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縣東部的一座山上,有紅娘子帶領的幾百人,加上李岩、李仲(李岩二哥)、陳奏庭(李岩表哥)、李棟、李開、李懷仁、李懷禎、李懷琛、李懷典、李懷理。


    這些人被困在山上足足有六天了,隨身攜帶的幹糧已經吃完,好在山上有泉水流出,不至於斷水渴死。這座山不算高,隻有兩百多米,好在地勢較為險要,官兵不易攻上來。


    山下有新任何南巡撫高名衡帶來的六七千名明兵,把這座小山重重圍困起來。高名衡曾下令士兵向山上發動過三次進攻,損失了上千人都沒有拿下。他知道對方不可能攜帶太多的食物,於是改變策略,隻圍困而不進攻,打算等他們糧食耗盡,餓到隻剩半條命的時候,自己再命士兵衝上到山去,這樣可以輕易將他們生擒。


    “高大人,情況如何了?”


    高名衡隻見一條身影快速掠近,他和隨從緊急戒備著。待這條身影停下,發現原來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嚴肖和。


    “原來是嚴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深感榮幸。”


    “高大人,紅娘子是反賊頭目趙欽衛的女人,可千萬別讓她跑了。”


    “嚴大人放心,有下官帶著弟兄們重重圍困,他們插翅難逃。”


    兩個多月前,嚴肖和帶領的錦衣衛精英,在雞公山慘敗,嚴肖和逃回京師複命,崇禎大怒之下,原本想把他革職問罪,在曹化淳和駱養性的求情下,崇禎念在他以前立過不少功勞,隻把嚴肖和的官階降了一級,仍然讓他擔任錦衣衛同知的職位。


    嚴肖和發誓不會讓趙欽衛好過,重新趕來河南,得知紅娘子等人被圍,便趕了過來。


    山上的幾百人挨餓了足足有一天,隻不過靠著山上的泉水支撐著。


    李岩說道:“秦王的救兵還沒有到,我們隻有趁著體力還沒有消耗完,趕快向山下突圍,否則等再餓上兩天,官兵們殺上來咱們已經無力反抗,隻能任由他們宰割了。”


    紅娘子說道:“哎!也隻好如此了。”


    “官兵上山了!”


    紅娘子說道:“來得正好,大家準備戰鬥。”


    山上有準備好的石塊,眾人正要往山下的官兵砸去,這時,隻見一隊騎兵向官兵衝去,紅娘子向為首的人望去,正是她思念已久的趙欽衛。


    紅娘子在這四個月來,在中原各地召集了一千多個雜耍班子以及窮苦人家,正要趕去跟趙欽衛匯合,當她去到杞縣找李岩時,得知她在兩個月前相識的李岩被知縣抓了。


    李岩出身鄉紳,文武雙全,十分同情苦難百姓,經常對饑民施以援手。兩個月前紅娘子路過杞縣時,得以和李岩相識,兩人遂成了好朋友。


    十天前,紅娘子得知李岩被抓,便帶上一千多人攻入杞縣救出李岩,並且和李岩結為兄妹。他們打開杞縣的糧倉,把糧食分發給百姓們,誰知道高名衡帶兵趕來的速度之快,超過他們的預估。他們和官兵連番激戰,後來退卻到這座山上。


    紅娘子望見趕來的心上人,芳心一喜,原以為趙欽衛會派人前來營救,誰知他親自前來了。轉而憂慮起來:他隻帶了這麽一點人,會是官兵的對手嗎?她有點後悔了,自己這幾百人遇險就算了,幹嘛還要拖累他!


    趙欽衛率領兩千騎兵,勇猛地殺向明軍,高名衡見對方頂多是兩千人,覺得自己帶來的兵應該打得過,忙列陣迎敵。


    令高名衡恐懼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他自己足足有六七千人,竟然抵擋不住對方區區的兩千人,明軍很快被衝殺得七零八落。


    山上的幾百人,看著山下的戰鬥,每人的精神都十分振奮。以前聽到關於秦軍和明軍交戰的消息,說秦王親率幾千人,在清水河畔把四萬明軍殺得落荒而逃,隻有幾千人狼狽逃回了開封。江湖中不少人加油添醋,把秦王、秦軍吹忽得神乎其神。今日親眼所見,果然不是吹的,兩千秦軍就把六七千明軍殺得屍橫遍野。


    紅娘子一顆芳心在興奮、激動著。


    李岩讚歎道:“秦王調教出來的騎兵,果然是精銳之師!”


