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天他們說要走, 就立刻要走,動作十分迅速, 買好了第二天晚上的火車票馬上要走。火車票不是那麽好買的,所以他們買了三張站票一張坐票, 坐票是給孕婦劉莎的,其他兩老一少隻能在過道裏湊合十幾個小時一路顛回去。


    葉佳文和向青雲一起把他們送到火車站,臨進站前,向青雲爹把向青雲拉到一邊,抽著大煙板著臉跟他說:“你現在這麽困難,這段時間先不用給我和你媽匯錢了,我們手裏錢夠用, 什麽時候不夠了, 再問你要。”


    向青雲低著頭:“爹。”


    他爹拍拍他的肩,接過他手上的行李,進站了。


    送完人,葉佳文去了張遠新那裏一趟, 張遠新交給他一盤磁帶和一張紙, 紙條上寫著一切劉莎知道的向青雲和葉佳文的信息,連葉佳文祖籍是h市的都寫了,向青雲那裏就差沒把生辰八字也寫上去。葉佳文又好氣又好笑,張遠新說:“別急,你再聽聽錄音。”


    把磁帶放進錄音機裏,摁下播放鍵,錄音質量有點嘈雜, 不過劉莎的哭泣哀求討饒聲還是聽的很清楚的,葉佳文一邊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一邊又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張遠新說:“阿龍本來隻是想嚇嚇她就算了,還沒問她什麽,她就先把你們供出來了。寫個假的也就算了,寫的還都是真的,連向青雲會去哪裏買菜都寫出來了。我本來還覺得過分,看看這個,真是!”


    葉佳文聳肩:“不出意料。”


    張遠新問他:“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我就怕弄出人命。”


    葉佳文說:“沒事,人已經回去了,一點事都沒,我看她甩她老公巴掌的時候中氣挺足的。”


    張遠新說:“那就好。怎麽樣,要不我讓阿龍再演一場戲,去把這東西交給你們家向青雲,讓他自己看看?”


    葉佳文把紙條收進口袋裏,說:“磁帶算了,你幫我毀了吧,不是什麽好東西。其他的我自己解決,”又塞了幾百塊錢給張遠新,“我就不出麵了,你幫我請他們吃頓飯,謝謝了。”


    “龍哥”那夥人是張遠新在一所酒吧裏認識的,幾個小年輕是搞樂隊的,所以打扮的比較新潮,在90年代已經紋身、染發、打耳環什麽的,一般人還接受不了,以為他們是黑社會的。其實人不錯,張遠新說他們特別義氣,隻要是朋友的忙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幫,靠得住。其實葉佳文上輩子是見過這個阿龍的,阿龍喜歡張遠新,追了很久,98年的時候他們在一起了,後來談了兩三年因為性格不合而分手了。因為這樣,所以以後阿龍和向青雲應該會有見麵的機會,為了避免以後穿幫,阿龍在向青天他們麵前演一場戲就算了,不能在向青雲麵前出現。


    送走那幫親戚以後過了一天,向青雲估摸著他們該到家了,就往縣城裏打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他隔一小時就打一次,晚上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白天到了單位裏還接著打,後來索性連電話都接不通了。向青雲爹媽的農村裏又沒有電話,想問都沒法問。向青雲擔心他們會出事,葉佳文說:“要不給你大姐或你妹打個電話,他們都在縣城裏,讓他們去看看人回來沒。”於是向青雲依言給向海娟打了個電話,沒過幾個小時向海娟給給了他回應,說人已經到了,沒事。問他們為什麽不接電話,說是去醫院檢查身體了,沒聽見電話。


    葉佳文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但沒說什麽,讓向青雲過兩天再打個電話問問。過了兩天再打過去,電話有人接了,但是向青雲才剛開口喂了一聲那頭就掛斷了,再打又不響了。


    葉佳文說:“算了,知道他們沒事就好了,反正也沒指望他們幫忙。就怕劉莎肚子裏的孩子出點什麽事。”


    向青雲想說什麽,又吞了下去,歎了口氣。


    過了一個禮拜,向青雲拿出一萬五給葉佳文,葉佳文嚇了一跳,向青雲說:“我借的,你先拿去還高利貸吧。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葉佳文很感動。向青雲這人容易把錢借給別人,輕易卻不問人借錢。不是困難到了極致,他都想法自己扛著,上輩子他問人借錢的次數統共用一隻手都數的出來。他借錢不為自己,往往是為了別人,又因為他平時為人好,所以短時間能借到這麽多。上回借了四千打算給弟弟他們用的,花了一千他們就回去了,又去借了一萬二,就趕緊拿來給葉佳文了。


    過了一個多月,下午葉佳文高高興興地回來,先抱著向青雲的腦袋狠狠親了好幾口,興高采烈地說:“人找到了!錢拿回來了!”


    向青雲也喜出望外:“錢還上了?”


