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走在工地裏的一段土路上,一輛渣土車從我們旁邊快速駛過,揚起漫天塵土。


    我和牛耿被嚇了一跳,忙用衣服捂住口鼻,朝渣土車遠去的方向一陣大罵。


    師父似乎早就習慣了這一切,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招呼我們繼續走。


    三人並肩而行,來到一架刷著粗糙紅漆的大吊籠旁。


    吊籠啊,又叫升降機,各地叫法不一,是一種可以上下運送人員、材料的籠狀裝置。


    因為是上班時間,所以吊籠裏人很多,粗略一看,得有十幾個人,有人斜靠在吊籠壁上玩著手機,有人在用我聽不懂的方言聊天兒。


    伴隨著嘈雜的運行聲,吊籠緩緩朝上運行。


    “鐺!”的一聲,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吊籠停在八樓上。


    師父伸手提起吊籠的鐵柵欄門:“到了,走吧。”


    師父帶著我們兩個在未完工的樓道裏穿行,樓道裏雜亂不堪,到處都堆著黃沙和一包包的水泥,地上全是泥漿水,一腳踩下去,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走著走著,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哎哎哎!那邊那個,忙著把灰拌出來,馬上要用了,哎!那個誰,你跟那個誰誰誰抬兩包水泥過來,別看了,說的就是你……”


    轉過一個牆角,視野突然變得很寬闊,一個男人背對著我們,正在指揮一夥人幹活兒。


    “哎!勇飛啊!”師父朝那個男人喊了一聲,那男人立即回頭,一看到師父,馬上滿臉堆笑,沒了剛才的囂張跋扈:“哎呦,師父,你來了,抽煙抽煙。”


    說著話,就從胸前的衣服口袋裏掏煙給師父點上。


    這個勇飛叔以前也是跟師父學的泥瓦手藝,後來自己包工程,幹的也越來越大。


    師父平常交際麵比不廣,有時候難免碰上沒活兒幹的時候,就隻好到勇飛這裏幹活兒。


    “勇飛啊,我這有兩個學徒,你給安排安排。”


    那個叫勇飛的男人看了看我和牛耿,隨即就笑了:“哎呀,我說,師父,你怎麽把你兒子弄工地上來了?你這不是開玩笑嘛。”


    師父看了看我們兩個“誰跟你開玩笑啊,這小子書又讀不成,天天泡在網吧裏,我今天把他帶過來,你順帶著教教他,以後也好讓他有個活路。”


    勇飛看著師父的樣子,看來不是在開玩笑,也變得嚴肅起來:“行行行,既然師父開口了,安排,馬上安排。”


    泥瓦匠所用的工具種類繁多,小到抹子,托灰板,卷尺,線墜,石工錘,磚刀,膠皮錘,加起來大大小小至少得有幾十種。


    因為泥瓦匠並不隻是單幹一樣,其中還包括了像砌磚,粉牆,蓋瓦,貼地板磚等等等等,都屬於是泥瓦匠的範疇。


    如果想要成係統的學泥瓦匠手藝,必須要先從粉牆開始,粉牆啊,說的通俗一點就是抹灰,說的再通俗一點呢,就是把按照一定比例攪拌均勻的砂漿糊上牆。


    砂漿這種東西,各地叫法也不一樣,有叫砂漿的,也有叫沙灰的。


    沙灰抹上牆以後,再用刮平尺將牆麵找平,找平的同時,還要保證牆麵的兩度,兩度啊,也就是在建築行業經常提到的平整度和垂直度。


    當然了,至於牆麵誤差多少,那就完全取決於老板出的價錢了,價錢出的高,質量也就相對高,價錢出的低,質量也就相對比較低,正所謂,一分錢一分貨嘛。


    如果老板隻給你兩塊錢,你卻做個十塊錢的質量出來,不用等世界末日,你會在這之前就被餓死。


    想成為一個合格的泥瓦匠,必須要熟練運用沙灰,貼磚蓋瓦的時候,沙灰隻是配角,主角是沙灰上麵的一塊塊磚瓦。


    隻有在粉牆的時候,沙灰才是絕對的主角,從頭到尾,都隻使用沙灰。


    所以,隻要能熟練的使用工具將牆麵粉好,砌磚蓋瓦什麽的就會變得很容易,正所謂,一門通,門門通。


    師父交代了一下,就去和那群人一起忙去了,今天正好遇上勇飛叔他們粉牆,本以為今天會教我們兩個一些基本的泥瓦工的知識。


    沒想到,卻是讓我們提灰,什麽是提灰呢,說的簡單點,就是把拌好的沙灰用小桶裝滿,提去給那些粉牆的師傅們用。


    剛開始,我和牛耿還幹得不亦樂乎,哪裏要沙灰,我們總是能及時提過去。


    師傅們都很滿意,連勇飛叔也很滿意。


    我跟牛耿都是屬於三分鍾熱度的人,很難持久去幹一件事情,時間久了,難免就感覺枯燥乏味。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是這樣,第三天還是這樣,接二連三都是讓我們兩個提沙灰,光提沙灰,我們就提了整整兩個星期!連粉牆的門都沒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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