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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在宮中安定之後, 康絳雪還記著陸巧的事。


    他和陸巧上次的分別太過難以言表,沒有交流也沒有收尾,而且, 康絳雪和陸巧之間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說清楚。


    康絳雪原想著如今局麵穩下來, 很快便能再次見到,不想接下來的十數日間,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和陸巧兩人單獨碰麵的機會。


    曆經一場宮變, 宮內宮外眼下又迎來了新格局。


    皇宮中雖然沒有發生原文中那麽可怕規模巨大的大爆炸, 但養心殿卻是被徹底損毀, 不僅傷了宮殿宮人,還死了不少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官員。


    建築需要整修,朝廷損失的官員也需要補充, 由是之前在科舉中新晉的舉子開始按照能力被大批量提拔任命。


    其中, 鄭嵐玉能力出挑, 首屈一指,自然金子發光, 操持其自己的出色工具人身份, 進入新崗位發光發熱。


    新人一多,朝廷上很快又呈現出一派新氣象,分出了舊黨和新黨,康絳雪許久沒上朝,再來看這幅局麵,頗為驚訝。


    新舊交替, 在所難免,隻是如此快速的分裂,多少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在新整理出的從政殿內進行處理朝政的第一天,新舊兩黨就對由誰給追捕叛黨楊惑的事情進行了經久不息的爭論。


    按照小皇帝的意思, 自然覺得此事應該由盛靈玉來辦,但陸巧站出來毛遂自薦,掀起了一陣辯論風波——舊黨支持盛靈玉,而新出現的以鄭嵐玉小噴子為代表的年輕官員則支持陸巧。


    說實話,鄭嵐玉站陸巧康絳雪是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的印象裏,鄭嵐玉這種天王老子都看不上的人,絕不可能瞧得上陸巧這樣自認為人上人的三觀。


    可不知為何,在接連好幾論對話中,鄭嵐玉都更支持陸巧保留軍隊繼續追擊楊惑,收繳盛靈玉手中的兵權。


    另一邊,盛靈玉和陸巧同處朝堂,各站一邊,誰都不說話。


    兩個懷著私怨的男人隻用冷漠和無言維持住了禦前的體麵。


    討論再三,康絳雪仍是做主將這事交給了盛靈玉,盛靈玉低頭謝恩,而陸巧當場變臉。


    這人為了小皇帝的臉麵沒有當場嗆聲,直勾勾盯著小皇帝看了好久,末了,才終於堪堪壓住眼裏的不滿。


    除了這件事,康絳雪又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清算了宮變過後的功績。


    盛靈玉繼續往上提,得了一品之位,而這次來得及時幫忙穩定超綱的陸巧亦立了大功,加上上次南疆的及時救援,兩次一起,封了侯爵。


    侯爵之名,並不是從陸巧父親陸侯爺哪裏繼承而來的侯爺世子之位,而是一個單立門戶出去的新陸侯。


    從此以後,陸巧將不再是旁人口中的陸小侯爺,而是獨當一麵,創造了真正意義上的一門雙侯。


    如此封賞,比陸巧的父親更加風光,陸巧的門庭登時風光無兩。


    祝賀的人如同流水一般湧來,爭搶歌頌他的功勞和地位,一個兩個,都在他身上看到了未來權貴的榮光。


    大家都清楚:以前是長公主和太後,是楊惑和苻紅浪,以後,怕就是盛靈玉和陸巧了。


    康絳雪不似盛靈玉和陸巧那麽被眾人殷切的猜測估量價值,在這些天裏,他盡可能的過好自己的日子。


    他對自己的認知一直都非常清楚,做不好大事,能不壞事就挺好,因此,他把時間都用來陪著長樂,陪著盛靈犀,陪著盛靈玉。


    盛靈犀被安置在落霞宮,康絳雪每日都去看她。


    這位經曆過種種的女子麵容寧靜安詳,身體雖不適,滿屋子都是藥味,一天很難有幾刻站起來,但她心情卻好,時常掛著微笑。


    康絳雪帶著長樂陪盛靈犀,有時總有種詭異的錯位感。海棠曾經說得不錯,長樂確實和盛靈犀很像,也許長大了就是盛靈犀這個樣子。


    他把這話說給盛靈犀聽,盛靈犀就搖頭笑道:“不會像臣女,長樂性子這麽鬧,以後一定健健康康,每日都活蹦亂跳,說不得還是個蠻丫頭,到處打架胡鬧呢。”


    康絳雪陪著盛靈犀一起笑。


    笑過,盛靈犀無奈道:“陛下不用這麽看我。”


    她看了看站在身側的平無奇,不知道是說給誰聽:“臣女雖是女子,卻也有不甘之心,難得以後能過些舒心日子,怎麽能就這樣撒手……臣女還要一直撐著,一直一直撐著。”


    這樣一個從容通透的女子,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不忍。


    康絳雪心情微酸,點頭,去看盛靈玉,盛靈玉則將視線從盛靈犀的臉上移開,一聲都沒有開口。


    小皇帝:“……”說來這段時間以來,盛靈玉沉默的時間比以前更多了。


    他還記得,在宮變之前,康絳雪曾經和盛靈玉有過一次掏心的談話,那次,他已經覺得和盛靈玉有所貼近,可現在,康絳雪覺得盛靈玉好像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更有甚者,幾乎像是回到了剛剛家破人亡的那段時間。


