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過去了,豬油餅的味道沒有變,可是很多事很多人都變了。


    佘正東已經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局長,她也不是那個青春飛揚的學生。


    他們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身上背負的更多的是責任。


    他是對家族的責任,她是對孩子的責任。


    如今為了孩子,他們會再一次攜手,不管結果如何,坦然麵對就行。


    嚴芳菲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你也吃點,這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了。”


    這個笑容還帶著幾份客氣和疏離,仿佛他就是她的客戶一樣。


    佘正東沒有再開口,拿起桌上的豬油餅吃了起來。


    與她的輕咬不同,他則是大口咀嚼著,沒有半點的斯文,吃的很香。


    嚴芳菲拿著手中的餅子就這樣看著他,心情也一下子開朗起來。


    灝灝還真和他像,就連吃東西的樣子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見她不吃,佘正東問:“怎麽不吃了?”


    經他一說,嚴芳菲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失態。


    她慌亂中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餅子,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別低頭了,再低頭餅子都要吃到臉上了。”


    話音剛落,她的臉就蹭到了一些芝麻。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佘正東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他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卻沒有抹掉的意思,隻笑著說:“臉上的芝麻粒應該更香。”


    下一秒,嚴芳菲隻覺得臉上濕濕的,熱熱的。


    後知後覺的她還是反應過來了,佘正東居然在舔她臉上的芝麻粒。


    這濕糯的感覺就像是毛毛蟲在臉上爬過,好癢。


    “正東,別。我睡了這麽久,還沒有洗臉。”


    這個蹩腳的借口,哪裏能抵擋佘正東的攻勢。


    “我不介意。很香,似乎比以前更香了。”佘正東說完後又添上了一句話:“不信你自己嚐嚐。”


    “唔唔......”


    除了這個聲音就是滿嘴的芝麻香。


    真的好香。


    已經分不清是芝麻香還是別的。


    她手中的豬油餅已經被佘正東放到了桌上。


    手上一空,指尖還是輕顫了一下。


    嚴芳菲本能地去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一角。


    緊張、激動、還有莫名的喜悅......


    總之是太多複雜的情緒。


    這個男人從未從他心裏走開過。


    此刻她那顆蘇醒的心就像是沾了水的海綿,慢慢地膨脹著。


    小小的胸腔裏早已經裝不下了,似要跳躍而出一樣。


    滿室的香氣誘.惑,佘正東還是沒有忍住。


    他的手終於得償所願,撫上了嫩黃色羊絨衫上最美的位置。


    這一觸摸,她那曼妙如歌的聲音淺淺溢出,在靜謐的房間裏格外清晰撩.人。


    佘正東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間都打開了,他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讓這個女人在自己的身.下像花兒一樣綻放。


    盡管床就近在咫尺,可是他等不及,也不想等了。


    一個傾身,嚴芳菲就這樣被他壓在了身.下,整個沙發陷下去了,重疊在一起的人影在那裏搖啊搖......


    人隻有學會忘卻,才能過的快樂。


    這話一點兒都不假。


    此刻的兩人忘卻了以前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


    說過心中積壓已久的話,整個人都輕鬆了。


    纏.綿過後嚴芳菲微笑著看著頭頂上的吊燈。


    那每一顆水晶球都是那樣的晶瑩剔透,就如她的心情。


    “正東,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放心好了,我更不會影響你的仕途。隻要我們能偶爾一起陪陪灝灝我就知足了。”嚴芳菲就像是在和客戶陳述自己的觀點一樣,冷靜無比。


    佘正東怔住了。


    這是什麽?翻臉無情?


    都說男人是提起褲子不認賬。她倒是好,人還在床.上就說出了這麽無情的話。


    她的確不是以前的那個嚴芳菲。


    隻是佘正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他會給她一個浪漫的求婚,一個豪華的婚禮,還是衣食無憂的生活?


