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滴答答,時不時地拍打著玻璃窗。


    二樓的畫室裏,梁鵬飛一家三口正在對那幅畫做最後的修改。


    握筆的依然是千予。


    他把畫上曾柔的嘴角那裏稍稍調了調,直到自己滿意了才問道:“爸爸、媽媽,這樣修一下怎麽樣?”


    一個九歲的孩子能畫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再說又是自己的兒子,曾柔自然不會吝嗇讚美之詞,“千予已經畫的很好了。”


    得到媽媽的肯定千予也非常開心。


    一邊的梁鵬飛淺淺地笑了笑,“千予,把畫筆給媽媽,她可是會變魔術喲。”


    畢竟還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對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千予仰起頭,瞪著那對如寶石一般的眸子,抬起手把畫筆遞到了媽媽手中。


    曾柔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梁鵬飛,還是拿起畫筆在這幅畫上稍微做了些調整。


    寥寥數筆,這幅畫上滿滿的幸福感就躍然紙上了。


    千予驚喜萬分,原來自己的媽媽真的是一個魔術師。


    “媽媽,你好厲害呀!”


    對於兒子的誇獎,曾柔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一個成年人在小孩子麵前有些賣弄了。


    她攏了攏已經長到肩膀下麵的頭發,小聲說道:“千予,媽媽是學了好多年的,你才多大呀,你比媽媽更棒。”


    “好了,你們母子都不要謙虛了。”梁鵬飛插話道:“我們一家人都是繪畫愛好者,以後也要把這個愛好保持下去。”


    “爸爸這個主意太好了,那你以後帶著我和媽媽要多出去走走才行,這樣我們才能把所有的美景都畫下來。”千予說出了多年來的願望,從自己記事開始他就盼著有這一天。


    這一盼就是多年。


    梁鵬飛當然知道兒子的那點心思,他何嚐不想呀,可是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逼不得已。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餘生他一定要帶著曾柔、千予去所有能到的地方。


    梁鵬飛應道:“好,爸爸一定會做到的。不過現在是不是要去準備一下,你要休息了。”


    曾柔這才抬眼看了一下,的確是很晚了,小孩子休息好才能發育好。


    這麽多年她都沒有為孩子做過什麽,今天她一定要親自為兒子做點事情,哪怕隻是鋪床蓋下被子也好。


    不自覺地曾柔就跟到了千予的臥室。


    藍色調,是她最喜歡的顏色,沒想到也是兒子喜歡的顏色。


    看著這藍色的家具,還有藍色的床單,曾柔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兒子一樣。


    她彎下腰把床單又整理了一下,把被子又鋪了鋪。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輕柔、仔細,深怕哪裏沒有做好一樣。


    天下的母親應該都如此,隻想把最好的給孩子。


    曾柔是更甚之。


    從浴室裏換了睡衣出來的千予,出來時正看到媽媽在為他做著這一切。


    他放緩了腳步走到了曾柔麵前,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媽媽,晚安!”


    兒子的吻,吻得曾柔心裏激動不已。


    這真的不是夢,她能不開心嗎?


    忍住所有的情緒,曾柔輕聲說道:“兒子,晚安!”


    直到千予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漸漸傳出了輕鼾聲,曾柔這才起身離開。


    她走到門口手握著門把手,還是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這才把門關上。


    房門關上的瞬間,曾柔再也沒有忍住。


    她捂住嘴巴抽泣著,強迫自己不發出一點兒聲音,深怕吵著兒子。


    曾柔憋得太難受了,她要把所有的歉意都發泄出來才行。


    情緒宣泄的過程中,她的肩膀不停地抖動著,整個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倒下去的時候,一雙長臂伸過來把她抱住了。


    這個懷抱很溫暖。


    曾柔抬起紅紅的雙眸看向梁鵬飛,一切都化作了無聲的眼淚。


    梁鵬飛亦沒有吱聲,隻摟著她向他們的臥室走去。


    曾柔幾乎是靠在他的肩上走到臥室的,腳已經感受不到了地麵的存在,渾身都虛軟無力。


    臥室的床邊上梁鵬飛把她樓的緊緊的,靜靜地等待著。


    他知道要給曾柔一個宣泄的口子,讓她把這些年積壓在心中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憋在心裏真是很難受,堵得人會喘不過氣來。


    這個梁鵬飛深有體會。


    “柔,想哭就好好哭,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梁鵬飛撥開她額前的頭發說:“眼淚有時候就是洗刷痛苦的最好工具。哭過了,所有的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今後的生活裏,你有我和千予。我會一直陪你到老,照顧你到老。”


    是呀,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


    有他這句話曾柔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鵬飛,我沒有委屈,隻想著把今後的日子過好,陪在你和孩子身邊。”曾柔把自己的頭偏靠在梁鵬飛的肩頭輕聲地說著。


    她的聲音就像是一抹暖陽照進了梁鵬飛的心房,他的心房裏一片光明。


    梁鵬飛抬手抹了抹曾柔臉上的淚痕,打橫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


    扯過被子,蓋在了兩人的身上。


    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聆聽著窗外滴滴答答聲,那美妙的音符飄進了他們的耳窩,也伴著他們進入了夢鄉。


    ......


