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水性如何?”


    “開玩笑,我在海邊長大的。”


    “那好,去把那個人撈上來,有沒有問題?”林海指著張義光的身體。


    “噗通!”馬明遠已經躍入海中。當官的喜歡溜須拍馬的人,但當兵的卻喜歡有本事的真漢子,趙全泰和張義光在水兵的心中的地位是極高的,能夠把張義光救上來,馬明遠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


    廣雄號本來是想在橫海號和安吉麗娜號之間尋求突圍機會,但是安吉麗娜號的旋轉攻擊以及海鏡清號的沉沒把陸鬆嚇得瞠目結舌,他活了半輩子,還沒見過能把舷炮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


    “太……太他媽恐怖了……”陸鬆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對親兵:“傳令下去,右偏45度,從橫海號左側突破。媽的,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橫海號上,畢永晉看到廣雄號的動向樂壞了,對趙全泰笑著:“趙大人,剛才總指揮的表演估計把陸鬆嚇得快尿褲子了,他現在改變突破方向,衝著我們來了。”


    趙全泰:“別他陸鬆,就是老子剛才都差嚇得尿褲子。老畢,你總指揮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竟然能夠令船旋轉。”


    畢永晉道:“我如何知道?大人,我們現在先對付陸鬆吧。”


    趙全泰:“陸鬆這廝不敢招惹安吉麗娜號,難道我橫海號就是好招惹的?上一次老子擊斃了大島廣雄,嘿嘿,這一次又一個廣雄送上門來。向旗艦匯報,這條船歸我了。誰Tm都別和我搶。”


    林海本來還想支援一下橫海號,但看到橫海號的旗語以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於是將船開到了海鏡清沉沒的地方,拋下繩梯將落水的清兵救了起來。


    由於距離海岸不遠,有的清兵自己遊走了,慕容燕指揮著水手們打撈清兵,大約救起了三十餘人。馬明遠用胳膊夾著淹得半死的張義光從繩梯攀上甲板。張義光體重,馬明遠累得夠嗆,將他扔在地上以後,坐下就開始喘氣。林海低頭看著不停嘔水的張義光,笑著:“嘖嘖,想不到堂堂張義光將軍今日竟如一條落水狗一般。”


    張義光猛抬起頭,瞪著林海,揮舞著手,怒道:“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就殺,豈能侮辱於我!”


    林海臉色一沉,喝道:“打輸了自然要被侮辱。哼,別是你,就是大清國打了敗仗,還不是照樣被人侮辱?鴉片戰爭失敗,簽下一係列喪權辱國的條約,令國民蒙羞,令世界恥笑!這等的恥辱爾等忍得,被老子譏諷幾句還忍不得了?”


    張義光臉色白,無言以對。林海又:“俗話知恥而後勇,既然你還有羞恥之心,我就給你一個機會,靠岸以後我放你回去,你好好訓練士卒,隨時來找我報仇雪恨。”


    完以後,林海吩咐馬明遠將他帶入船艙休息。張義光在馬明遠的攙扶下經過林海身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看著張義光的背影,林海歎了一口氣,心想:“若你真想找我報仇,從而訓練出一批優秀的海軍,為我中華民族抵禦外侮,倒也不枉我對你的一番激將。”


    正在突圍的四條廣字頭的戰艦中,廣庚、廣金、廣戊三艦選擇的是集成隊突破,它們以品字隊形向翔龍號起衝鋒,飛龍號見狀立刻對翔龍號進行支援。由於在此前的戰鬥中三條廣姓船已經負傷,度和火力都大副下降,所以在與飛龍、翔龍的纏鬥中根本占不到便宜。既然如此,林海也就不打算多管閑事了,他命令安吉麗娜號將炮口對準碼頭附近的三條蚊炮船。


    這幾條蚊炮船的度為7節或者8節,在淺水區度就更慢了。林海索性將船頭炮還給了馬明遠,讓他好好訓練炮法,自己和慕容燕則回到桅杆之下,繼續控帆。


    港口最右端的海麵上,橫海號和廣雄號展開了激鬥。橫海號一邊利用船炮進行攻擊,一邊盯著廣雄號移動,準備將廣雄號堵截在突圍路線上。廣雄號雖然有兩門主炮,但排水量隻有6oo噸,而橫海號是11oo噸,雖然橫海號的護甲不厚,但沒有足夠的衝擊力也很難令其受到致命傷害。


    橫海號可是非常蠻橫的追著廣雄號打。廣雄號被安吉麗娜的舷炮嚇得夠慘,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陸鬆一看這家夥也有舷炮啊,哪裏敢讓它接近,於是開足馬力向右側淺水區逃竄。橫海號將廣雄號攆入淺水區後也不追趕,兩艦再一次擺開架勢對轟起來。


    別看橫海號隻有一門炮,擊中敵艦的數量卻反而比廣雄號更高,畢竟趙大炮不是浪得虛名,那是能和林海較量一下的。而且橫海號船大,受傷以後很容易修補好,廣雄號卻不行,船的維護能力一向很差。這樣打下去,廣雄號隻有死路一條。


