓋的緣故,總歸會出現一些認知上的誤區。


    這一點,在所難免。


    比如之前在李郎箜篌曲境之中,他雖然記得所有的事情,卻唯獨忘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在曲境世界中的身份。


    也就是經過葉天師的提點,他才找到了破除曲境的關鍵所在。


    而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從大偵探貝利口中,他知道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表姐的性命。


    伊麗莎白.巴托裏。


    對於吸血鬼愛好者來說,這幾乎就是吸血鬼的代名詞,其在各大文學、影視作品中的代表性大概僅次於德古拉伯爵了。


    而事實上,在歐洲,她被稱為“德古拉伯爵夫人”。


    差不多就是女版德古拉的意思。


    韓樂對歐洲曆史了解的不是很深,但關於這位血腥女伯爵,還是知道一點八卦的。


    女伯爵自幼成長於當時在匈牙利王國極為顯赫的巴托裏家族,十五歲時因為一樁政治聯姻,和當時二十五歲的匈牙利的戰爭英雄納達斯迪.弗南克結為夫婦。因為本質上是一場政治聯姻,所以當時弗南克將洽赫季斯堡以及周邊的十七個鄉鎮還有相關土地全部送給了妻子。


    弗南克是一個戰爭狂人,常年在外打仗,洽赫季斯堡裏,經常隻有伯爵夫人一個人空守。


    長期寂寞之下,伯爵夫人開始尋求一些刺激,在仆人的慫恿下,她開始嚐試邪術。


    一開始,她的目標是城堡附近的農家女孩,她和她的仆人們將那些女孩抓起來,然後囚禁於密室之中。


    傳聞中,女伯爵尤其嗜好虐到胸-部成-熟豐-滿的女孩兒,據說這可以給她帶來莫大的快感。


    因為絕對的權勢,洽赫季斯堡附近的慘案始終沒有辦法被終結。


    後來某一日,漸漸感到自己年長色衰的伯爵夫人發現了鮮血的秘密——一名侍女在給她梳頭的時候,不小心拔掉了一根她的頭發,盛怒下的伊麗莎白一巴掌甩在了那侍女的臉蛋上,那侍女的血液飛濺到了她的臉上,誰知道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是生命的力量。


    從此開始,她變本加厲地虐到領地裏的年輕女孩兒,尤其喜愛胸部發育成熟的處-女。


    她會割下她們的身體部位玩耍,也會飲用她們的鮮血,更恐怖的是,有傳言說,每個月,她都要用那些女孩的鮮血沐浴,隻有這樣,她才能保持青春永駐。


    這段荒唐的曆史終結於匈牙利王國的一場內戰。


    當時伊麗莎白的老公弗南克已經死在戰場上,按照他的遺囑,她應該和他的弟弟圖爾索完婚,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政治婚姻的延續。


    但膽大妄為的血腥女伯爵認為自己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並不需要聽從別人的命令。


    最終,圖爾索帶領著農民和軍隊攻克了洽赫季斯堡。


    他從城堡裏運出了三百多具屍體和枯骨,都是曾經年輕貌美的女性。而伯爵夫人則被他關在一個狹小陰暗的塔樓裏,每日有人給她送食物和水。


    後來有一天,人們發現她早就死在了塔樓裏,多日的食物都未曾動過。


    伊麗莎白死後,按照禮儀,她本應該被埋葬在洽赫季斯堡的墓園裏。


    但遭到了當時領地裏大量居民的反對,最終她的屍體被安置在了老家的野席德墓地。


    吸血鬼女伯爵的傳言也由此展開。


    ……


    “韓先生?韓先生?”


    貝利有些詫異地看著沉浸在回憶裏的韓樂,不由出言多提醒了幾句。


    韓樂立刻從走神的狀態中返回過來。


    他心裏還有點詫異。


    自己的記憶力似乎變得長進了不少啊。


    其實關於吸血鬼,他了解的並不多,頂多知道一些德古拉的故事;關於血腥女伯爵,他最多隻是聞其名,稍微了解一下事跡。


    隻是就在剛剛他得知這個名字的那一瞬間,他忽然就想起來了這些東西。


    難道是伴隨著魂力的增長,潛藏在大腦裏的那些記憶也會變得更加明晰嗎?