    不能兌現的承諾佘正東從來不會說。


    亦如當年一樣,明知道不能給她一個將來,他唯有放開她的手。


    盡管後來後悔了,可是佘正東的個性如此。


    他不會輕易許諾,除非是百分百的把握。


    隻是現在還欠缺一點兒,他不想冒險。


    冷靜下來的佘正東仰躺在一邊,用低沉又舒緩的聲音說道:“菲菲,給我一點兒時間。目前我會按照你說的做。”


    聽到他如此說,嚴芳菲心裏還是有些微微波動。


    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樣,他們可以是灝灝的爸媽,可以在酒店裏歡.好。


    就是不能擁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佘正東哪裏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隨後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


    第二天的上午,佘正東親自送灝灝上學。


    隻是他並沒有開車,駕駛位上坐的是家裏的司機,佘正東陪灝灝一起坐在後排。


    “下午放學我來接你,晚上和你媽媽一起去你二叔家吃飯。”佘正東就像是對下屬說話一樣,語氣有些生硬。


    話出口後,他就十分懊惱自己。


    原來在心裏想好了的語氣,結果一開口就又全都變了。


    不開車就是想和兒子聯絡一下感情,學著和他相處。


    這倒好,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就像是在作報告時突然忘記了後麵要說什麽。


    這樣的窘迫隻有在嚴芳菲離開的那天出現過。


    他在給各校校長還有教育局的科室負責人開會的時候忘詞了。


    那是他狀態最差的一次。


    再後來的這麽多年裏他就沒有再犯過同樣的錯誤。


    剛才那一瞬間他突然又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莫名的緊張,害怕,甚至是膽怯。


    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兒子相處。


    灝灝每次見到他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這讓他很沒有信心。


    經常是到了嘴邊的關心話還是咽進了肚子裏。


    這樣的次數多的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了。


    別人又豈能知道佘正東心裏在想什麽。


    何況灝灝還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更是不知道他現在想的是這些。


    灝灝悶悶地應道:“知道了,爸爸。”


    司機是家裏的老人了,早已經見慣了佘厚祥和佘正東的嚴肅表情。


    也深知他們的工作性質讓他們不可能把情緒表現在臉上。


    隻是沒想到這對父子竟然是這樣相處的。


    帶著白手套的他不覺會從後視鏡裏看看後麵坐著的這對父子。


    這一大一小坐在那裏,不光坐姿一樣,就連麵上的神情都一樣。


    好像誰欠了他們錢一樣。


    除了剛才的一問一答外,後麵就再也沒有聽到他們有過什麽交流。


    父親的臉望向左邊的車窗外,兒子的眼睛盯著右邊的車窗外,就像是外麵有非常美麗的景色一樣。


    太過沉悶的氣氛,司機覺得白手套都要汗濕了。


    心裏除了期盼早點到學校外,就是把車開的更穩。


    這種情況下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比什麽都強。


    在領導身邊開車,隻有守本分的人才能幹的長久、平安。


    他更是深諳其道。


    在學校門口處,司機穩穩地把車子停了下來。


    他繞過車頭先過來給佘正東打開車門,待他又去給灝灝開車門的時候,佘正東開口了:“我來吧。”


    簡單的三個字,說的擲地有聲。


    就像是將軍口中發出的指令,士兵不得不服從。


    司機立馬收回了自己的手立在車子的旁邊。


    這時,佘正東走過來拉開車門說:“背上書包,我送你到門口。”


    “奧。”


    盡管他沒有幫灝灝拿書包,灝灝還是很開心,心裏就像是樂開了花一樣。


    他快速地背上書包,噌地一下從後排溜了下來。


    那股興奮勁已經通過他的動作表現了出來。


    畢竟是孩子,心裏的快樂又怎麽藏得住。


    這些都被佘正東盡收眼底。


    他頓悟,原來孩子的世界這麽容易滿足。


    需要鼓勵的何止孩子,大人也一樣。


    佘正東就被灝灝的舉動鼓勵著,他聲音變得格外的柔和:“走吧。”


    “嗯。”


    “下午我帶你去商場買一身新衣服,我們穿的漂漂亮亮去二叔家。”


    “嗯。”灝灝就像是搗蒜一樣不停地點著頭。


    不遠處的司機看到這一幕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這怎麽一兩句話這對父子的關係就變得這麽親密?