    翌日,vip病房裏,李呈勳已經換下了身上的病號服。


    秦禹墨在一旁說:“既然你堅持要出院,那我就給你辦理了,不過回去了還是要注意。”


    “好,我會注意的。”李呈勳由衷地感謝道:“秦醫生,這次非常感謝你。下次到榕城一定要和我聯係,咱們這也算是朋友了。”


    秦禹墨笑道:“我是不會和朋友客氣的,過去了一定找你。”


    隨後他又看了看門外說:“你稍微等一下,我通知了蓮,他和安安應該會很快趕到。”


    李呈勳有些愕然。


    秦禹墨解釋道:“我知道你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不過他們送送你也是應該的。”


    不等李呈勳再開口,佘正蓮就帶著安安站在了門口。


    秦禹墨瞥了一眼門口的兩人說道:“喲,你們還真是快呀。好了,你們先敘敘,我先過去了。”


    李呈勳點點頭,目送著秦禹墨離開。


    秦禹墨走到門口時,向佘正蓮的肩頭拍了一下很快就閃人了。


    “學長,你不是還沒有痊愈嗎?”安安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李呈勳笑著說:“已經沒有大礙了,秦醫生說平時注意一下就沒有問題。”


    “李總,既然你堅持要出院,想必是榕城還有事情等著處理,那我安排司機送你。”佘正蓮開口道。


    李呈勳看著他說道:“一直麻煩蓮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邊分公司的經理就在樓下,這次就不麻煩蓮少費心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再和你客氣了。”


    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總是過於客氣。


    一時間病房裏的空氣有些滯住了。


    不過最終還是被李呈勳打破了,“蓮少,你和安安的婚期定了嗎?”


    佘正蓮說:“還沒有,現在考慮到安安的身體狀況,我們會挑一個好日子。等挑好了,我一定會提前告訴李總的。到時候還希望李總能抽出時間來江城喝一杯我和安安的喜酒。”


    “好,我一定會過來的。”李呈勳說的篤定,就像是承諾一樣。


    他又看向安安說:“安安,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安安說:“謝謝你,學長。”


    此刻該說的話好像都說了,也的確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李呈勳和他們告別後直接坐電梯到了樓下。


    他拒絕他們相送,理由是安安的身體為重。


    佘正蓮又何嚐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站在玻璃窗前,安安和佘正蓮就這樣看著李呈勳上了車離開。


    那輛車子如同一個小黑點逐漸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好了,他早就想離開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李家也離不開他。”佘正蓮把安安攬入懷中說:“要是不舍得,我們結婚的時候提前請他過來。”


    安安斜了他一眼:“你才舍不得呢。”


    “我是感激他。”這次佘正蓮說的很認真。


    剛才沒有說出口的話,其實都記在心裏。


    佘正蓮在心裏已經認可了李呈勳這個人,也銘記了他這份情。


    在有生之年隻要李呈勳用得著他的地方,他一定會義不容辭。


    安安豈有不知,她當然知道她的蓮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她雙手抱住佘正蓮的腰,輕聲說:“蓮,我懂你。”


    這個丫頭就像是八爪魚一樣把他纏得緊緊的。


    佘正蓮不覺好笑道:“你說要是我們的女兒也是你這個樣子,家裏該有多熱鬧呀。”


    “熱鬧點不好嗎?”


    “當然好,不過就是怕她將來大了沒人敢娶。”


    安安這下算是聽出來了,她哼道:“原來是嫌棄我呀,要不我現在就帶著肚子裏的孩子嫁給別人去?”


    佘正蓮說:“你敢?”


    安安伸伸脖子,歎了口氣道:“我的確不敢,我怕別的男人虐待我兒子。”


    她這副模樣要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佘正蓮提醒道:“你不是還約了楊柳嗎?”


    “奧,是呀,那我們趕快過去吧。”


    就這樣兩人又匆匆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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