    葉佳文拿出一個信封交給向青雲,裏麵放著向青雲給他的一萬五:“還上了!可惜拖了兩三個月,費這麽大工夫一分錢沒掙著,全賠給高利貸了!”


    經過這麽一鬧,不賠錢都算好了的,不虧錢就是掙著了!向青雲哪裏還會不高興,連道太好了太好了,多日來鬱在眉間的不快也都消散了。晚上賣麻辣燙,十點半生意還挺好的時候向青雲就拉著葉佳文說要收攤,葉佳文纏不過他,隻好以東西賣完了為借口跟排隊的顧客們道了歉,早早收攤回去了。


    到了家,兩個人洗完澡,向青雲弄了一大盆熱水出來,說要給葉佳文洗腳。這時候已經一月了,天很冷,每天晚上睡覺前泡泡腳會舒服很多。向青雲捧著葉佳文的腳,慢慢用手給他揉搓著,好像在欣賞一件珍貴的瓷器。他沒學過按摩,就是憑著手感按來按去,葉佳文說哪酸他就在哪揉揉,揉完了以後用毛巾把腳擦幹,又擱在自己的大腿上,幫他剪腳趾甲。


    葉佳文皮膚比較幹,到了冬天手背和小腿上都幹的起皮了。向青雲幫他剪完腳指甲,又拿出一支美加淨的護手霜,捧著他洗幹淨的腳背親一親,抹上護手霜,一路親到小腿,親完的地方就抹點美加淨。


    葉佳文有點驚奇:“你買的?”


    向青雲點點頭:“我看你手背都凍裂了,就去商場買了一支。”


    葉佳文笑說:“幹什麽,嫌我皮膚幹蹭的你疼啊?”


    向青雲挺認真地說:“不疼,我是怕你疼。”


    “傻瓜。”葉佳文笑著輕輕踢了他一腳,向青雲抓住他的腳順勢就壓了上來,把他壓在床上,抓起他兩隻手,又給他手上都抹上一層護手霜。


    兩人蹭著蹭著又起火了,向青雲就拿新買的護手霜當潤滑劑把事情辦了。這天晚上葉佳文特別有感覺,這種感覺不光是生理上的,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全身都燒著似的暖、燙,他就拚命抓床單,差點把床單給扯破了。還好沒扯破,一床床單價錢也不便宜呢。


    做完以後,兩人就手貼手腳貼腳地摟在一塊說體己話。


    葉佳文無限滿足地慨歎道:“咱店鋪的裝修也快搞好了,年前店就能開了。還差個招牌沒定做,我還在猶豫,咱這店叫什麽好呢?佳雲串串香怎麽樣?”


    向青雲說:“你說什麽都好。”


    葉佳文說:“那就叫佳雲串串香!明天我就去找人把招牌做了!你看啊,咱生意這麽好,賺夠了錢,以後就能開分店,或者讓人家加盟,收他們加盟費。以後滿大街都是佳雲串串香,咱就是大老板了!”


    向青雲說:“等咱們賺夠了錢,我帶你去新疆伊犁,看薰衣草!”


    葉佳文愣了一下,興奮的憧憬之情被衝淡了,反而有點淡淡的哀傷。向青雲迷惑地捧著他的臉:“怎麽了?你不是大學時候就說想去麽?”


    葉佳文笑了笑:“想去,攢夠了錢就去。我還想去四川,吃吃他們真正的麻辣燙。還有西安、內蒙,我還想出國,很小的時候就想去埃及看金字塔了。攢夠了錢,咱就什麽也不管了,周遊世界去!”


    他們現在就像是馬克吐溫作品《三萬元遺產》裏的福斯特夫婦一樣,雖然還沒並沒有將理想中的錢拿到手,卻已經開始憧憬起了美好的未來,從解決眼前的困境開始,一直說到要在熱帶雨林裏造一棟別墅,幾乎將幾輩子的美事就規劃完了。


    夜裏,向青雲喜歡抱著葉佳文睡覺。這要是在夏天,兩個大男人膩一起睡一晚上,早上起來就一身熱汗,所以夜裏葉佳文總是會從他懷裏滾出去,但是向青雲會一把把他撈回來,抱著繼續睡。第二天葉佳文問他,他說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自己夜裏壓根沒醒過。夏天有點難捱,冬天就舒服了,兩人貼一塊兒特別暖和,往往到了早上都舍不得出被窩。


    第二天周末不用上班,葉佳文賴床不肯起來,向青雲就先起來了,收拾收拾家務,把昨晚上沒洗的衣服拿去洗了。葉佳文半夢半醒,聽見向青雲在客廳的木地板上走來走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不一會兒,向青雲走了進來,左手拿著葉佳文的褲子,右手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雜七雜八地記著他和葉佳文的信息。他奇怪地問葉佳文:“寶寶,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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