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常在臉色泛青,嘴唇動了動似想說什麽,最終端起酒杯濕潤嘴唇,換上僵硬笑容說,“冒犯白哥是他們不對,可……可您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怪不得何常在有些拘謹,原來是把我當做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你弄錯了,那三個人是出車禍死的,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不信的話可以去警局調記錄。”


    “白哥,這些都是小過節,我的手下不懂事,被教訓也是應該的。”


    何常在陪著笑臉,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金色卡片,雙手遞到我的手邊,“匆忙沒啥準備,這張卡裏有二十萬小錢,白哥在豐都初來乍到,就當是用來歸置零碎。”


    看來何常在並不相信我的解釋,我再度強調說道,“你的三個手下真不是我殺的。”


    “白哥,你可別糊弄我了。”


    何常在苦笑著說道,“警局內部的屍檢結果我看過,我的兩個手下並非死於車禍,而是脖頸後頭有插入脊椎的五個深淺不一的血洞,就像是被人用手指插進去的。我想整個豐都市,能有這樣手段的隻有白哥你了。還有,女人的屍體在醫院失蹤,也就是您前段時間住的那家醫院。”


    聽完這段話,我苦笑沉默。那兩個男人是被鬼害死,卻並非我下手,但車禍中的幸存者隻有我,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再者,第一天入學報到時,我搭救張筱柔並得罪了常三的手下,臨走時我放出狂言,自己是跟範七爺混的。


    小混混不知七爺是誰,何常在這等黑道人物大都傷天害理自覺心虛,崇敬朝拜鬼神,七爺範無救名頭如雷貫耳。


    兩件事情加在一起,何常在猜測我用鬼神之力殺死他的手下,也屬情理之中。


    剛才我看見了梨木珠上的佛文,讓何常在更堅定認為我是道家高手,才會對我恭敬拘謹,奉承阿諛。


    見我臉色有些難看,何常在先是一僵,隨即換上笑臉說道,“當然,這隻是禮物的一部分,等白哥什麽時候安定下來,更有厚禮相贈。”


    哥們兒是窮苦人家孩子,沒錢沒本事,長這麽大沒見過二十萬,金燦燦的卡片擺在桌上,唾手可得,如何不讓人激動。


    如果繼續狐假虎威,說不定真能從何常在手裏坑到更多東西。


    可七爺範無救曾經說過一句話,我仔細的記在心坎裏。他曾說過:善惡到頭終有報,豈留餘孽入輪回。


    我把卡片推回去,再度強調說,“你手下的死和我無關,那場車禍我也差點丟了性命,至於和那具屍體出現在一家醫院,純屬巧合。”


    見我板起臉,何常在狐疑的看著我,“真不是白哥你做的?”


    我歎了口氣,意味深長道,“善惡到頭終有報,豈留餘孽入輪回。你種下的因,終將得來報果,我又怎麽會去殺人。”


    不得不說,這句話真有得道高人範兒,何常在被我唬的一愣一愣,最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疑問道,“白哥是道教學派的高人?”


    我沒承認,也不否認,隻是謙虛的說了一句,“山野村民,不算高人。”


    這回何常在徹底的摸不清我,也不敢詢問太多,隻是唯唯諾諾的稱是。


    稍有沉寂後,何常在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白哥,實不相瞞,我這次專程請你來這裏,是要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


    “關於李翠翠的事情。”


    我不由的心頭一顫,隨後喝了一口沒啥滋味的雞尾酒,故作平靜的問,“你什麽意思?”


    “前段時間我得到消息,李翠翠被殺害了,行凶手段殘忍。但是……但是就在前段時間,我又看到她了!”


    何常在臉色有些難看,雙目無神的盯著手中酒杯,眼神中竟隱藏著恐懼!


    我急問道,“在哪看到的?”


    “不……並沒有完全看到,隻能看見背影,但我知道她就是李翠翠。有時是半夜醒來,她就站在窗口,還有衛生間的鏡子裏,倉庫的陰翳處,甚至我的車子後座上……”


    何常在有些語無倫次,我懷疑他是虧心事做多了,於是說道,“可能是你最近酒色招惹太多,身子虛,等哪天找老中醫開幾味滋陰補腎的藥就好。”


    “白哥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何常在苦笑著說道,“如果單是看見,我不至於害怕,但是李翠翠是來找我索命的,如果不是這串佛珠,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


    我眉頭皺起,“這話怎麽說?”


    “白哥恐怕不知道,李翠翠這個女人心機深著呢,以前還是我女朋友的時候,就和我身邊的人勾搭,後來被我發現……”


    話還沒說完,我的臉色登時難看,強忍怒氣繼續詢問,“你說小翠做過你女朋友,還和你身邊的人勾搭。”


    “可能白哥不相信,但這些都是事實。”


    何常在壓低了聲音,嚴肅的說道,“更恐怖的是,在前段時間,我身邊但凡是玩過李翠翠的人,都失蹤了。”


    “失蹤!你憑什麽能斷定那些人的失蹤和小翠有關係?”


    我心裏窩火,沒有當場爆發,打算聽何常在接下來說什麽。


    “所有人在臨失蹤前幾天,都有目擊證人見到他們,說是和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在一起。當拿出照片詢問時,目擊者一口咬定就是李翠翠!”


    啪——


    酒杯重重一放,藍色液體順著桌角流淌,我麵色漲紅,額頭青筋暴起,忍不住憤然道,“你在我麵前汙蔑小翠,究竟有什麽目的!”


    何常在眼角抽搐,神色冷凝道,“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但我常三在豐都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憑誰都能呼喝的。”


    “我知道常三爺是大人物,但你單憑禮貌和低聲下氣,是不能讓我受寵若驚的。”


    我怒極反笑,冷聲說道,“還有,如果你繼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汙蔑小翠,別怪我翻臉。”


    像何常在這種人,被人畏懼和敬仰習慣了,把對等交談的資格當做一種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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