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功夫,任殊然笑著看阮凝,“說吧,什麽事?”


    阮凝低下頭,鼓起勇氣又抬起,欲言又止,“……我,”她舔下幹澀的嘴唇,任殊然端起茶杯,盯著她,“什麽事?至於讓你這麽難為情?”


    “任先生,”阮凝臉上火燒火燎的,桌下的手攥得緊緊,“我想,跟你……”


    任殊然喝了口茶,茶杯緩緩放下,表情嚴肅。


    跟他什麽?任殊然很好奇這件事。


    “想跟你借錢。”


    “……”他淡定咽下茶水。


    借錢,這倒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多少?”任殊然問。


    阮凝打開手包,將事先準備好的身份證拿出來,然後站起,雙手遞給任殊然。


    “我需要一大筆錢。”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四百七十六萬。”


    任殊然抬眉,的確是筆不小的數目。


    阮凝低著頭,身份證被她狠狠捏著,任殊然目光掃過她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泛著白,可想而知她有多窘迫。


    他先接過她的身份證,阮凝手微顫,然後人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


    “任先生,我實在沒什麽別的可以抵押給你的,隻有這張身份證。不過,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我不會賴賬。


    錢沒還清前,我可以為你的傳媒公司無償工作,什麽職位都可以,一直到我還完借款為止。


    我,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想到您的。


    沒關係,您借不借,我都會好好把新書寫下去,爭取讓這本的影響力比《時光靜好》更具有話題性。


    我,”阮凝嘴唇顫抖,臉滾燙發紅,從任殊然的角度,還能看到她耳根和脖頸都紅得能滴出血。


    借錢的什麽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年‘任我風行傳媒公司’開創時,他又何嚐沒體會過這份艱辛。


    任殊然緩緩起身,走到阮凝身側,她保持著九十度角的鞠躬姿勢,這種鞠躬的角度在有些場合代表著尊重,但在此刻,卻是卑微。


    任殊然無聲歎了口,扳起阮凝的肩膀,將身份證放回她手裏,阮凝清澈的眸子看他,天知道,她這輩子的厚臉皮恐怕都用在今天了。


    “你坐下。”任殊然說完,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坐下,阮凝還站在那裏,直盯盯的看著他。


    “坐下,”任殊然下巴一點,阮凝向後縮了縮肩膀,深吸一口氣,坐下了。


    包廂門此時被敲響,任殊然應了句:“進來。”


    服務生端著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放在桌上。


    菜上好,任殊然沒用服務生布菜,“你下去吧,我們自己來。”


    “好的,祝兩位用餐愉快!”服務生離開。


    包廂再次陷入寂靜,落針可聞。


    頭頂的水晶燈灑下鑽石般的光芒,阮凝低頭看腳下的影子。


    如果,她是影子該多好。


    任殊然靜靜的坐在他對麵,阮凝希望現在有個地洞能鑽進去,或是讓她掉進一個黑洞裏,誰也看不見她才好。


    “你借這麽多錢幹嘛?”任殊然終於開口了,而阮凝卻沒敢抬頭。


    “我能不說嗎?”她聲音小小的。


    任殊然無聲笑了下,雖然她沒回答,可他感覺得到,她借這筆錢的初衷很難以啟齒。


    他歎了口氣,“阿凝,你借的數目不小,知道吧!”


    “……”阮凝捏著自己的身份證,兩指在表麵用力的搓著。


    任殊然交疊雙腿,十指交叉置於膝上,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 一臉嚴肅,道:


    “你借錢到底幹什麽用?”


    阮凝蹭一下站起,任殊然目光追著她,阮凝轉身翻包,從裏麵拿出一疊錢,放在桌上。


    然後離開座位,垂著眼,說:“對不起,打攪你了。這頓飯我請!再見!”


    說完,人轉身朝門外走。


    “站住!”任殊然叫住她,阮凝腳步卻越來越快。


    任殊然一把抓住她,“喊你沒聽見?!”


    阮凝扭動手腕,試圖掙脫任殊然的桎梏,後者將人拉回來,按在座椅上。


    “你這人,性子怎麽那麽倔呢!”任殊然擰眉,“你借那麽多,還不興我問問?我不問清楚,怎麽借你?”


    阮凝瞳仁一怔,緩緩抬起,對上任殊然那雙清黑的眼。


    “五百萬,你總該給個解釋吧?”


    阮凝吞咽了口,心砰砰直跳,他的意思是要借給她嗎?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唉……”任殊然歎氣,“先吃飯。”


    他拿起筷子,夾了口菜,“你不吃?”


    阮凝搖頭,任殊然笑著說,“那你看我吃吧!”


    接下來,他還真就大大方方的讓阮凝看著他吃飯。


    “身份證就不用抵押了,明天我通知閆肖宇擬定一份合同,聘用你做我們傳媒公司的編劇,按照你每本劇本市價的酬勞給你,然後從你的借款中扣除。你同意嗎?”


    阮凝連連點頭,“同意!”


    吃過晚飯,阮凝與任殊然走出私房菜館。


    兩人約定三天後見麵,在任殊然位於陽城一號公館的家裏見麵。


    畢竟五百萬對任殊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他要聯係下公司財務,準備準備。


    夜裏天涼,兩人從私房菜館出來後,任殊然要送她回家。


    阮凝想拒絕,可任殊然已經攔下出租車,打開後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這麽晚,讓你自己打車回去,萬一出事,你想讓我良心受到譴責?”


    人家好意,阮凝要再拒絕,真是不識抬舉了。


    她坐進去,任殊然關上車門,打開副駕的門坐進去。


    “你家住哪?”任殊然問。


    阮凝說:“鏡花緣那。”


    司機起車,按下計價器。


    電台裏播放著鄭中基《無賴》,音樂回蕩在安靜的車廂裏,鄭中基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聽著他唱‘何必跟我,我這種無賴。活大半生還是很失敗……’


    阮凝忽然扯下嘴角,笑容苦澀。


    司機不經意看眼任殊然,“唉,小老弟,你挺像個男明星啊。”


    任殊然淡定,笑著打趣:“好多人這麽說。”


    “那你怎麽沒參加選秀、明星臉之類的,肯定能選上。”


    任殊然惋惜搖頭,“不行啊,五音不全,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啊!”


    司機大哥哈哈大笑,“你可忒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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