    哎,真的搞不懂。


    看著兒子進去後,佘正東的嘴角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這一抹暖意驅走了所有的寒氣,讓他周身都暖暖的。


    回頭時,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的笑意立即收了起來。


    他撥出去了一個電話:“你們可以進行了。”


    也就幾秒的功夫他收起了電話向車那邊走過去了。


    ......


    馮姨正出門丟垃圾,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的車旁,目光盯著大門口的位置。


    “先生你是找人嗎?”馮姨試探地問道。


    手拎著一個袋子的廉書謙說:“我來找雲諾的,請問她在家嗎?”


    “您是?”


    “我叫廉書謙,是刻意來看她和康康的。”


    這個名字馮姨是知道的,她聽少爺和雲諾提起過,當初在荷蘭就是他照顧雲諾和康康的。


    “廉先生,雲諾在的。”馮姨有些激動地說道,心裏是感激他的。


    廉書謙也猜到了,“您是馮姨?”


    “是的,廉先生,你這是剛回國嗎?”


    “嗯,我想看看雲諾和康康就過來了。”


    馮姨忙開門說道:“廉先生,裏麵請。”


    “謝謝!”


    正在客廳裏看書的雲諾過於專注,並沒有聽到門口的腳步聲。


    直到門打開的時候才看到馮姨身後的人。


    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她放下書,揉了揉眼睛。


    確定無誤後,她激動地喊了聲:“廉大哥,怎麽是你?”


    廉書謙嘴角輕揚:“雲諾,好久不見。”


    一聲好久不見表達了他所有的關心。


    不等他話音落下雲諾已經站起身來,“廉大哥,快進來坐,別站在那兒了。”


    馮姨笑盈盈地說:“廉先生,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廉書謙衝馮姨微微笑了笑,這才走到了雲諾身邊。


    兩人落坐後,廉書謙拿出了手上的袋子說:“雲諾,這是我給康康挑的玩具,希望他能喜歡。”


    這不是他第一次給康康買玩具了,之前他給康康買了很多很多,康康都非常喜歡。


    雲諾也知道他的細心和用心,便說道:“廉大哥,你費心了。你回來怎麽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


    廉書謙說:“這次的假期時間不長,我就趁著機會過來看看你了。”


    他們說話的間隙馮姨把茶水端過來了,“廉先生,雲諾以前告訴我你喜歡喝綠茶,但願我沒有記錯。”


    “沒有記錯,我喜歡喝綠茶。”


    “那就好,請慢用。”


    說完馮姨就進廚房了忙去了。


    茶香的味道的確很舒服,隻是雲諾已經很久都沒有喝茶了。


    現在聞著還有點兒饞,她輕輕吸了吸鼻子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喝茶了,還真是想得很。”


    廉書謙當然知道她的喜好,還是勸道:“這個時候多喝牛奶,食補比藥補好。”


    “嗯。”雲諾笑道:“你難得回國,要不我給仲哲打電話,到家裏來吃個便飯?”


    “不用了,我晚點還要去陪我小姨。她最近情緒不太好,我媽不放心,特意安排我過來疏導疏導。”


    雲諾問:“很嚴重嗎?”


    “情況不太理想,我和雲哲前後過來就是想讓她情緒好一點兒,關鍵是效果不明顯。我和雲哲也是頭疼。”廉書謙有些尷尬地說:“想必你也知道,我小姨和梁鵬飛的事情。”


    雲諾疑惑,問道:“這怎麽和梁大哥也有關係?”


    廉書謙訝然:“難道蕭總沒有給你說梁鵬飛的第二任妻子是誰?”


    說到這個份上了,雲諾怎麽可能還不明白。


    下麵的話還是從廉書謙的嘴巴說了出來:“我小姨是江家最小的女兒,也是梁鵬飛的第二任妻子。隻是他們的婚姻並不幸福,自從他們離婚後,她就經常酗酒,情緒也是時好時壞的。家裏人都勸她回雲城,隻是她不願意離開。次數說多了,也沒有效果,再後來家裏也就不勸了。最近應該是聽聞了梁鵬飛和曾柔複婚的消息,酒喝的更凶了。我和雲哲也是受了我媽和姨媽的托付輪流監督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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