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晴的小腿骨折,沒辦法東奔西跑,隻能留在家裏休息,火化的事情就交給我和戴月明。


    在準備好骨灰盒與墓地之後,村裏幾個老人就離開了,空曠的墓地兩旁,隻剩下我和戴月明兩個人。


    雖然我很想讓劉婉如到正規的地方火化,但已經來不及了。才過了區區兩個多小時,劉婉如的指甲和牙齒已經長了許多。


    鬆木燃燒很厲害,大概上午十一點左右雨停了,我們把蓋著屍體的塑料布扯下,在柴火上澆油助燃,將火把扔了上去。


    火焰點點燃燒,劉婉如的屍體散發出滾滾的黑氣,哪怕置身於烈火之中,卻連衣角也沒有點著。


    戴月明這妞雖然腹黑,但膽子不是一般的小,她躲在我的身後,顫抖著嗓音問道,“她不會變成僵屍吧。”


    我的臉色有些難看,把剩下一點汽油連著桶扔在屍體上。火焰燃燒得更厲害,屍體中散發出腥臭黑氣,濃煙滾滾。


    待到黑氣漸漸孱弱後,屍體噗嗤一聲從裏頭冒出幽幽藍色火焰。火焰出現不過幾秒,劉婉如的屍體就化為齏粉。


    待屍體被完全火化後,被僵屍囚禁的靈魂緩緩飄蕩出。劉婉如又恢複清純靚麗模樣,透平身軀飄悠悠的到我身邊。


    我鼻頭有些發酸,“對不起,我最後沒能救你。”


    劉婉如輕搖了搖頭,甜甜笑著說道,“小白哥哥已經做到很好了,現在我的靈魂獲得解脫,很快就能轉世投胎。”


    見我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戴月明俏臉煞白,扯扯我的胳膊悄悄問,“小白,你……你在和誰說話?”


    我壓低聲音嚇唬道,“當然是靈魂。你最好裝作什麽也沒看見,否則她晚上來找你!”


    戴月明俏臉煞白,滿頭冷汗,牽強對我尷尬笑道,“我去把骨灰盒擦一下,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不打擾……”


    說完,戴月明這妞就溜到一邊,真夠膽小的……


    劉婉如咯咯嬌笑著,“小白哥哥真會使壞,人家哪有這麽恐怖。”


    見劉婉如靈魂純潔無暇,沒有怨氣,我也就放心了不少,“你放心去投胎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不出我所料,小白哥哥果然不是普通人呢。”


    劉婉如忽而肅然語氣道,“雖然小白哥哥有些本事,但兩頭吸過人血的僵屍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照這個勢頭下去,村裏的所有人都會變成僵屍。”


    “吸過人血的僵屍很了不起麽。”我亮了亮拳頭,故作輕鬆的道,“我曾經差點打死過一頭,就不差另一頭。”


    劉婉如說道,“既然小白哥哥這麽強,我就放心了。不過在臨走之前,我再給小白哥哥提示一點——


    僵屍吸食人血後,會產生部分靈智,但並不完整。生前的執念會驅使著他們前往生最眷戀的地方。”


    “最眷戀的地方?”我低頭思忖半晌,疑惑問道,“他們兩人的屍體都朝著西南方向逃過去,難道那裏有什麽嗎?”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西南方向在文革時期是垃圾處理廠,是奶奶和王大爺談戀愛的地方,雖然兩人沒能在一起,但是垃圾分揀場的歲月,應該是他們最難忘懷的吧。”


    “兩人談戀愛!”雖然我不想八卦兩個老人的往事,但為了得出具體的地點,我還是要詢問清楚一些。


    “你知不知道,兩人以前約會都在具體什麽地方?或者說大概方位也可以。”


    “這個我聽奶奶提到過。大概在六十年前,王爺爺和奶奶在垃圾分揀場工作,倆人日久生情,幾乎要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文化大革命爆發,奶奶是地主階層,又從家裏翻出來封建迷信的書籍,所以隔三差五要被批鬥一次。


    後來,奶奶被關進垃圾場的地下室反省。爺爺每天晚上都去偷偷看她,給她帶吃的。如果說讓兩人最難忘懷的,應該就是在地下室的日子。


    因為政治成分原因,奶奶和王爺爺沒能在一起。但是後來我經常聽奶奶提起在地下室時發生的事情,快聽得耳朵起繭了。


    再後來,奶奶收養了我,王爺爺結婚又離婚,我想著大概就是老一輩人的愛情吧。”


    西南方向正是學校的位置,而學校以前是文革時期的垃圾場,以前的很多建築都沒有拆除,地下室應該還能進去。


    如果兩頭僵屍都在地下室,那就好辦多了。明天就是學生開學的日子,在這之前必須要把僵屍給清理掉!


    目送劉婉如的靈魂離開人世間後,我把剛才一席話告訴了戴月明,聽完後戴月明更是悚然。


    如果在學校裏出了什麽事情,那麽這所剛建成的學校幾乎宣布要黃了。


    時間不等人,我本想等戴天晴腿好了以後,一起去學校對付僵屍,但戴月明非要現在出發,說是不能耽誤開學的進程。


    就戴月明這膽小模樣,連螞蟻也捏不死一隻,跟著我去也隻能添亂。


    但戴月明卻是鬥誌昂揚,把戴天晴留下的兵工鏟抗在肩上,說不用打擾戴天晴,我們兩個完全可以處理掉屍體。


    現在是白天,僵屍行動並沒有晚上那麽靈敏,如果我機靈一點,對付這種剛成型的僵屍,應該沒問題。


    然而,事情並沒我想的那麽簡單……


    下午三點左右,天色黑得像傍昏。我和戴月明趕到學校時,雨點再度劈啪砸下,狂風吹打下,雨傘沒有任何作用。


    平日裏喧囂的校園,在周日的清晨下午冷清異常,歐式建築愈發顯得冰冷陰森,水泥地板映出烏雲倒影,壓得我喘不過氣。


    戴月明剛接管學校,對這裏的建築還不是很清楚。我們到學校以後,像是瞎子一樣的亂摸亂找。


    逛遍了操場,掀開無數個下水井蓋,可是還沒有找到文革時期留下的地下室。


    渾身衣衫濕透,戴月明把襯衣脫下來,交給我擰了擰水,又穿上去。


    在這一過程中,我清晰看到她貼身的紅色底衣,然而戴月明卻毫不介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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