    不管如何,韓樂總算是知道了這個曲境世界的具體背景,心裏也稍微安穩了些。


    他笑著歡迎貝利的拜訪,兩人在臥室的陽台上聊了一會兒。


    韓樂從他的口中套出了不少話。


    比如,大偵探貝利的確是伯爵夫人本身請回來調查城堡附近的人口失蹤案的。


    這個案子已經持續了兩年半了,始終沒有辦法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甚至匈牙利國王那邊連續派出使者,想要提審伯爵夫人以及她的幾個侍從,但都被她言辭拒絕了。


    礙於她高貴的身份,匈牙利國王也隻能妥協。


    比如現在,城堡裏便有一名來自匈牙利國王的特使,這幾天和伯爵夫人進行過幾次接觸,伯爵夫人的心情似乎很差。


    否則也不會將韓樂這個她一手邀請回來的客人直接晾在城堡裏。


    “如果是按照真實曆史演繹的話,那麽這個時候,伊麗莎白的老公早就死了。”


    “匈牙利國王的使者也不過是想要拯救一下這場政治聯姻,如果她能嫁給圖爾索,恐怕不管虐殺多少女人,都不會有事情。”


    “黑暗的中世紀啊。”


    韓樂內心深處暗暗感歎。


    令他有些奇怪的是,如果曲境中的事情和曆史能完全對上號的話,那麽伯爵夫人請這貝利回來幹嘛?


    難道是指望他調查出點別的東西來?


    從而洗清自己的罪名?


    韓樂很難想象,這麽大的一座城堡,如此遼闊的領地上,不斷有年輕女性失蹤,身為領主卻絲毫不知情。


    當然,他也知道,他記憶裏的隻是後人對伯爵夫人的一種描述而已。


    天知道真實曆史是怎麽樣的。


    “有意思了。”


    韓樂一邊和貝利偵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說的都是廢話,比如自己在倫敦到底上過幾個女人什麽的。


    很快的,他明顯感覺到貝利有些厭倦了。


    韓樂成功地塑造出了一個紈絝子弟的形象,他也是剛剛才抵達城堡的,貝利估計覺得他知道的也不會特別多,便準備告辭。


    隻是在臨別之際,韓樂忽然問了一句:


    “貝利先生在從事偵探之前,是一名醫生嗎?”


    貝利大吃一驚:“你怎麽知道?”


    在剛剛的交談裏,他可從未透露過自己曾經是個醫生的消息。


    韓樂隨便笑了笑:“剛剛我們都聊到了城堡裏濃濃的草藥味道,但像我這種門外漢,隻知道氣味很濃鬱而已;但您卻直接說出了這些草藥的名字,我覺得一名偵探,可能不會專門去學草藥學吧?如果您不是一名醫生,至少也是一名藥劑師。”


    中世紀的知識傳承非常薄弱,很多醫生基本上就是鄉間的赤腳大仙——韓樂看過很多書裏,歐洲的醫生最擅長的就是給人放血。


    感冒了,放點血,喝點酒;咳嗽了,放點血,喝點酒;就連傷寒之類的病症,都是放血了事。


    哪怕過了中世紀,到了十八九世紀的時候,也是如此。


    比如以“七月王朝”為曆史背景的著名文學作品《包法利夫人》裏愛瑪的老公,包法利先生——作為一名鄉鎮醫生,他最擅長的就是放血。


    由此可見,十五世紀的歐洲醫生有多不靠譜。


    而這貝利居然能識別出這麽多草藥——單單從氣味的程度來判斷,肯定不是普通的偵探那麽簡單了。


    韓樂隱隱感覺到有些其他的東西隱藏著,但他一時半會兒去抓不出來。


    ……


    貝利聽完韓樂的解釋,倒是笑了笑:“的確如此,在下在成為偵探之前,是一名醫生,尤其對草藥學有所了解,我曾經跟隨一個來自喜馬拉雅山的僧侶學習過相關的知識,所以對城堡裏的氣味特別敏感。”


    韓樂點頭。


    那貝利似乎是忽然改變了主意,他上上下下地看著韓樂,忽然問道:


    “韓先生,不知道您是不是一個有正義感的熱血青年?”


    韓樂直接拍胸脯演戲:“那當然!如果有什麽是我幫得上忙的,我義不容辭!”


    貝利沉聲道:


    “那好,我正需要一個幫手。”


    “明天午夜,你在此等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務必不要告知任何人。”


    韓樂點頭應下,那貝利終於悄然離開。


    城堡裏,繼續變得孤寂起來。


    韓樂略略一分析之後,當然沒有傻等明天午夜。


    而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分,自己摸出了客房,開始向城堡主臥室摸過去。


    他有幽冥眼,在黑暗中勉強可以看見東西,而且以他的身手,想要被人發現可不容易。


    “如果真是吸血鬼女伯爵的話,隻要把她秒了就好了吧。”


    “隻是我之前聽到的那眾人合唱聲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曲境,看著很明顯,為什麽我總覺得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


    抱著這些疑惑,韓樂順藤摸瓜,從陽台上跳進了女伯爵的臥室。


    臥室裏亮著燈。


    從韓樂的角度看過去,他隻看到了一個渾身赤-裸、皮膚白皙到了極點的女人。


    她站在浴缸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這就是我那便宜表姐嗎?長得挺漂亮的嗎,身材也不錯……”


    韓樂內心吐槽了幾句,下一秒,侍女們端著一個個臉盆走進來。


    那些臉盆裏,都是血液一般的液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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