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靜伸了伸腰,活動了活動胳膊,有太陽照著,天兒好像並不那麽寒冷。在小亭子裏晃悠了半天,阿靜百無聊賴,決定回賓館。剛抬腿要走,一位老太太急急忙忙地向她跑來,是剛才的那兩位之一。


    阿靜迎上前,“阿姨,您……有事?還是,有什麽東西落在這兒啦?”


    老太太一把抓住阿靜的胳膊:“姑娘,姑娘,你是不是阿靜?劉茗靜?”


    阿靜張大嘴巴,震驚——呆住!


    “孩子,我是畢言的媽媽,我是媽媽呀!”


    阿靜顫巍巍的張了張嘴:“言,言媽媽!”


    “靜兒,是我!是我!我是言媽媽!走,走,咱們回家!”說著,拽起阿靜朝公園門口走去。阿靜木愣愣地跟在後麵,腦袋一片真空。


    約摸五六分鍾後,阿靜被領進了一個居民小區。


    進了樓,上到三層,打開門,進了屋。往事一下子湧進了眼中:六年了,房間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家具的擺放依然如故,陽台上的那把躺椅還是六年前她和畢言一起買給言爸爸的呢,如今它依然呆在那裏!


    言媽媽幫阿靜脫掉大衣,自己也換上了家居服,去廚房沏了茶。


    拉住阿靜的手,言媽媽未先開口卻已是老淚縱橫:“閨女,這些年你過得咋樣啊?”


    “伯母,我,我還好!”阿靜試圖平靜地回答。


    “結婚了吧!孩子多大了?六年了,時間,過得真快!”言媽媽抹著眼角歎了口氣。


    “嗯,我,我還沒結婚,也沒孩子呢!”阿靜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地回答了。


    “啊?!”言媽媽因為吃驚而睜大了眼睛,“那,那你處對象了嗎?有喜歡的人了吧?!”


    阿靜腦海中閃過阿東的影子,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言媽媽失落地拍拍阿靜的手:“是啊,總該有個人來疼你的。這麽多年了,你看你都沒什麽變化,還是那麽瘦!要不我怎麽能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呢!”


    屋子裏暖暖的,言媽媽和阿靜親切地聊著。


    天黑了下來,言媽媽拉著阿靜進了廚房,娘倆開始一起包餃子。


    終於,言媽媽開啟了一個沉重的話題:“靜兒,有件事我和言兒他爸都覺得很對不起你們——那就是言言結婚那件事。你,就看在你言爸爸已經不在了的份上,不管有多恨,多難過,都原諒我們老兩口吧!”


    “言爸爸他?”阿靜心裏一頓。


    “走了,4年前,肝癌晚期。他年輕的時候被下放到東北農村,結交了位老戰友。兩人患難與共,也是過命之交了。在東北農村倆人一呆就是十幾年,後來他的老戰友把唯一一個回城名額讓給了你言爸,自己便在當地娶妻生女了。兩人的聯係沒有因為分開而疏遠,反而像親人一樣繼續了下去。農村日子艱苦,為了養家,老戰友到礦上去打工,在一次礦難中喪命了。你言爸本來就對這位老戰友心感愧疚,再加上兩家親戚般的關係,所以一直對老戰友的妻子和女兒照顧有加。沒過幾年,老戰友的老伴也去世了,隻剩下了唯一的女兒。那孩子很獨立,成績也很好,在政府和你言爸的資助下完成了學業。在準備和男朋友一起去美國深造、雙宿雙飛的時候,女兒的男朋友出了車禍,命喪黃泉。可憐那丫頭還沒結婚卻已經懷了孕,你言爸和我試圖開導她把孩子做掉,重新幫她安排自己的生活,可她就是不聽,非要把孩子生下來,也非要去美國。我們也知道,對於一個孤兒的她來說,曾經的愛情和作為家人般的孩子對她來說是多麽的重要!所以便沒再勸說什麽。可是未婚先孕總是不好的,況且即便到了美國,像她這種情況,什麽生活呀、綠卡呀,也會受到影響。所以最後,你言爸決定:讓言言和她結婚,出國留學一段時間,等孩子生下來再離婚。當時,我們也確實沒有什麽好辦法,而且,我們也覺得找個機會讓言言跟你解釋清楚,一切也應該沒什麽的,畢竟,他們一直沒有同房。可是……可是……我們成全了別人,卻耽誤了自己兒子的婚姻……你言爸臨走的時候,死死地拽著言言的手,一直在道歉,一直在道歉,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言媽媽說到這早已是泣不成聲。


    阿靜悄悄抹掉眼淚,輕輕地將這位幹枯瘦弱的老人擁進懷裏:“言媽媽,別難過了,都過去了,阿言一定不會怪你們的!而現在,當我知道真相之後,我也不怪你們!真的!所有命中的一切原本是該發生的,我們又有什麽要難過的呢?”


    那一晚,阿靜沒有回賓館,而是留了下來陪言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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