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崢本想起來,幾番掙紮,胸口的傷扯得他心有餘力不足,咬牙忍著不等坐起來,紗布又滲出血。


    田寧見狀,趕緊攔住他,“別動了,傷口還沒好利索,”她端起碗,“你現在是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就不能聽點勸。”舀了勺粥送到蘇崢唇邊,“吃吧。”


    蘇崢委婉拒絕,“謝謝,我還是自己來,麻煩幫我墊下枕頭。”


    田寧將碗放在桌上,起身扶起蘇崢的頭,將枕頭調整下,蘇崢靠著,端起碗,手還有些抖,田寧幫他托著碗底,蘇崢將整碗粥喝下。


    胃裏有點東西,人也沒了之前的乏力,蘇崢這才提起精神問:


    “今天幾號?”


    田寧回:“十月三號。”


    蘇崢在心裏算日子,二十七號交易,到今天一周了,不知道那邊什麽情況。


    他在琢磨事情,田寧打量起他。


    與三年前相比,樣貌沒有多大變化,膚色還是第一次見到時那麽白淨,給她的印象,蘇崢是個麵容清俊的警察。


    他皮膚白,是健康的白,整個人的感覺幹幹淨淨的,卻獨有一種男人味。


    蘇崢突然問田寧,“老三死了,你有什麽打算?”


    田寧一怔,蘇崢留意到她攥起指尖,人也向後躲了下,老三對她的心裏影響還是沒有淡去。


    輕籲口氣,田寧目光垂下,盯著自己的手,“回去吧,”頓了頓,還是算了,“隨便找個城市生活。”


    “不去找你媽媽?”蘇崢問。


    “……”田寧默了默,媽媽其實是跟人跑了,她怎麽會跟蘇崢說實話,搖搖頭,問:“你呢?”


    她一直納悶這件事,“你怎麽不做警察,跟老三混了?”


    蘇崢目光漆黑、清澈,“犯了點事,被開除了。”


    田寧不可置信,“怎麽會呢?你那麽……”想起他如今,“那麽,好。”


    蘇崢輕笑,“我好嗎?”他臉上的笑孤寂、淡泊,看得田寧心裏隱隱疼痛,“我再養幾天傷,就走了。你最好早做打算,我會盡力幫你的。”


    田寧看著他,“你要去哪?”胸腔湧動著情緒,咬唇鼓足勇氣說:“你受著傷,身邊需要個人照顧,你要是不嫌棄,我先跟著你行嗎?我會做飯、洗衣服,我能照顧你。”


    蘇崢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我身上背著案子,你跟著我會連累你。”


    “我不怕,”還不等田寧說完,蘇崢攔下她的話,“田寧,老三已經死了,你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了。離開我們這個圈,永遠不要踏進來。”


    蘇崢與老三那天閑聊過,田寧沒有參與老三的販毒案。


    田寧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她臉羞紅,頭低低的,“我跟老三之間,”手攥緊褲子,捏得皺巴巴的,“我配不上你。不過,你別誤會,我就是報恩的,畢竟救了我父親,還救了我。”


    蘇崢收回眼,誤不誤會,不是她一句話就拎得清的,他也不傻。


    “田寧,”他叫她,像叫自家的小妹妹,避開話題,說:“其實,應該我謝你救了我才對,不然真沒命了。”


    田寧彎唇,“沒什麽,應該的。”


    “你怎麽跟著我們的?”蘇崢狐疑,這路途不短。


    “我騎摩托車。”田寧說,“老三買的,去哪都方便。”


    蘇崢一愣,他竟然沒發現,“你膽子挺大,萬一被緬甸警察抓住怎麽辦?”


    “沒想那麽多,”過後,田寧想想也後怕,“現在人沒事就好。”


    “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


    田寧抬起頭,看著蘇崢的眼睛,劍眉星眸,真的很好看。


    “能幫我辦件事嗎?”蘇崢說。


    “可以,”田寧點頭。


    蘇崢說:“等雨停了,幫我買兩張手機卡。”


    “好,”田寧起身,“還需要什麽?”


    “就這些,謝謝。”蘇崢有點累了。


    田寧也看出他疲倦,過去扶他,“你休息會吧。”


    “嗯。”蘇崢欠起身子,枕頭放平,躺下後,很快睡著了。


    田寧守在旁邊看了會兒,確定他睡熟了,才端起桌上的碗離開。


    門輕手闔上,行走在寺廟的長廊間,田寧知道他心裏住著一個女人,燒得迷迷糊糊的人,嘴裏喊囈語的喊著‘丫頭’。


    他這麽稱呼喜歡的女人嗎?


    田寧心裏不禁羨慕住在蘇崢心裏的女人。


    她昂起頭,看房簷下的雨幕珠簾,深吸一口氣,珍惜眼前的時間,能多陪他一天也好。


    撐起傘,走入雨中。


    有一種守候,我認真,你隨意。


    不求盡頭,但願你好。


    三年前的一幕,田寧至今難忘,當時蘇崢跪在地上幫父親做心肺複蘇術,沒有他的及時、堅持,父親早就撒手人寰了。


    而後,蘇崢還幫父親墊付了治療費,人情冷暖,雪中送炭,田寧一輩子不會忘。


    隻是她都記得,他卻早就把她忘了。


    ……


    木姐這裏比鄰瑞麗,在國內的幾大手機運營商都可以買到卡,很多緬甸人也使用中國手機。


    等蘇崢醒來,田寧將買來的手機卡交給他,然後借故說去洗衣服,離開房間。


    蘇崢聽到門關好,才起身拿出手機將電話卡裝上。


    他按下一串號碼,那邊響了會兒才接聽,聲音有點無力,“喂……”


    蘇崢:“……是我。”


    “!”話筒中陷入一陣寂靜,然後那邊人反應過來,“你小子,咳咳……呼……”


    聽陳昭言情緒激動,蘇崢知道這次任務給他嚇得不輕,打趣的安撫他,


    “別激動,那麽大年紀了,小心身體,嗬嗬……”蘇崢笑,“我命大,死不了。”


    “說什麽呢,你個臭小子。”陳昭言粗喘著氣,心疼他這個徒弟,“你怎麽樣?這段時間去哪了?”


    糯坤的新聞爆出後,陳昭言和蘇晴明就得到消息,當晚兩人研究後,通過上級協調,利用外交手段向緬甸警方了解這起案件的細節情況,但緬甸方麵對信息有所保留,導致信息不暢,他們這幾天頂著壓力巨大,在等蘇崢的消息。


    每天蘇晴明還要麵對夏培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至於阮凝,蘇晴明最頭疼,這丫頭機靈敏感,搞不好要被她察覺蘇崢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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