    “快,傳令下去,讓其他的船趕快過來支援,老子的旗艦快沉了,Tmd,老子沉了他們也別想活!”在隆隆炮聲中,陸鬆焦頭爛額的吼叫。


    廣庚、廣金、廣戊三艦收到求救信號以後,開始掉頭向右側移動,然而飛龍和翔龍兩艦比他們動得還快,已經搶先堵住了他們前進的路線,而且還能摁著它們的船頭暴打一陣,燃燒軍團如此迅的作出反應,好似很夠預見廣東水師的想法,這使陸鬆感到非常奇怪。他細細一想,不禁哎呀大叫一聲,糟糕,對方的橫海號以前是在廣東水師服役的,自己打的旗語對方全都懂啊。


    “撤退!撤退!退到碼頭去!你Tmd趕快給老子傳令去!”陸鬆歇斯底裏的大吼,一腳踹在親兵的身上。


    如果陸鬆不想逃跑,不定廣雄號還能堅持得久一,但他一調頭,趙全泰豈能不知道他的意圖?橫海號立刻殺入淺水區,全逼近廣雄號。


    廣雄號是淺水炮艦,在淺水作戰中占據主場優勢,但這不代表橫海號就不能在淺水戰鬥。


    船在海上行駛主要靠慣性,原地調頭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廣雄號擺好方向的時候,橫海號已經衝到了距離其6oo米處。威嚴可怖的舷炮口像執刑的槍口,陸鬆差當場暈了過去,他千算萬算,想不到最後還是要麵對海盜團的舷炮。


    清朝水師的大部分官員都是從福建水師學堂出來的,陸鬆也不例外。他還記得當時的教官曾,隨著科技的展,軍艦的火炮將會逐漸變少,而火力逐漸變大,舷炮很快就會被淘汰。可是現在看起來,如此經典的東西是絕不會被輕易淘汰的,至少它還會在自己身上威風一次。


    連續的炸響聲如引爆的鞭炮,炮彈像拳擊手的組合拳一樣,瘋狂的砸落在船頭、船尾、腹體、側舷,廣雄號被砸得到處都是窟窿,到處都在漏水,得難聽一,可以當漏瓢用了。


    “趕快搶修!”陸鬆快瘋了,他暴跳如雷的下達命令。


    突然,懸掛旗幟的桅杆被打斷,倒了下來。


    “撤退!撤退!趕快撤退!”


    廣雄號開始緩慢的移動。趙全泰立刻下令追擊,一炮一炮打在廣雄號上。廣雄號搖搖欲沉,灰頭土臉的親兵抓著陸鬆的胳膊,在隆隆的炮聲中大聲喊道:“大人,跑不掉了,我們掛白旗吧!”


    陸鬆啪的一巴掌打在親兵臉上,將他打得摔倒在地,“什麽?掛白旗?放你媽的屁!老子是在和海盜作戰,不是和英國艦隊作戰!老子掛了白旗,老子的官還保得住麽?不能掛,堅決不能掛!退,給老子繼續退!”


    親兵哭喪著喊道:“大人,再不掛白旗,就不是官保不住了,是命保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陸鬆怒道:“老子死都不掛白旗!你Tmd再跟老子廢話,老子剁了你!”


    那親兵心想:人家當親兵的吃得好喝得好,你卻拿老子當出氣筒。你想死老子可不陪你!當下惡向膽邊生,罵道:“陸鬆,老子先剁了你!”拔出腰刀向陸鬆劈了過去。


    陸鬆本來也練過些拳腳,但當了官以後就落下了,哪裏接得了親兵的攻殺?他臉色嚇得慘白,一邊圍繞著被打斷的桅杆躲閃著,一邊大喊:“來人啊,快把這惡奴給我拿下!”


    甲板上倒是有3o幾個水手,但是沒一個人聽從命令的,大部分人都暗自為親兵加油,希望他早剁了這天殺的,也好把白旗掛起來。


    又一枚炮彈落在甲板上,打得廣雄號劇烈搖晃,陸鬆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他剛要爬起來就看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陸鬆瞳孔大睜,出一聲淒慘的悲叫,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到了。


    親兵一腳把陸鬆的屍體踢到海中,大叫道:“陸大人殉國了!陸大人殉國了!”


    “陸大人殉國了!陸大人殉國了!”其他水兵也跟著吆喝。


    廣雄號上迅升起了白旗。


    趙全泰對趙大:“傳令下去,停止攻擊,畢竟以前都是一支隊伍出來的。”


    廣庚、廣金、廣戊三艦已被打得傷痕累累,早就想投降了,這時見旗艦掛了白旗,自然不願意再繼續作戰,爭相升起了白色旗幟。海東雄、海安、海固三艘蚊炮船與安吉麗娜號對轟,情況雖然稍好一,但事到如今也沒有鬥誌了,三麵白旗陸續升起。“噗!”鄭紹忠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走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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