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炮,蘇崢在阿寬和劉豔這裏留下英雄器短的趣談了。


    回到駐地,蘇崢上樓,阿寬敲開他房間的門。


    “阿財,睡沒?”


    蘇崢聞聲,一骨碌從床上坐起,對著門口應:“沒。”


    隔著門板,阿寬聽到拖鞋踏踏的聲音,門開了,蘇崢讓出過道,


    “進來。”


    阿寬越過他,走進房間。


    蘇崢關了門,坐在阿寬旁邊的椅子上。


    “有事?”他問。


    “收拾下,跟我去看貨。”


    “!”


    蘇崢微頓,“……好,我換件衣服。”


    阿寬走到窗邊,拿出手機打電話,他說的地方方言,蘇崢聽不懂。


    蘇崢換好衣服,跟著阿寬出去了。


    現在是深夜,院裏停著一輛黑色皮卡,阿寬拉開車門坐進去,蘇崢緊隨其後,其餘的人坐在皮卡後麵。


    上車後,蘇崢的眼睛被朦住,阿寬說:“規矩。”


    蘇崢不置可否,“明白。”


    夜路顛簸,蘇崢憑著感覺記線路,每經過一個彎路,向左還是右,行駛多遠,再變換線路,他都默默的在心裏畫出一張草圖。


    直到開了半個小時後,車停下。


    車門被打開,蘇崢走下去,阿寬拉著他手臂,將人帶進去一個倉庫。


    麵罩摘下,光線刺眼,蘇崢閉了閉,適應下後才睜開。


    “阿寬,”倉庫裏走出的人喊,“這麽晚還來?”


    阿寬看著由遠及近的人,叫道:“仲叔,還沒睡呢。”


    “年紀大,沒那麽多覺。”仲叔說。


    阿寬下巴朝不遠的地方抬,“仲叔把門打開。”


    仲叔看眼蘇崢,收回眼,“這人麵生。”


    阿寬與他肩並肩走著,說:“宋先生派來的,剛做這一行。”


    聞言,仲叔頓住腳步,回頭又看眼蘇崢,打量一番後,收斂眸光,繼續走。


    兩人在前,蘇崢在後,隨著他們的腳步亦步亦趨的跟著。


    周圍是當地人,穿著本地服裝,手裏均是荷槍實彈的衝鋒槍。


    蘇崢想,要是現在叫一聲,恐怕能被打成篩子。


    來到一扇鐵門前,仲叔拿鑰匙,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聲撕開一道寂靜的縫隙,門在蘇崢的眼前打開了。


    前麵倆人先走進去,開燈後,裏麵照出一片更隱蔽的儲藏室。


    “仲叔,宋先生不差錢,純度高的那批放在哪了?”阿寬掃視一圈邊看邊問。


    仲叔走到東側,將遮蓋的布簾一掀,蘇崢看著那些毒品被包裹完好的擺在那,成一座小山。


    而縱觀這暗藏的倉庫,誰能找到。


    “這了。”仲叔說。


    阿寬看眼蘇崢,“來啊,阿財,驗驗貨。”


    蘇崢眉心擰起,走過去,拿起一包白色粉末,從腰上抽出匕首,劃開一道口子,匕首挑起一撮,舌尖舔過,又吐掉。


    “行不?”阿寬看著蘇崢的表情,判斷是否滿意。


    蘇崢始終擰著眉,將手裏這包放下,又從另一側拿起一包,按照剛才的步驟嚐了嚐。


    “行不?”阿寬再次問,語氣中略顯焦急,而一旁的仲叔要比他鎮定的多。


    “……還不錯。”蘇崢良久才回,“價錢多少?”


    阿寬立刻臉上掛起笑意,“阿財啊,你也知道,現在的成本、運費、人工都漲了,還有金三角地區查毒查的很嚴,我這些貨可是兄弟們將頭掛在褲腰帶上運過來的,宋先生我們也是老主道了,給你這個數,”


    蘇崢低頭,看到阿寬伸出幾根手指,出貨價還算公平,可一旦經過層層扒皮,銷售到毒販手裏的時候,要翻漲個十幾倍。


    宋煥恒臨走前跟他交代過,雖然他們不差錢,但也要有一個心裏價格。


    “有點高。”蘇崢說。


    阿寬一聽,忙解釋,“不高啊,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價格,這個東西每天都有一個行情的起伏,我這還是看在老朋友的麵子上,才給宋哥這個數的。”


    蘇崢很堅定,“我還是覺得高。”


    一旁的仲叔冷眼旁觀,遲遲不語。


    宋煥恒向來衣著考究,過去派來的人都是西裝革履,文質彬彬,讓人看不出他們是在做毒品生意。


    輪到蘇崢這裏,嘴裏叼著煙,一臉桀驁,白體恤,外麵一件黑哥襯衫,袖子擼起到小臂處,露出結實的手臂肌理,再往下,黑色休閑褲,運動鞋,普普通通的穿衣打扮,著實讓人有點懷疑……


    懷疑這位阿財的價值,懷疑阿財的能力,更懷疑他做不了這個主。


    “我們商量下,”仲叔笑著對蘇崢說,又將阿寬拉倒一旁,小聲再他耳邊問:“這人你們試過沒?”


    阿寬點頭,“放心,試過了。”


    這段時間一直沒來,就是在試探、觀察。


    “做我們這行,小心駛得萬年船。”仲叔說完,抬起頭又看眼遠處的蘇崢。


    蘇崢蹙眉靠牆抽煙,煩躁的抓了抓腦袋,將抽完的煙頭扔地上,用腳碾了碾,突然與仲叔的眼睛對視。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中迸發,無法掩藏,也無法被逃避。


    仲叔先收回眼,心裏剛才冷嗖嗖的。


    “我覺得他身上有一股……”仲叔似乎在搜尋形容詞,阿寬等不及,問他:“一股什麽?”


    他眉皺成川,看著蘇崢的側臉,見他又拿出一根煙,低頭點上,“……警察的味兒。”


    此話一出,阿寬眸光厲起,“條子?你見過他?”


    仲叔盯著蘇崢,搖搖頭,“沒有。”他頓了頓,“隻是感覺。”


    阿寬拿出煙,邊看蘇崢邊磕著掌心裏的煙,煙絲被他一下下墩著,直到煙頭前空下去一大截,隻有包裹著煙絲的白色紙筒。


    “要真是條子,”阿寬眼神冷佞,惡狠狠道:“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仲叔在這行做了三四十年,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阿寬做了這麽多年,還能平安無事,這個背後的軍師功德無量。


    而也正因為仲叔看人很準,阿寬今天也必然聽他一句。


    “信你的。”


    阿寬對身後的仲叔說的,笑著走向蘇崢,手在背後伸下去,蘇崢悠閑的抽煙,一抬眉,看到阿寬偽善的笑,心不由得頓了頓。


    “考慮,”蘇崢咬著煙還沒說完,眉心上被一把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他瞬間就不動了。


    阿寬狠厲的眸看著他,“你是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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