    盛靈玉發呆放空的時間增加很多,幾乎完全隔開了他和旁人,康絳雪每每想和盛靈玉交談,都不能順利敞開盛靈玉的心,能做的,隻有成宿成宿的依偎著盛靈玉。


    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但小皇帝卻莫名覺得不安,擔心,憂慮,以至於生出恐懼。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盛靈玉虛無縹緲,好像隨時都可能從他的身邊消失,叫他無所適從,隻能這樣不間斷地關注著盛靈玉。


    談話間,康絳雪聽宮人通傳,說是有人求見。


    小皇帝奇怪道:“誰這個時候過來?正是午膳時候。”


    宮人應道:“回陛下,是小鄭大人。”


    小鄭大人即是鄭嵐玉,一聽是他,康絳雪下意識看了一眼盛靈玉。


    鄭嵐玉近期站隊站得有點太明顯,明顯到叫人覺得尷尬的地步。


    康絳雪能感覺到鄭嵐玉也不喜歡陸巧,可比起盛靈玉,鄭嵐玉完成了湊合過吧的二選一,時常露骨地針對盛靈玉冷嘲熱諷。


    這小噴子厲害得很,罵人不帶髒字,說話陰陽怪氣,叫康絳雪也時常覺得頭痛,卻偏偏要麽插不上嘴,要麽說不過他。


    全然無計可施。


    想著鄭嵐玉對盛靈玉實在是有些偏見,康絳雪總覺得需要一個機會能緩和一下,於是當下試探著開口道:“玉郎?要不你先過去?朕稍後再去。”


    盛靈玉的眼球微微轉了轉,像是明白了小皇帝給他們緩和關係的機會,應道:“好。”


    鄭嵐玉求見的地方是正陽宮,盛靈玉先行一步,等過了一刻到達,鄭嵐玉已在殿裏喝了兩碗茶。


    鄭嵐玉脾氣不好,耐性也不好,等待的光景裏早已有些煩躁,再一見來者是盛靈玉,臉立即便拉了下來。


    明顯的反感。


    盛靈玉卻並沒有露出什麽尷尬之態,隻屏退宮人,自一旁坐下來。


    鄭嵐玉看不慣盛靈玉在小皇帝的寢宮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更看不慣盛靈玉對他平淡無波的反應,沒好氣地詢問:“陛下呢?”


    盛靈玉沒有應答,反而靜默了好一陣,無關緊要地淡淡開口:“我是不喜歡你,可我仔細想了想,也並沒有為難過你。”


    這話來得突然,鄭嵐玉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盛大人是在暗指小臣為難您?算了吧,小臣哪裏有這個膽量?”


    盛靈玉像是聽不見鄭嵐玉怪裏怪氣的語調,依然平靜道:“為什麽。”


    盛靈玉如此問,便是將兩人之間隔閡戳破,鄭嵐玉停頓一二,也覺得陰陽怪氣沒什麽意思,幹脆將話頭說破。


    他沒去提之前盛靈玉囚禁小皇帝的事,也不提盛靈玉建立中樞台的事,隻精簡道:“小臣年紀小,可從來不覺得自己眼界小,比起那位你說什麽都信的皇帝陛下,小臣自以為更會看人一些。”


    盛靈玉道:“所以?”


    鄭嵐玉聽盛靈玉這個半死不活的語氣就來氣:“所以?所以小臣覺得小陸侯做人不行,做臣子卻比盛大人強了太多!最起碼,他敢在皇帝麵前暴露出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盛大人敢嗎?”


    說到此處,鄭嵐玉不欲再憋著,他冷聲一笑,諷刺道:“刑獄司倒台,裏麵辦了和沒辦的案子全挪到了小臣這裏,不知道盛大人心裏可知道,刑獄司抬出去的,曾有個叫謝靈華的人。”


    謝靈華,盛靈玉父親在外的那個遺孤私生子。


    盛靈玉聽得一動未動,但似是預料到了鄭嵐玉想說什麽,坦蕩蕩地望進了鄭嵐玉厭惡的雙眼。


    鄭嵐玉道:“小臣接手這案子的時候,這人早就死了好幾個月,但看他的卷宗,竟是因為以朝中重臣的名義賣官被抓進來的。”


    “他打的名義自然是盛大人您的,想來盛大人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所以這人被問罪,說死也就死了,可問題是在死牢之中,這人一直在哭訴,說他分明是得了您派去的人暗示經過允許才這麽做的。”


    “謝靈華此人,觀其為人行徑,死了不怨,但他這麽死就實在是有些蠢了,難道盛大人不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確實是有人教他這麽做,故意送他去死嗎?”


    一口氣說完,鄭嵐玉覺得自己已經和盛靈玉說得不能更清楚,他生來正直,忍不了這樣的髒汙算計。


    “同父異母的兄弟,縱有仇怨,何必如此趕盡殺絕?盛大人如此行事,皇帝陛下可知道?若是小臣稟告給陛下,不知道陛下會對一個背地裏連親兄弟都能下殺手的人怎麽想?”


    盛靈玉許久無話,好半天,盛靈玉問:“你在威脅我?”


    鄭嵐玉嗤之以鼻:“小臣是在警告盛大人,盛大人這樣的人,最好離我們那位傻陛下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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