    秦軍在拚命衝殺著,明兵已經倒下了三千人,秦軍自身損失隻有三百多人。高名衡絕望了,趕緊下達撤退的命令。山上的幾百人,見明軍撤退,大家向山下奔來。趙欽衛望見紅娘子(袁雪衣),施展輕功向山上奔去。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紅娘子背後,迅疾向她肩膀擒去。這人正是嚴肖和,由於他本身“一葦渡江”輕功就極為高超,還刻意隱秘起來,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山下交鋒的兩軍,是以沒有人提前發現他。


    匆忙之間,袁雪衣點向他手腕“太淵”穴,嚴肖和招式突變,迅捷地點中袁雪衣的一處要穴,致使她動彈不得,左手提起袁雪衣向外飄退。


    袁雪衣被突然出現的高手擒下,眾人大驚。


    趙欽衛急吼:“嚴肖和,又是你。”


    嚴肖和道:“趙欽衛,要想救她,隻需你一個人過來。”


    趙欽衛想也不想,施展輕功掠了過去。


    嚴肖和提著袁雪衣,向山下飛奔向東而去,趙欽衛全速追趕。


    “秦王……”


    …………


    遠處的人在呼喊著。


    一前一後兩人,施展高超的輕功在低矮的山嶺之間疾馳著,趙欽衛隻顧著追趕,一心隻想著救下袁雪衣,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奔走了多少路程,連綿起伏的山巒山呈現在眼前。


    這時,嚴肖和在一處山崖邊停了下來,左手把袁雪衣放下。


    嚴肖和道:“趙欽衛算你有膽量,為了一個女人追上來送死!”


    四個多月未見,袁雪衣美貌依舊,隻是憔悴了一些。她見到趙欽衛,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現在強敵當前,自己又被俘虜,她的芳心裏,感動、惶恐不安的心情皆有。


    “趙大哥,你為什麽要追上來?你打不過他的!”


    “雪衣,我喜歡你,為了救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我都無怨無悔。”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山崖上中本來一團肅殺之氣,霎時間盡化為濃情密意。


    嚴肖和大笑:“好,那我就讓你們一起到地獄裏做同命鴛鴦。”


    他一掌向袁雪衣後背拍去,袁雪衣被震得向山崖墜落。


    趙欽衛向山崖一躍,希望能抱住袁雪衣。突然,嚴肖和的“無相劫指”指力向他要穴點來,趙欽衛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要害,但肩膀還是被點中,錐心的劇痛傳來。但趙欽衛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救下袁雪衣。


    兩人急速下墜著,趙欽衛終於將袁雪衣一把抱住,他左手向山崖峭壁上抓去,峭壁光禿禿的,跟沒有樹枝、樹藤之類的植物。但左手附帶上了內力,大大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墜落到穀底的時候,趙欽衛的左手五指已經皮開肉綻,左肩受了不算輕的傷。此時的他心中隻有袁雪衣,伸手在她手腕一探,她已經沒有了脈搏,心跳停止了。


    趙欽衛猶如晴天霹靂,急忙掏出放在懷中的小盒子,取出千年人參,按照之前就淩羽的方法,先在自己口中咀嚼碎,再送入她口中。


    幾天前,在汝陽得知袁雪衣遇險後,趙欽衛把剩下的一支千年人參也帶上,萬一受了重傷能用得上,這下果然派上用場了。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趙欽衛的心裏不斷地說著這四個字。他把袁雪衣扶起來,手掌帖著她的後背,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


    不知過了多久,趙欽衛悠悠醒來,發現天已經蒙蒙亮,原來他已經睡了一個晚上。昨晚,他把千年人參喂入袁雪衣口中後,把所有的真氣都輸給了她。趙欽衛原本就已經受傷,加上長時間的奔跑疲憊不堪,在內力耗盡後就趴在地上睡著了。


    趙欽衛檢查袁雪衣的狀況,她仍然沒有心跳,不過好在體溫正常,趙欽衛仍然憂心忡忡,如果她完全死亡,過了一個晚上,身體應該早就冰冷僵硬。千年人參可以醫治任何傷病,原本她中了嚴肖和的一掌後,已經處於死亡的邊緣,到底能不能救活她,趙欽衛心裏也沒底。


    她沒有了心跳,但身體其它方麵卻與常人無異,這算是還活著,還是已經死亡了呢?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趙欽衛原本是個無神論者,不信任何宗教,這時候卻站起來,雙手十指交叉,閉上雙眼,在向耶穌禱告起來。他雖然不信神,但在現代時的前女友是基督教徒,曾經被多次拉去教會中。趙欽衛就按照基督教中的方式和用語禱告著。


    禱告完畢,趙欽衛頓覺肚子咕咕叫起來,腹中甚是饑餓,便去尋找食物,邊走邊觀察穀底的環境。這處山穀雖然不寬,但兩邊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穀底有條小溪,溪水流至一麵小湖,可以看到有魚兒在湖裏遊動。


    趙欽衛做了一支木叉,插了幾條魚,生火燒烤。吃飽後,準備走回袁雪衣身邊,這時,一種蛙類的叫聲從石壁那裏傳來。


    “不對呀,這聲音好像深入石壁裏麵呀。”


    趙欽衛覺得古怪,走過去把草撥開,竟然有一個山洞。再將洞口出的草雜、樹葉等清理幹淨後,光線射入洞中。趙欽衛邁步進入,這山洞不深,但麵積不小,桌椅、飲食器具等生活設備皆有,雖然布滿了灰塵,卻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一定是有人居住過,真是奇怪,武俠世界怎麽那麽多喜歡隱居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現代人絕大多數都喜歡到城市裏去,沒幾個人願意待在山溝裏。”


    趙欽衛想不明白,也沒必要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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